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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亭不愧是当丞相的人,那气度,那定力,都是非常人可撼动其淡定之心的。
上官浅韵一路上都躺在车里,车里布置的清凉舒适,且空间极大,四匹马拉着车,行驶的不算快,只求平稳不颠簸。
展君魅几乎都在车里陪着上官浅韵,墨曲也坐在车里,就怕这一路上她会动了胎气。
太皇太后坐在最前面的马车里,后头便是上官浅韵他们的马车。
再后面的马车里坐着柳亭和曲霜,还有看着曲霜的持珠。
最后面的马车里坐着雷老虎和小毓,还有一口白玉棺,四周放着冰盆,车里有点冷。
可这也没办法,这沉睡的男子不能出汗,否则很可能会断气的。
墨曲也用了毒药以毒攻毒,保住这名男子一口气,并且用黑珍珠和人参王滋养着他,总之这一路上,他也是极其需要好好保护的人之一。
而柳亭此刻在马车里,正与病歪歪的曲霜下棋。
曲霜不止琴艺高绝,棋艺也是不错的,他若不是因对上官浅韵因爱成执念,该是个很有抱负的男子。
柳亭落下一子,温和淡笑道:“曲公子,爱一个人,不一定非要得到她不可。看着她开心的笑,比将她困在身边,看着她日日痛苦,要好的多。”
“爱一个人,就该看着她笑?”曲霜手中拈着一颗棋子,垂眸久久未落子,心里想的只是柳亭这番话。
“曲公子,她如今很幸福,展君魅能让她开心的笑,也只有在展君魅身边,她才会真的安心放松,不像面对其他人时,她总似个武装自己的刺猬,觉得谁都像是害她的猎人。”柳亭笑依旧那般温和,看人的眸光也是宽容淡然的,让人一点都厌烦不起他这些说教之言。
曲霜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柳亭的劝,他只是指尖拈玩着那颗棋子,垂眸沉默不语。
柳亭也收手将棋子放在棋盒里,转头笑看着持珠问:“长公主的胎很不稳吗?瞧着展将军和墨公子都很紧张她的胎。”
持珠本就一向寡言少语,对于柳亭这个一点都不熟悉的人,更是以沉默对之。
曲霜倒是有了点反应,他也抬眸看向持珠,也很想知道上官浅韵的胎象是不是很不稳。
柳亭对持珠的不理不睬也不气,依旧是那副温和淡笑的模样:“我倒是略懂一些医理,长公主瞧着似有些气虚血亏,虽然被墨公子调养的身子好了不少,可胎儿不足六个月,她依旧很危险。”
曲霜听柳亭这样说,便更后悔之前的所作所为了。
他差点害了她,在她胎象如此不稳之时,他愚蠢的被奸人利用,差点害得她一尸两命。
柳亭明知持珠不会理他,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其实就是说给曲霜听的。
曲霜能听进去醒悟最好,若他依旧选择执迷不悟,将来死于展君魅之手,那也是他命该如此。
自作孽,不可活!
当从早晨走到晌午,他们只赶了大半的路程,可见车速有多么的缓慢。
中午休息时,那些护卫与兵马倒是去支锅做了饭。
而他们这些贵人,依旧在马车里纳凉。
飞鸢和容雅将准备的食物热了下,便奉上给他们享受。
太皇太后让人去看了下上官浅韵,关心问了几句,就怕她这一路上被颠簸的不适。
上官浅韵派飞鸢去送了绿豆汤,让太皇太后也消消暑。
墨曲在饭前为她把了下脉,确定她没事后,他才和展君魅用了午膳。
上官浅韵因天气热,没什么胃口,喝了点白粥,吃了点腌酸菜,便有些疲惫的睡下了。
一路上不能说走的平静,可墨曲早安排了人,暗中处理掉不少刺客。
上官思容也接到太皇太后要回长安的消息,她闲来无事便亲自去迎接太皇太后。
当然,杨宸也去了,他沉寂了许久,这回出现便是大开杀戒。
太皇太后一直很稳得住,那怕掀开窗帘闻到血腥气,她老人家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南露华母子的狐狸尾巴,终于是露出来了。
上官思容一路杀一路走,旁边跟着个醉鬼杨宸,晕晕乎乎的也是杀了不少人。
不知他是真醉,还是装醉。
车马行至长安城外三里地时,忽然涌现出几十名黑衣蒙面刺客,一出现就冲入车马队伍中。
护送太皇太后一行人的一名统领,大手一挥喊了声:“保护车马。”
慈姑掀开车帘一角看了外头一眼,随之放下手转头看向太皇太后道:“他们这是想让长公主孩子不保?”
“孕妇最受不得惊吓,见不得血腥,如果龙儿因此没了孩子,他们接下来,便可能是让龙儿再不能有孩子。”太皇太后闭目养神道,皇室的风雨,真是永无休止啊。
慈姑也明白,有些事真的是防不胜防的。
她如今只祈祷,祈祷先帝保佑,一定要保长公主母子平安。
而在后头的马车里,墨曲已出了马车,风流雅意的折扇收起,寒光如水的软剑挥洒而出,他脚尖点在马车顶上,一向温和带笑的脸上,此刻已是一片冷然:“摆阵!”
道路两旁飞出不少黑衣戴面具的人,他们围绕着马车摆开了阵型,所有靠近的黑衣蒙面刺客,都会血溅当场。
展君魅抱着上官浅韵,猛然冲出了马车,带着她飞掠人群,踏风而去。
呼啦啦,墨曲带着人随后追去,远远瞧着,好似一群乌压压的蜜蜂,托着一朵花在移向长安城方向。
慈姑又看了外头一眼,转头回道:“太皇太后,大驸马带着长公主走了。”
“嗯,走了就好。”太皇太后缓缓睁开双眼,只要龙儿安全回到长安城就好。
至于他们这些人?她老人家给南露华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要她老婆子的命。
黑衣人的确去追展君魅他们了,可他们速度太快,他们只能抛出淬了毒的暗器,就算杀不了人,也要吓掉上官浅韵腹中的孩子。
风伯出现了,手里拿着一个奇怪的盾牌,机关开启,盾牌里发射出如雨般的冰针,沾肤即融,浸染上便腐蚀人身。
那群黑衣人好多人中了招,坠落而下,在地上挣扎几下,就冒烟被融化成了一堆森然白骨。
风伯一生从不曾用毒杀过人,可这一次为了保上官浅韵顺利回到长安,他也顾不得什么道义了。
长安城门前把守的兵,只看到一群乌压压的大鸟飞过头顶,而后就多云转晴了。
这一日,许多人感觉头顶乌云,一抬头,只看到一群飞人。
展君魅抱着上官浅韵,一路不曾停歇的飞到了凤仪阁,脚一落地,便疾步进了凤仪阁,将她放在了床榻,直起身走到一旁站着,让位让墨曲为她把脉,只有确定她安好无忧,他才能真的松一口气。
墨曲撩袍坐下,伸手搭在上官浅韵的手腕上,望着她问道:“肚子可有感到不适?”
“没有。”上官浅韵并没有被那些血腥惊吓到,也没有畏惧那些凶狠的刺客,心情平静没受到惊吓,一路上被他们保护着也没有磕着碰着,自然是安好无事的。
墨曲点了点头,收回手道:“她无事,我去给她熬副安胎药,你且在这里陪着她吧!”
“嗯!”展君魅轻点了下头,在目送墨曲离开后,他才重新坐回床边,握着她的手松口气,温柔问道:“要擦擦身子吗?”
“嗯!”上官浅韵也觉得身上有些黏腻难受,可能是被他一路抱着,被太阳晒的有些出汗了吧。
“来人,端盆热水来。”展君魅吩咐了声,便转头由看向她,手抚摸上她额头,皱眉说道:“生完这个孩子,你必须要好好养身子三年,身子没养好之前,我绝不允许你再有孩子。”
“知道了。”上官浅韵望着面前唠叨的男人,抿唇笑着。
展君魅被她笑的又佯装生气道:“你给我严肃点,我是认真的,等你做完月子后,我就去找师兄取药,一定不会让你在三年内,再有孩子。”
“嗯嗯,我真的知道了。”上官浅韵这回很郑重的点头,她绝对记住了,她生完这胎,会三年里再不会怀孕,因为这男人不情愿断荤腥近一年之久。
“知道就好。”展君魅说完这句话,便挥退了所有人。
婢女退下去,将屋里帷幔放下。
展君魅伸手去为她宽衣解带,而后拧了温热的湿帕子,为她细心温柔的擦拭身子。
上官浅韵躺在床榻上,对于他这般的认真,她笑问道:“子缘,你帮我擦拭身子,心里有什么想法?”
“想着等公主殿下您胎足六个月后,臣该怎么给公主殿下您侍寝。”展君魅低着头,拧帕子,为她擦拭身子,倒是显出难得的镇定自若。
上官浅韵脸一红,嗔瞪了他一眼,真是没个正经,三句话离不开那事上。
“食色性也!人活一世,若是不吃不喝,无色无爱,那岂不是太枯燥乏味了?”展君魅是前身已为她擦拭一边,此时是搀扶她起身,好给她擦擦背后。
上官浅韵脸颊很红,那怕房间里只有他们夫妻二人,帷幔也垂落着,她还是觉得这样赤条条的站在床边,有些难为情。
“龙儿,你脸皮儿似乎薄了很多?”展君魅为她擦着后背,每次看到这血色凤纹,他都觉得太妖异了。
上官浅韵耳朵也跟着红了,他以为她的脸皮如他一般厚如城墙吗?
展君魅在为她擦拭一遍身子后,便去取了件柔软的蚕丝裙裳,给她穿好后,便扶着她,让她躺在床上好好休息。
外面的婢女,过了一会儿便进了来,打起了帷幔,低头收拾了下,便端着水盆出去了。
上官浅韵觉得这些丫头都很眼生,瞧着虽然个个纤细,却手臂都很有力,步伐也很沉稳,显然是会武功的人。
展君魅坐在床边为她扇着扇子,见她皱眉望着离去的婢女,他便为她解释道:“之前那群婢女都换掉了,这些新人,全都是暗卫中人,不用担心她们的忠心,也不用担心她们的武功。有她们在,凤仪阁便连只苍蝇难飞进来。”
“哦。”上官浅韵觉得她怀孕真是够劳师动众的,那怕她母后当年怀了她,也没这般如同保护易碎的鸡蛋那般小心翼翼的吧?
太皇太后的车驾抵达长安时,自然有不少官员去迎接。
柳亭出了马车让众人都回去吧,说路上遇上些刺客,太皇太后受了点惊吓,他就先送太皇太后进宫了。
太皇太后听了柳亭的这番话,已猜到柳亭站在谁这边了。
果然,柳亭和柳家祖先不一样,他不会顽固的愚忠,而是贤臣择良主而效忠。
上官羿虽然比上官羽强一些,可心胸过于狭窄,不是值得柳亭效忠的君王。
柳亭护着太皇太后的车驾向皇宫行驶,持珠带着其余两辆马车,向着将军府而去。
雷老虎一进入将军府,就腿肚子有些发软,这四周可隐藏着不少人啊!
严谨带着雷老虎和小毓去了宁安堂,雷老虎还是背着一口白玉棺,这回倒没人阻拦他说什么晦气。
持珠带着曲霜去了墨苑,准备把曲霜交给墨曲看管,而她的使命是保护公主,不是看人犯。
飞鸢和容雅一回到凤仪阁,便看到凤仪阁的人都被换了。
墨曲熬好了安胎药,正端过来看着上官浅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