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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台北半个月后,甘舜知的月事来了。
平常她的周期是三十天,比一般人略久一些,但偶尔会提早或晚来,并不非常规律。
开车离开山谷,回到台北时,她并没有很期待的情绪。只想早早回公寓休息。
等到一切又重新上了轨道,她留意到她的月事晚了快一个礼拜时,那时甘舜知突然希望下个月也不要来了。想到自己有可能怀孕,她的心里竟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期待。
是的,她想要一个小孩。也许她并不真正想离开山谷,希望能有一个理由能让他留住她,她可以不必做选择。也或许是一直以来的寂寞,让她想要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她毕竟不算年轻了。
然而月事可能只是延迟几天。她开始算起口子,一直到昨晚,第十五夜——她从来没有晚那幺久过。
她想也许她是真的怀孕了。
昨天晚上,她作了一个当妈妈的梦,并且高兴的流着泪醒了过来。
刚刚下了班,在来这家咖啡店跟葛薇见面前,还特地去药房买了验孕棒,准备一回家就要测试看看。谁知道……验孕棒还放在皮包里,却用不到了……
这样算是流产吗……捧着绞痛的腹部,甘舜知啜泣起来。脸上有一种希望破灭后的悲惨。
葛薇一个人坐在位子上等了好久,几乎都要怀疑起她是不是掉进马桶里了。再也等不下去,她起身走到右侧转角的洗手间里,有三个隔间,她逐一敲门。
“舜知,你还在里面吗?你没事吧?舜知?”
甘舜知打开厕所的门,红着眼走了出来。在洗手台前洗手时,她声音沙哑地说:“葛薇,我有点不舒服,我们回家了好吗?”
“耶?可是我们才刚来——”留意到甘舜知红红的眼睛,她闭了嘴。“好吧,早点回去休息也好。”想想,她又道:“你确定不想在今晚倒垃圾?”
以前她们常常固定出来约会,顺便抱怨一下自家公司里讨人厌的家伙。垃圾满了就要倒干净,否则会让人生病的。尤其她休了两个月长假,公司里人事全非,一定让她有一点适应不良。
洗了把脸,感觉好了一些。甘舜知摇头说:“下回吧,今晚我想早点回家休息。”
葛薇还是不放心。“你确定你真的没事?”
朋友的关切差点又让甘舜知落下泪来。“我没事,真的,只是突然觉得有一点感伤……”说着说着,打了一个喷嚏。加了一句:“还有一点过敏。”
感伤与过敏,似乎是这个城市送给她的见面礼物。
甘舜知颓丧极了。
葛薇也是。其实这回出来,除了当朋友的垃圾桶以外,她也想听听她度假期间,那两个为她争风吃醋的帅哥的事啊。
看来,只能等下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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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回来就开始过敏。
回到公司里销假的第一天,就在新任副理的命令下接了一大堆看起来要花很多时间和心血才能做的工作——却都是一些不太重要的工作。
什幺叫做没有了她,就好比世界末日来临?
也许谎言是比真话来的动听。在她不在的那两个月里,小如和几个新同事联手接下来几个重要的case,赢得上司的赏识,被拔擢为丽莎的左右手。
现在金刚芭比和粉红公主连成了同一战线,今非昔比,甘舜知被打入冷宫,干起没人要做的苦差事。
替丽莎不要而留下来的那盆黄金仙人掌浇水的时候,几个资深老鸟正在欺负新来的菜鸟。
她送档案到人事部归档时,正好看见何建楠在与行政小妹打情骂俏。
搭乘电梯上楼时,正好跟会计部林霜霜共处于密闭空间。甘舜知正在恍惚,一个不留神,便被她锐利的眼神砍了好几刀。
好不容易从怨恨的亡灵手中逃出生天,顶头上司杜协理打了内线电话来,想要请她出去吃“晚餐”。当她直接跟他说“没兴趣”时,她发誓他当场吐出了一句咒骂——因为连坐在最边边办公桌的新同事,都听到了他办公室隔间传来的声音而抬起头,眼中露出好奇的目光。
甘舜知瞪着电脑上改到一半的企画案,突然觉得有点没力。
下午,当她拆开一封不知道寄自什幺地方的信,发现是一家保证跳槽薪优的猎人头公司时,也提不起多大的劲。
她目前的薪水已经不算太低。当然再高个几葩,可以让她生活的更加宽裕。然而那也不过意谓着衣柜里可以多装进几套名牌衣服,或者可以在非折扣季买双香奈儿当季的鞋款。
听起来似乎不错。
三天后,她打了电话给猎人头公司。然后请了半天假去看对方允诺给她的个人办公室。
对方西装笔挺。看起来是个主管阶级的人物。
“甘小姐,你在业界里的成绩是有日共睹的,只当一名专员实在是太委屈你了。我们公司有完善的升迁和进修管道,薪资合理,福利健全。当然,如果你愿意,这间经理办公室就是你的。”
甘舜知辛苦了大半辈子,要的就是这样的赏识与肯定。
她很是心动地想要试试看坐在那张办公桌后的滋味,然而当她坐下来仔细品尝,却只尝到一丝旁人莫知所以的苫涩。
她站了起来。说:“谢谢,我会考虑。”
然后笔直地走出去。
那天下午,她也没回原来公司。只是一个人在街上闲逛。
下意识里,她知道她会拒绝跳槽的提议。不是因为对方给的条件不够好,而是因为当她坐在那张办公椅上时,原以为会产生的满足感并没有出现。
她开始怀疑起,一直以来,她所满足、所追求的城市生活,是否真的适合她?
从来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的她,这回真的很认真地思考起来了。
站在一个大型看板上,她看着海报上那标明来自纯净纽西兰的奶粉——奶粉罐背后的草原以及黑白相间的乳牛。
许久……
然后,绽出一朵美丽的笑。
尾声
相信彩虹的那一端有黄金吗?
“可恶!”车里的女驾驶低咒一声。
引擎熄火了。
看着退到底线的油标。
如果她聪明点,应该在出门前检查一下油箱的。然而她还是忘了……
最近愈来愈有宫雪花的倾向。
没办法。
捉起放在一旁的企鹅小背包和车钥匙,她下车步行。
还好出门前穿了这双便鞋。
外头天色还很亮,她一边走在林间,一边留意着是否有小鹿斑比躲在树丛后害羞地窥视她。
然而她什幺也没看见就走出林子了。看来这回车子的油量比上回多了一点。
站在斜坡上,她俯瞰着依然如记忆般青翠的山谷。
两个多月来,那份积郁心头,仿佛挥之不去的焦躁在见到山谷的那一刻,便似乎渐渐地平息下来了。
她总是在梦里见到这个地方。想要早点回来,而不是只在梦中相见。
但是首先,辞职等新人接替需要时间。
卖掉台北的公寓需要时间。
搬家也需要时间。
总之,她需要时间整理自己过去生活的痕迹。
将自己连根拔起并不容易。但是她还是做到了。因为她终于明白,如果在一个土壤、空气、水质都不适合她的地方扎根,她是不会快乐的。
而既然她不是没有别的选择——很幸运的——为什幺还要犹豫呢?
饱览了山谷夏季的美景好一会儿,甘舜知走下缓坡,然后停住了脚步,看着一名骑士朝她奔驰而来。
她微笑地等候着。
终于,他来到了她的面前——一如他们初相遇的那个夜晚。
他拧着眉审视了她好一会儿。“车子又没油了对不对?”
甘舜知摊摊手。“答对了。”真好,她一见到他就想笑——虽然他还没有讲笑话,表情也很严肃正经。
很受不了的叹了一口气。“阿德他们正忙着帮你搬东西,待会儿才能过来把车开回去。说到这,你用货运寄来的那些箱子里到底装了些什幺?那幺重。”
“就一些衣服呀,鞋子啊,书啊,电脑啊……你知道的,我们台北来的女人别的没有,衣服最多。”
他瞪了她一眼。“如果有人因此闪到腰不能工作,你就得到牧场去帮忙挤牛奶。”三天前,从台北来的箱子陆续抵达牧场。大伙儿从那时候就开始在等待她来拆箱。
“没问题。”她微笑地说。“不过你的乳牛现在奶量多吗?”
“还敢提?!”难以置信她的厚脸皮。“上回你把我的牛惊吓到半个月挤不出一滴奶来,我都还没跟你算帐呢。”
甘舜知依旧很乐。“不然罚我好了。”
“我是要罚你。”说着,他伸手将她捞上马背。“罚你吻我一下。”
“真的假的?”她瞪大眼。双手贴在他引人遐思的胸前。很开心地趁机吃了一下豆腐。
“我千里迢迢亲自出马来接你,难道你不该表示一点感激之意?”
甘舜知扬起嘴角。“你的确是亲自出马来了,利海粟。等会儿过来帮我整理行李,我就吻你一下。”
“现在不行?”他挑起眉。
“现在不行。”她笑着说:“我没吃中餐,肚子很饿,如果你要得到你的吻,最好在我饿昏前把我送到阿桃的餐桌上。然后……我先要好好睡个觉……说到睡觉,利海粟,打个商量,你那张大床睡起来实在很舒服,可以出个价卖给我吗?”
彩虹已经扬起了蹄,奔向无尽的草原。
“嗯哼。”他哼声说:“现在就打起我的床的主意,会不会太过份了点?”
“不然你想怎幺样?连睡在床上的人也一起打包带走吗?”
“至少会让人觉得比较有诚意吧。”
“……”
“怎幺,没话说了?”
“你,有那幺想念我吗?”有些期待又怕受伤害地问。
“……”
“无话可说?”果然她是想太多子。
“错了,甘舜知。”他真心地说:“我不曾像想念你那样想念过一个人。”
甘舜知沉默了半晌,静静倾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听起来让人……满高兴的。”
他终于露出一个微笑。“我也是。欢迎来当我的邻居。”
“要敦亲睦邻、守望相助是不是?”
“哈哈哈。学得真快。有进步喔。”
“绝对不是名师出高徒。”谁不晓得倪家与利家牧场的主人依然势如水火。
他们一路说笑着奔驰过一大片广阔的草原。
当他们经过罗家旅馆时,利家的牧工瞧见他们,纷纷挥手致意。
最后他们停在利家主屋的后门前。厨房里的食物香味从门口飘了出来。
草地上是湿的。
看来刚下过一阵微雨。
雨停了。一道彩虹高悬在远处的天际。
“以后有什幺打算?”他问。
“还不知道。”甘舜知站在主屋的台阶上,看着那道雨后的彩虹说:“可能是去追彩虹吧。”
毅然辞职离开城市时,她的心里并没有立刻重新拟出未来的计画。人生,毕竟不是一个简单的企画案而已。她打算慢慢摸索,不急着立刻下决定。
利海粟与她望着同一个方向。看着那即将褪色的彩虹。突然笑了笑。“你相信彩虹的那一端有黄金吗?”
甘舜知微笑,点头。“我相信——但是我的肚子饿了,等会儿再来谈梦想,好吗?”
“当然。”他很有风度地替她拉开厨房后门。“请进,公主,欢迎你回来。”
未来将如何呢?
天际的彩虹渐渐消失在云端。
然而他们眼里的彩虹却才刚刚映现于彼此的心田。
那是永不褪色的彩虹。
“全书完”
——敬请期待《追逐彩虹的日子》续篇:《银色月光下》
后记——彩虹与月光
这个故事才刚写完不久,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