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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眯着眼睛看向夏小芹,端详了好一会儿才说:“这不是孙秀啊。”
“这是老板家邻居,还是个小姑娘呢。”邓岗解释罢又道,“老李哥你眼神越来越差了啊,听我的,赶紧找医生看看眼睛吧,别再拖了!”
“我眼睛没事儿,还能看见人影儿。你给我称重吧,我答应你嫂子,今天给她包饺子吃。”
“好勒。”邓岗扭头对夏小芹说,“你去给老李倒杯水。”
“好的。”
夏小芹往屋里去,听到背后传来哗啦一声,是邓岗把化肥袋里的东西都倒出来了。
杂七杂八的什么都有,还带着异味儿,像是从翻垃圾堆找出来的。
邓岗也不嫌脏,一边从垃圾里挑东西,一边告诉老李哪些收,哪些不收。
老李很信任邓岗,邓岗说的时候他也没盯着,自己走到压水机那里,用盆接了一点儿水,把手给洗了。
夏小芹用搪瓷缸子倒了一杯温开水,端给老李。
“谢谢你啊。”
老李说话时特别喜欢笑,不用深入接触,就知道他是位很乐观的老爷爷。
老李上了年纪加上人又特别瘦,笑起来的时候,松弛的皮肤全部挤在一起,一道一道的,堪比树的年轮。
“您今年多大啦?”邓岗在分拣,夏小芹就和老李拉家常。
“72啦。人老了,不中用咯,刚刚就把你和孙秀认错了。”
老李说着,又眯着眼睛把院子看一圈,然后问,“没看到你们的三轮车啊,孙秀还没回来吗?她骑着三轮车走在我前面呐,咋的我都到了,她还没到啊?”
“应该还在串巷子收废纸吧。”
老李摇头:“那不是,三轮车都装满了,再装就装不下了!”
“那就是装的多了,车子重,在路上休息呢。”
“有可能,我本来想帮她推推的,但老咯,没力气,怕帮倒忙。”
老李说着话,锤了锤自己的腿。
邓岗打岔道:“老李,我要称重了,你来看看称。”
“好啊。”
老李端着茶缸子走向邓岗。
他的废纸少,用不上磅称,邓岗直接拿小称称的。
“16斤4两。”邓岗把秤杆拿给老李看。
老李视力退化的厉害,看什么都得眯着眼睛,秤杆上的点数特别小,他努力的眯着眼睛看,发现实在看不清楚,也不勉强了,点着头说:“你的称我放心。”
废纸4分钱一斤,京城的猪肉1块7毛钱一斤,废纸卖的钱,包纯肉的饺子只够一个人吃。
接下来,邓岗又把铁丝和塑料瓶子也称了称,勉强够3毛钱。
加上废纸的钱,邓岗一起数了1块钱给老李。
邓岗说:“旧衣服和其他不能卖的我还给您装进去,您去别的地方试试。”
老李把茶缸子还给邓岗:“行,你去忙吧,我自己装。”
老李把东西都装好,手又脏的不能看了。
他又去压水机那儿洗一次手,确定手洗干净了,才拎着化肥袋子离开。
邓岗指着老李卖的东西,对夏小芹说:“我把废纸拿去三号库,你把其他的送去棚子下面。”
邓岗说的棚子是堆其他废料的地方,棚子下面放着零零碎碎、杂七杂八的东西。
邓岗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这都是从老李那儿收的,老李是老客户了,老板没接手之前,他都是卖给孙秀的。”
老李不是收废品的二道贩子,他靠捡废品为生。
72岁高龄的他身体有着各种各样的问题,最严重的就是眼睛。
但老李还是家里的顶梁柱,除了他,家里还剩个瘫痪在床的妻子。
老李每次出门捡垃圾都不能走远了,妻子中午看不见他会担心他在外头出事儿,他也想让身体不好的妻子中午能吃口热乎的饭。
老李捡废品也算看天吃饭,有时候攒了四五天,只能捡个一两毛钱的东西,但他又不能囤太久不卖,不卖家里连买根葱的钱都没有。
老李要卖的东西少,有些废品收购站连过称都不想过称,把老李推给收废品的二道贩子。
二道贩子收的便宜啊,废纸便宜的时候收2分5、3分,再贵也不超过3分5,老李想多卖几厘钱,找来找去,找到了孙秀的废品收购站。
谭浚接手废品收购站以后,给废品收购站改了名,也改了生意方式,只做废纸生意。
但对老李的方式一直没变。
只要是能转手的东西,谭浚就让邓岗收了,放棚子里攒着。
夏小芹估摸着,棚子里的散件儿,再攒一年,也攒不满一车斗,凑不齐10块钱。
夏小芹叹一口气,把这次收的散件儿放到墙根儿,走出了令人压抑棚子。
“叮铃铃……”
门口传来了三轮车的车铃声,夏小芹看向门口,是孙秀回来了。
只是……
老李说孙秀拉了一车子废纸,可孙秀的三轮车里,怎么只有半车?
是老李眼神不好看错了?
第486章 恶魔唐顺利
孙秀拉回来的废纸一共289斤6两,邓岗称重以后,与孙秀核对账目。全本小说网;HTTPS://щщщ。m;
孙秀的记账本上列着每一笔的重量,加一起是289斤。
“老板说一斤之内都不算差。”
邓岗在记账本上打个勾,把记账本收起来,对孙秀道,“咱俩先把这捆大的搬过去。”
最大的那捆废纸壳,是孙秀从百货商场收回来的,全是硬壳的包装纸箱,捆好之后又大又厚,一捆就有60多斤。
邓岗搬起一头,见孙秀还没反应,又喊一声,“老孙?”
邓岗话音刚落,捆废纸的绳子忽然绷断了!
因为邓岗抬着其中一头,废纸壳全部往低处滑,瞬间就铺了一地。
让邓岗和夏小芹想不到的是,铺开的硬纸壳有两种颜色。
一种是硬纸壳的本木色,一种是淋了水的深褐色。
邓岗和夏小芹同时看向孙秀。
孙秀看到绳子断裂的时候,脸就白了。
看到邓岗和夏小芹疑惑又震惊的目光,孙秀既心虚又羞愧,极度紧张和纠结之下,孙秀张口了两次,都没能说出辩解的语言。
就在这时,谭浚回来了。
孙秀看见谭浚,身体微微颤抖,仿佛是在害怕。
谭浚还没把自行车停下,就看到了回收中心的僵局。
谭浚只是扫一眼地上的废纸壳,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下次收大件的时候,检查好再称重。”谭浚对孙秀说罢,又看向邓岗,“趁着今天天气不错,把这些摊开晒干吧。”
“哦好。”
邓岗做事不喜欢多问,老板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夏小芹也一起加入。
孙秀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谭浚看了看时间说道:“下班了,快回去做饭吧。”
“我、我……”
孙秀一开口就噎住,组织了几次语言都没能说出口。
谭浚朝她笑笑:“回去做饭吧,芳芳和小可都得吃饭。”
孙秀闷声点头。
孙秀走后,谭浚把其他废纸也拆开,又拆出一些儿淋了水的废纸。
把这些废纸全都晾好,谭浚去压水机那打一盆水,喊大家洗手。
“邓叔,我看厨房还有菜,你中午自己做着吃,我和小芹回家吃。”
“好嘞。”
谭浚和夏小芹推着自行车走出回收中心,谭浚没有骑上车,夏小芹就陪着他走。
等走出回收中心所在的那条街,谭浚才开口说话:“我准备找孙秀谈一谈往后的工作。”
谭浚平静中又带着几分无奈,像是逼不得已才说出这句话。
夏小芹上午在三号库给废纸分类的时候,就发现有些硬纸壳皱巴巴的,还有带着潮气或者生了霉的。
夏小芹原以为是卖家没有保存好,收上来就是这个样子,现在看来,是孙秀在从中作梗。
今天这些湿了水的硬纸壳,晒干以后大概能折重15斤左右,按照废品收购站4分一斤的定价,也就几毛钱。
孙秀既然要从中抽重量,会只抽这点儿吗?
夏小芹又想起了老李的话:孙秀拉了满满一车的废纸。
邓岗性格实诚,不会往这些歪歪道道上想,谭浚知道却缄默不谈,为什么放纵她?
夏小芹问:“你知道她折了多少废纸吗?”
“知道。半个多月前,她开始用公三斤称收废纸,一个星期前,她开始往硬纸壳里加泡了水的纸。”
谭浚见夏小芹露出震惊的神情,停顿两秒又说,“自从她这样做以后,身上的伤少了很多。”
这次,换夏小芹沉默了。
夏小芹和孙秀认识的最早。
那时她需要复习资料,找到孙秀的废品收购站,从废纸堆里翻找能用上的复习资料。
孙秀知道她需要这些,还特意把试卷和学习资料单独攒着,等她来买。
孙秀以前是个有良心的商人,谭浚最开始收废品的时候,选择把收上来的废品卖给她,就是因为她从不短称压价。
现在,孙秀变了!
夏小芹又很能理解她的变化。
挨打疼的是她。
从中抽了钱,家里能好过一些,还不用挨打。
心中的那杆秤偏了以后,再偏多少度都不稀奇了。
只是。
谭浚的缄默和善良让孙秀和唐顺利越发得寸进尺,谭浚的善良也是有尺度的。
夏小芹认可谭浚的想法:“和她谈谈吧。”
夏小芹同情孙秀的遭遇,但回收中心的招牌不能倒。
孙秀不是收废品的二道贩子,她是谭浚聘请的员工,领着谭浚给的工资,代表回收中心在外面收废品。
夏小芹能容忍她往废纸里加淋了水的废纸压称,但不能容忍她用公三斤称赚差价,这是欺骗回收中心的客户,会影响回收中心在客户中的形象!
谭浚点点头,决定下午就找孙秀谈这件事。
……
孙秀到家以后,出去捡废品的俩孩子还没回来。
孙秀赶紧进厨房做饭,等孩子回来,就能吃现成的了。
只是出了上午的事儿,孙秀有些魂不守舍。
擀面条时脑子里想的是邓岗和夏小芹疑惑的目光,烧锅时想的是谭浚平静又淡然的神情。
他们知道了吗?
他们肯定知道了吧。
他们都那么聪明啊!
她下午还要去回收中心,该怎么面对被她蒙骗的邓岗,怎么面对被她欺骗的谭浚?
孙秀很纠结,很焦虑。
心里揣满心事儿的孙秀忘记锅里还煮着面条,木呆呆的一直往灶膛里塞柴火,火越烧越旺,很快,就把面汤烧干了。
糊味儿飘出厨房,飘到隔壁的偏屋,唐顺利闻到以后,立马大声骂了起来:“孙秀你要死啊!”
孙秀一个激灵,瞬间回了神。
她赶紧挽救锅里糊掉的面条,本来四碗面条,抛去粘在锅底的,只剩下两碗煮烂的面条糊糊能吃。
带着糊味儿的面条不好下咽,再重新和面擀面条又来不及了,她吃了饭还得去上班。
就这么凑合凑合吧,一碗给唐顺利吃,一碗给俩孩子分了吃。
她用热水泡点儿干馍就能凑合一顿。
孙秀把面汤糊糊盛好,又怕挑嘴的唐顺利吃不下去,又切了点儿葱花,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