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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忠明最善于权谋,岂不明白这里面的事情:葛世荣称病躲进医院,然后在自己的地盘上挑事,一是要把曾毅推到火山口上,二是借机清洗龙窝乡的队伍;王荣标阻拦不了葛世荣,但阻拦闹事,还是能办到的,他不想给任何人发难的理由;而曾毅的打算呢,也很明白,谁的事情谁解决,谁的孩子谁抱走,我才不往你们挖好的坑里跳。
凭心而论,张忠明也认为曾毅的处理方式是最英明的,龙窝乡的事,不是谁想管就能管的,那些煤矿老板能不能给你县长面子,还是个未知数呢,冒然插手,只能把自己置于进退两难的地步。
但是,真要是不管不问,任由事情这么发展下去,张忠明也觉得不行,葛世荣达不到目的。是绝不会罢休的。
“这么大的事情,龙窝乡处理起来,会不会有些力不从心?”张忠明面色凝重地看着曾毅,以商量的口吻道:“如果事情变得不受控制,相信这绝不是你我二人想看到的局面。县里是不是应该尽早介入,以帮助龙窝乡妥善解决事端?实在不行,我这个班长亲自去一趟龙窝乡。”
话讲到这个份上,曾毅也不能不退一步了。道:“张书记认为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说一千、道一万。事情还是因拉煤车罢齤运引起的,只要解决了这件事,我想一切也就迎刃而解了。”
张忠明说到。他也是没办法了,这件事是冲着曾毅来的,曾毅不方便出面。那就只好自己到龙窝乡跑一趟了,葛世荣再嚣张,相信还得给自己几分面子的,他不敢同时得罪县里的一二把手。
曾毅道:“检测站修建的事,其实并不是急在一时的。”
张忠明松了口气,只要曾毅有这句话,事情就好办了,最怕曾毅铁了心要坚决上马检测站,那龙窝乡的事情真的无解了。
既然事情解决。张忠明就不再耽搁,起身告辞,准备去一趟龙窝乡。
曾毅把张忠明送到办公室门口,正在握手道别,包起帆匆匆出现在楼梯口,神色有些慌张,过来道:“张书记、曾县长。刚刚得到消息,周副市长要去龙窝乡,现在已经出发了。”
张忠明一听,当时语调都高了几分,追问道:“出发多久了?”
“有四十分钟了!”包起帆道。
张忠明就心道坏了。周子君事先不打招呼,直奔龙窝乡而去。这肯定不会是好事,都出发四十分钟了,县里才得到消息,估计这会周子君都已经进入丰庆县了。
他转过身,对曾毅道:“曾毅同志……”
曾毅就道:“张书记,事不宜迟,我们直接往龙窝乡赶,速度快的话,还能迎上周副市长。”这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了。
十万火急,张忠明抬腿就往楼下走,等到楼下,曾毅的二号车子已经停了过来,张忠民毫不迟疑,直接拉开门就坐了进去,他已经等不得通知自己的司机了。
等车子驶出县政府大院,张忠明突然叹了口气,忧心忡忡道:“曾毅同志,我们都小瞧了葛世荣啊!”
曾毅微微一颔首,心道自己这次确实是小看了葛世荣,本以为葛世荣是冲着自己来的呢,但得知周子君要去龙窝乡,曾毅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或许葛世荣根本就没打算把龙窝乡的事情搞大,他的目的,只不过是制造一个让周子君插手的借口。
张忠明一脸的严肃,道:“一会见到周市长,我们见机行事,你最好不要多讲话。”
曾毅知道张忠明这是在善意的提醒,也就没有说什么,目光淡淡平视着车子前方的情况。
两人赶到龙窝乡的地界,刚到那块平整出来的检测站选址,就看到周子君的车队飞驰而来。
周子君的司机也看到了曾毅二人,就减慢车速,缓缓地停在两人的身旁,等车窗放下,就露出周子君那张严肃无比的脸。
张忠明快步上前,站在车窗前,道:“周市长,得到消息,我们就赶过来了……”
周子君抬手打断张忠明的话,脸上毫无表情,道:“张忠明,你们丰庆县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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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壶济世11“周市长,请您听我解释一句,这件事……”张忠明把头放低了一些,他要弯着身子,才能跟坐在车子的周子君讲话。
“就在昨天,世家书记还对你们丰庆县提出了表扬,说你们龙窝乡的这条修得好、修得有意义、修出了我们佳通市企业家的新标杆,世家书记称赞你们龙窝乡的这条路,是一条精神文明和经济文明双丰收的好路。”周子君看着张忠明,这话全是表扬的话,但语气却极为不善,他道:“可你们是怎么搞的,世家书记的表扬才刚讲完,那些慷慨解囊、捐款助资的企业家,就把状告到市里去了,世家书记为此还发了火。”
张忠明作出一副惶恐装,道:“周市长,这只是个意外……”
周子君依旧没有听张忠明的解释,他的目光从车外曾毅的身上扫过,然后平视前方。道:“是不是意外,我会亲眼去看一看、亲耳去听一听的。开车!”
张忠明只好和曾毅返回车子,紧紧跟了上去。
“曾老弟,周副市长这次怕是来者不善啊!”张忠明沉声讲了一句,周子君到了龙窝乡,脚还没着地,就给这次的事情定了性,路是好路。必须要修;企业家也是优秀的企业家。有善心、有责任感。
路和企业家都是好的,值得表扬,那么不好的是谁。也就不言而喻了,何况周子君还搬出了市委书记的大帽子。
曾毅就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建检测站的事是我提出来的。责任全在我。”
张忠明摆摆手,道:“曾老弟,我可不是那种有功抢着占、有错全推走的人。修建检测站,是县里的决定,是经过集体决策的,不是某一个人的个人行为,现在发生了事端,我们都有责任,是我们没有把事情考虑周全。”
曾毅心道张忠明这只老狐狸。这次竟然讲起了仗义,这是在帮自己想对策,也算是提前统一口风,周子君的打板子要是打下来,那责任就在集体,这是集体决策的事情,你周子君总不能把整个丰庆县的政府班子都给收拾了吧。
车子往前不远。就看到了修路的施工现场,路面靠边停了两台铲车,后面还跟着十多辆渣土运输车,此时全都趴在路边,毫无动静。车上的司机和施工队的工人都坐在路边,聊天的聊天。打牌的打牌。
在大铲车的前面,横着停了一辆履带式的工程车,车身上喷有“兴达煤矿”几个字,这应该是煤矿上的车子。在工程车的后面,二三十号人站在那里聊天,手里拄着铁锹,头上戴着安全帽,安全帽上同样有“兴达煤矿”的字样。
曾毅不由微微摇头,葛世荣的把戏其实很拙劣,如果仅仅是让拉煤车罢齤运,这件事县里很好解决,由罢齤运再导致煤矿老板发飙,硬堵着不让修路,这里面的逻辑也很幼稚,但如果加上正面的宣传和周子君的插手,这个拙劣的事情就不拙劣了,反而有点小小的高明,葛世荣要达到的目的全都达到了。
龙窝乡政府的大院里,此时站满了人,老远就能听到很大的叫嚷声。
“王乡长,我们几个煤矿平时可没少支持乡里的工作啊,就说这次修路,我们每家都出了一百万。”
“是,我高兴达还出了三百万呢!”人群中传来高兴达的声音。
“我们的钱,那也不是大风吹来的,矿上养着一大帮子人呢,哪一张嘴不要吃饭啊!”
“修路我们是不反对,但不能修得我们都没法正常生产啊!”
“我们捐钱是图乡亲们出行方便,但也不能搞得我们自己无法出门吧。那我们还不如不捐呢。”
“王乡长,我们可都是客户签了合同的,煤炭必须按时按量送过去,晚一分钟,我们就得赔钱,现在拉煤车罢齤运三天了,我们的损失谁来赔呢。”
“做生意讲得就是个诚信,不讲信誉的事情我们不能做。”
高兴达此时一抬手,让众人收声,他自己上前道:“王乡长,该说的我们都说了,我们今天就想听一句,这拉煤车什么时候能跑起来?”
“对,今天必须给个肯话,我们等不得了!”
王荣标站在那里看着高兴达,眼里没有任何光彩,他太清楚这些人是怎么回事了,跟这些人磨了两天嘴皮子,他已经有些疲惫了,道:“拉煤车罢齤运,这是谁都不想看到的,我们正在协调解决。你们也知道,修建检测站是县里的决定,车队现在要求撤销,我不能做主。”
“不能做主,那就让能做主的来!”有人立刻起哄
“我看干脆也别找谁了,直接退钱吧,我们不修这个路了!没修路之前,我们好歹还不耽误生意,现在倒好,一修路把自己修得快关门了。”
“对,退钱,我们不修这个破路了!”
王荣标倒是不急不慌,他知道煤矿的事太多了,这些人也不敢太逼他,只能是嘴上吵吵罢了,他道:“少了张屠户。难道就都要吃带毛猪不成,本地的拉煤车不跑,可以请外地的嘛。”
高兴达眼皮子一翻,往地上啐了一口,道:“王乡长,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请外地车队谁不会,可成本立马要高出一倍。这个钱。你能帮我们付吗?”
“就是。反正不用你王乡长出一毛钱,你当然说得轻松了!”
“王乡长,你知道你这个上嘴皮一碰下嘴皮。我们得赔多少钱吗!”
众人七嘴八舌,正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人群后面传来一个声音:“这个钱。我来出!”
这一声把大家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去,齐齐往人群外面看了过去。
周子君此时踱着方步,缓缓来到人群中,道:“不管多少钱,都由我来出!”
“你是谁啊!”高兴达盯着周子君,一副不认识的模样。
后面张忠明急忙上前一步,道:“现在跟你讲话,是我们佳通市常务副市长,周子君周市长。给我放老实点!”
高兴达的嘴角斜斜一撇,道:“谁能解决我们的困难,我才认他是市长,如果解决不了,别说市长,就是省长来了又顶什么用!”
周子君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呵呵地摆摆手。道:“我给大家介绍一位朋友,等介绍完了,你们就知道我这个副市长是不是来为大家解决困难的。”
说着,周子君抬手指着站在自己身后一位三十来岁的中年人,道:“这位是我们佳通市环宇货运公司的总经理。王志飞先生。”
王志飞长了个啤酒肚,裤子有点提不上去。一根细细的皮带在肚皮上勒出深深的印,他往前站了一步,道:“我在报纸上,看到了我们龙窝乡企业家帮助乡亲们修路的事情,我很受感动。今天到这里,我只有一句话:我们环宇货运公司,愿意用同样的价格,为各位善心企业家进行运输服务,绝不加一分钱,绝不耽误一份合同,我王志飞说到做到。”
现场凝滞了几秒钟,随后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高兴达更是把巴掌都拍红了,用大嗓子喊道:“周市长,你真是人民的好市长!”
曾毅看着眼前这一幕早已设计好的闹剧,脸上毫无表情,心道周子君这真是阴险呐。这哪是解决问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