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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边却没有声音,隐约间我好像听到了有人翻阅书籍的声音…………是不想说话?
我觉得有点奇怪,又喊了声,那边依旧还是没有回答,我想了想…………算了,今天一整天乔江北都很奇怪,不纠结了。
“乔爷,我晚上和我室友要出去见一个朋友,您要是没什么事,我晚上就不过去医院了?”我对着电话说了声。
那边还是没有回答,我也不管他听不听得见了,接着道:“乔爷,那要是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这次那边倒是挺快的,啪的一声就把通话给掐了。
我一头雾水的看着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的‘通话结束’,半天都想不明白乔江北到底要干嘛。
“文静,好了没有?”屋外溶溶催促了声。
我应了声,把手机收进包里就出去了。
“乔爷打过来的。”下楼梯的时候,溶溶问了声:“怎么了吗?”
“不知道啊。”我摇了摇头:“我问他。他不说话,我以为他不小心按到我号码了,刚说要不我挂了,他倒是挂得比我快,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溶溶没再问,只是脸上的神情却有些若有所思…………看上去甚至带了几分凝重。
怎么了这是?
我刚想开口问,却发现自己已经跟溶溶走到了楼梯口,她提着垃圾袋走在我前面,我刚刚出去,便被一群混混迎面拦住了。
那些混混我并不陌生,正是那群在巷子里拦过我问我要五百万的混混。
见到我,那个之前拿匕首威胁过我的混混吊儿郎当的吹了声口哨:“苏文静,你可真特么难等啊!说好了三天给钱,这都第几天了?堵了那么多次,连人影都不见,怎么?躲哪里去了?连你妈都不要了是吧?”
混混的话音刚落下,我便听到了沈碧云尖利到了极致的声音从那群混混之中传了出来:“苏文静!你这个没良心的杂种!是不是要我被人砍死你才甘心啊!快拿钱过来赎我!”
“妈……”
我浑身发抖…………事实上,并不是我忘记了这件事,而是我一直存着侥幸心理,这几天,我的生活已经是翻起了滔天骇浪,而当初说好三天就会过来找我的混混却一直没有身影。
赌场的人是不可能不守时的,而三天期限过了这么久,我却连沈碧云的电话都没有接过,我还曾经幻想过,沈碧云是不是找到钱自己去还赌场了?
是不是她自己也知道,我根本就不可能五百万,所以找到钱之后,她就没有联系过我了?
这几天,我曾经联系过沈碧云不止一次,可是她的电话始终是无法接通的状态,刚开始提心吊胆了几天之后,我便渐渐安心了下来。
可是,现在…………
不论沈碧云曾经怎么对我,不论我曾经有多么绝望过我的妈妈会是沈碧云这样的人,可是,终究是血浓于水,我真的无法看到,沈碧云会是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我面前。
迎着那些离我只有几步路距离的混混,我哆嗦着拿出自己的包…………我知道我钱不够,可是能凑多少凑多少,况且,我身边还有一个溶溶,她一定会借我的。
那些混混一看我的动作,眼神都亮了起来,就是沈碧云也一叠声的催促:“苏文静!你赶紧点!有多少拿多少!现金不够就拿卡!要是还不够,就去找你的恩客借!”
我看下意识向溶溶,溶溶却伸手按住我要拿钱的手臂,她上前一步挡在我身前,我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可是却听得见,溶溶带着冷意的声音。
“要钱没有,要命倒是有一条。”溶溶冷笑着伸手指着被扣在地上的沈碧云:“那儿人命不是刚好你们攥着呢吗?就按你们赌场的规矩来,是卸胳膊还是卸腿儿?快一点,我们看着呢。”
别说沈碧云的叫骂都停住了,就连我也有些回不过神来,等到那些混混反应过来溶溶说了些什么的时候。
场面顿时就是一片吵杂,我急得拉住溶溶的手臂:“溶溶!你在说什么!那是我妈!亲妈!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
溶溶侧眸,看着我的时候,脸上的嘲讽甚至连掩饰一下都没有,她甩开我的手,指着沈碧云:“亲妈?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我还从来没见过有谁的亲妈会用这样的方式来骗自己女儿的钱的!”
“苏文静!说你傻逼都是抬举你!看见没有,你家亲妈!就是见不得你出去卖皮肉的钱不交给她!她的意思是你最好能死在男人的身下,被榨干所有的一切,连人带皮和着骨头一起碾成碎末交给她!”
溶溶看着我的眼神有点恨铁不成钢,话音落下,她也不管我听得听不进去,几步上前,趁着沈碧云和那些混混也都被她一番话说得正有些回不过神的时候。抬脚踢向压着沈碧云的那个混混的手腕。
混胡吃疼,痛叫着松了手,溶溶冷哼,捡起地上的匕首,一把扯过沈碧云的头发逼她仰脸看着自己。
溶溶…………练过!?
我被溶溶刚才那熟稔的动作惊得有一瞬间甚至是忘了沈碧云了…………她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事儿,那么,之前和梁美萍的那些交手,果然一切都只是她的计划么?
然而眼下却不容我多想,溶溶的声音再次唤醒了我,她用匕首在沈碧云脸上轻拍,用刀刃那一端,沈碧云吓得浑身僵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溶溶冷笑着用刀刃划过沈碧云脸上的伤口,她嗤笑了声:“沈碧云,没人教过你怎么作假伤口是吧?番茄酱,老远就是那股甜腻的味道,你就应该狠心点,在自己脸上真划上那么一道,说不定我也就信了。”
“谁让你运气不好,偏偏就撞上我在的时候了?来,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伤口。”溶溶伸手随意指着她手臂上有些还没完全好的伤疤给沈碧云看。
沈碧云被说得有些哑口,就在我还有些发怔的时候,沈碧云就已经准备从溶溶手底下站起来,她冲着我狠声:“小杂种,要不是你不听话,我怎么会掏钱演这么一出戏,赶紧拿钱来!我刚才看到你要拿钱了!别跟我说你没钱!”
溶溶手臂一抬。彻底压死沈碧云的脖颈,沈碧云起不来,冲着溶溶大骂:“你这个小婊子!谁让你多事的!苏文静怎么样是她的事!你没事在这里装什么…………”
溶溶毫不手软,抬手就给了沈碧云一个巴掌:“说你是苏文静的妈都侮辱了‘妈’这个字眼。”
她抬头朝着一侧站着的一众混混,以一种甚至称得上是带笑的声音说了句:“她出多少钱雇你们演这么一出戏?我出双倍,揍她一顿,打残了没事,打死了算我的。”
那个混混本来以为戏演黄了,钱是没地方拿的,现在溶溶这么一出声,他立马就信了,形式瞬间就逆转了过来,刚才还面目不善的看着我的一群混混呼啦一声就把沈碧云给围住了。
溶溶这才起身,将手里的匕首随意丢了,走到我身侧看着我:“苏文静,你要是敢求饶,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先打晕了。”
我哪里还听得清楚溶溶在说什么,就只看见她对着我,嘴里张张阖阖的,可是我却什么都听不见了,我看着沈碧云,她还在骂,只不过也许是因为这一次是真的怕了,我看见她的脸色又青又白又红的。
…………这就是我妈啊,我亲妈。
我机械的抬腿走到沈碧云跟前,而后蹲下身子看着她。
她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恶毒的一片,丝毫没有认为她做错了,有的,只是对我的辱骂和狠意。
心口的位置,好像有大片的冷风灌了进来,我静静的看着沈碧云,突然就笑出了声:“妈,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呢…………从前我一直以为是我做得不够好,所以你才会这么对我,可是,原来不是这样啊,哈哈,妈,我被你逼得都进夜总会工作了,你还想怎么样?”
沈碧云瞪着我,一脸的凶狠:“赶紧让人放开我!你这个贱货!”
我仰起脸,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可是那么多人看着呢,我不能再这么继续丢脸下去了,我抬手擦了擦眼角,对着沈碧云露出一抹笑:“妈,我爸,还有……我哥,他们当初为什么会离开你,你想过没有,是不是,要连我都离开,你才会甘心?”
那两个禁忌一样的称呼,从嘴里吐出的时候,就连呼吸都仿佛被带出了一片伤,我看着沈碧云,只希望,这两个人的名字可以让她清醒一些,不要再这么作下去了。
可是,我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沈碧云脸上一闪而过的不善,她恶狠狠的看着我:“你这个小贱人!吃里扒外的东西!别忘记了,是我怀胎十月把你生下来的!你在我面前提那两个东西是什么意思?小贱人,你…………”
再下去,我就什么都听不见了,溶溶扯住我的手腕,一把把我往楼梯口外面推,从阴暗的楼梯口走到华灯初上的街角,我只听见溶溶对着身后的一群混混说了声:“还不快点动手!等着做什么?”
身后隐约传来了沈碧云的求饶痛呼声,可是溶溶却连回头看一眼的时间都没有给我,她伸手拦了辆车,一把把我塞了进去就冲着司机道:“快一点。”
连目的地都没说,我愣愣的看着车厢发呆,感觉所有的一切都荒唐得好像一个梦境。
…………连哭,都已经没有力气了。
直到感觉到溶溶的手将我冰凉的五指包裹住,我这才回了神,对上溶溶带着担忧的视线,我轻笑了声:“溶溶,我没事。”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手上稍微用力,继而偏过脸,对着司机说了句:“师傅,去怡和酒……”
“溶溶,我不想去了。你玩得开心点,前面路口把我放下来就可以了。”我打断了她。
溶溶静静的看我,片刻之后,她对着扬起一抹笑:“行,那咱们就都不去了,你要去哪,我陪你。”
我想,那个时候的自己可真是矫情得可以,因为溶溶的话音落下,我本来以为已经干涸的眼角瞬间的积起了一片湿意,我呜咽了声:“溶溶……谢谢你……”
“傻瓜。”溶溶声音清淡,她问了声:“去哪?”
“……监狱……郊区的监狱……”我再也隐忍不住,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唯恐那些已经失控的情绪会那么咆哮着汹涌而出。
溶溶的身子僵了僵,可是她却什么话都没问,只是对着我说了句:“文静,现在是晚上了,探监的时间……”
我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没事,要是探监的时间过了,那我就在外面远远的看一眼就好。”
溶溶不再说话,只是对着司机道:“师傅,去郊区监狱。”
司机应了声,车子便朝着那个犹如禁地的方向驶了过去。
我看着窗外飞退的风景…………那些被刻意尘封的记忆,因为沈碧云的出现而再次在心口的位置划出了血淋淋的伤口。
如果不是沈碧云,曾经的我,一直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我有一个疼我爱我的父亲,每当考出了好成绩。他就会笑眯眯的拍着我的脑袋说:“我们家文静真是厉害,想要什么奖励,爸爸买给你。”
我有一个呵护我,一直担心我早恋的哥哥,每次收到情书,他总是一脸的阴沉:“哪个兔崽子写的,想带坏我妹妹,看我去把打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