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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忽然有几个客人大声喧哗,李达神情一紧,良嫂轻笑道:“两个窑皮儿,用不着紧张。”
李达混了这几天,也听懂了些黑话,窑皮儿是吃白食的,穿上裤子不给钱的那种。
果然,一阵‘乒乒乓乓’后,两个鼻青脸肿的就被护院押了出去。
大保健不给钱,忒没素质。
见没什么事,李达继续换一个角落窝着,老实说,除了鸡儿硬梆梆的痛苦外,这还算是比较轻松的活儿,绝大多数麻烦,妓院养的打家都能轻松解决。
一边缩在角落里,两条手臂缓缓捏放,藏在袖子里的铁砂护臂在不断滚磨着肌肉。
三天不练,拳脚生松,他可不会忘记。
心念一动,大号上线。
铺天盖地的淫念恶语,从四面八方传来,如果说城里千万人念头汇聚,宛如无边苦海,这里便是苦海的漩涡浊流处。
目光扫过之处,尽是歇斯底里的欢愉、痛苦、挣扎。
然后他在楼顶看到了一只鸟。
似雁而大,无后趾,虎纹。
第四十六章 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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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对大保健业不感兴趣的童鞋,也应该知道,龟公,他原型不是一只公龟。(全本小说网,https://。)
但是老鸨,它却是一种鸟,妖治、狰狞,
一种很淫荡的鸟。
《本草纲目》上说,‘鸨有豹纹,故名独豹,而讹为鸨也。’
穿豹纹的鸟,那能是什么好鸟嘛。
当然,这是李达的想法,他看到这只鸟第一个反应是,这丫不是一小号黄毛孔雀嘛。
黄毛孔雀,不,鸨鸟就站在醉人居最高处的灯台上,俯视着下面寻欢作乐的男女,它的眼睛枯黄而邪气,倒影着男男女女,不时的发出愉悦的尖叫声。
倘若人世间是一片浮浊苦海,那么这只黄鸟,就必然是苦海中拣尸吃腐食的生物。
妖魔、鬼怪,很难给它一个定义,但毫无疑问,它是人的邪念所化。
李达盯着这鸟好一会儿,这鸟儿似有反应,鸟头转过来,一人一鸟,就这般互视着。
因为李达闲的只能看鸟了。
然后,一团黑影忽然扑了过去,‘呜哇’一声,鸟儿惊的拍打翅膀,飞到另一个灯盏上。
一个满嘴尖齿,红眼凸起的鬼婴,正看着鸟儿‘咯咯’直笑。
大嫂,你儿子玩鸟了,你不管管?
鬼婴对这黄毛鸟很感兴趣,歪着头盯了一会儿,忽然又扑了过去。
鸟儿继续躲开。
鬼影脚下的灯笼晃了晃,迷离的烛光烧成碧绿色。
好在在这寻欢作乐的场子中,没人在乎一盏灯的颜色。
鸟和鬼婴,就像是捉迷藏似的,你来我往,不亦乐乎。
这也不是没有负面作用。
鬼婴有次一把扑了个空,穿过墙壁,正在隔间作乐的男客忽然感到一阵阴凉从小腹传来。
下半身顿时没了反应。
真·鸡冻了。
李达嘿嘿一笑,这是大鸟抓不到抓小鸟了。
鸨鸟也‘咯咯’直叫,像是窑姐儿幸灾乐祸的笑声。
玩了一会儿,鸨鸟终于露出一丝破绽,被鬼婴一个飞扑,半空中血淋淋的脐带如鞭,直勾了翅膀,漆黑的手掌抓起鸟头就往嘴巴里送。
‘啪嗒’一声,吞了个精光,只有两条羽毛落在嘴边。
‘咯咯’‘咯咯咯’
左边灯笼上面,又是一只鸨鸟站在那里,歪着头梳理着毛羽,嘲笑对方。
鬼婴狰狞的表情中,闪过一丝疑惑。
李达双眼微眯,同样感觉到了不正常。
鸨鸟是一种邪物,被鬼婴吞下肚皮,不说就此灭亡,至少也会损耗一两分邪气。
但是它没有。
甚至还挑衅的朝鬼婴扇了扇翅膀。
李达关注到了不同的点儿,
鸨鸟虽然到处乱飞,但他飞不出醉人居的范围。
他更不会闯入房间里,只是在大堂乱晃。
最重要的,它‘不死’!
这让李达想到了杜府的满门老少、白青虹的假鬼母。
同样是某种意义上的不死。
这是不是同一类别的‘东西’?
但假如这鸨鸟是整个妓馆的淫晦之气的具象化,那么前两者,又是什么东西的显现。
一声尖锐的婴儿尖叫声打断了李达的沉思。
不只是他听到,一部分客人也在抬头张望。
醉人馆上下挂了几十座大红灯笼,香烛里混有一点迷香,本是用来调节气氛的,但现在却有一半灯笼乱晃,烛火由黄变绿,火光越来越大。
不就是抓不到鸟,至于嘛。
不对!
李达猛的变了脸色,撞开挡路者,往楼上冲去。
原本派来护卫的几个打家,醉酒一般坐在楼梯口,头低着,就像是睡着的寻欢客。
良嫂所在的内屋,两个本该是接客的窑姐儿,一个按住手,一个用红绳勒住脖子,勒的良嫂两眼泛白。
“我儿子,还我孩儿命来!”其中一个窑姐儿尖叫道。
“咯、咯咯,你要你孩儿的命,谁还我儿子的命!”良嫂惨笑道。
鬼婴就站在二女中间,脸上满是畏惧和犹豫,想要插手,却又不敢,血色眼珠在两女身上乱转,急的嘴巴大张。
李达一脚狠狠揣在了窑姐儿脑门上,直接把她踢晕了过去。
剩下的一个窑姐儿张牙舞爪的扑过来,结果被李达反手一巴掌,直接打肿了脸,吓的掉头就跑。
“这算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么,”李达扶起良嫂,皱眉道。
良嫂深深喘了口气,脸上迅速冷静下来,道:“四楼货物间里有一条楼梯,我排的岗都是固定的,出卖我的绝不只这两个贱人。”
若不是脖子的红痕,李达差点以为被勒的快死是另一个人。
“我脚下没力气,背我!”
事有情急,李达蹲身一抱,两团软肉砸在背上,转头就往上跑。
“你就只有本事玩鸟了!”
鬼婴呆了呆,龇牙咧嘴一叫,忽然化作一团黑气,钻入良嫂腹中。
上了货物间,翻开角落的木板,果然看到一截梯子架在黑黝黝的洞口,等钻进去后,李达听到大门被用力撞开的声音。
“走巷口!”
虽然嫂子的身子软如无骨,但好歹也有几十斤重,李达没走几步,背后的脚步声就越来越近。
脖间风声一闪,李达下意识反肘砸去,‘扑哧’一声,护臂的铁砂乱溅,几滴血水和铁砂一同砸在自己脸上。
皮毛都炸开的颤栗从脊椎骨一路撞到脑门上。
这一刀若是不挡,脖子至少被劈折一半!
若不是手臂上有铁砂护臂,骨头就会被扑刀砍断!
从穿越到现在,这还是李达头一次,切切实实的感受到生死危机。
怒由怯起!
虾蟆功拧出的右臂筋肉蠕动隆起,力聚于肩臂,运至手腕,凌厉的一拳砸到太阳穴上,可以清晰的听到骨头碎裂的一声脆响。
另一道刀光悬在半空,背上的良嫂一手按住肚皮,另一只手张开,刀尖就停留掌前半寸。
“快点!”良嫂表情充满痛苦。
李达探臂架肋,膝盖与对方下骨盆来了个亲密接触。
‘砰!’
没什么比鸡蛋骨头撞在一起更令人痛苦的事了。
八打八不打,一不大太阳为首,五不打海底撩阴,生死关头,不打就该打,往死里打。
两人一个捂着眼珠子惨叫,一个直接闷晕过去,裆部骚气阵阵,黄汤洒洒,两口扑刀落在地上,其中一口刀身还沾着血皮子。
“这是我最器重的两个龟儿子,”良嫂低声道。
龟儿子就是龟公,这龟公可不只是小厮,都是由会拳脚的青皮无赖担当,治恶客、管窑姐。
“看来龟儿子没有干弟弟好使啊,”李达干笑一声,趁机解开铁砂护臂,同时抄刀在手。
良嫂看向李达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异色,脑袋搭在肩膀上,没有说话,似笑非笑。
李达顿时感觉气氛不对,连忙道:“良嫂你要没什么好去处,我就先带你去府衙门口蹲着了,我就不信他们敢在官府面前下黑手。”
“不能去,郭通最厌恶的,就是武行事沾官气,先去我干哥哥家躲躲,他是刑房长吏,整个扬州城的监狱,他说了算。”
“了解!”
第四十七章 衙门的拳械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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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达背着良嫂来到她干哥哥恶面陈的家里。(全本小说网,https://。)
恶面陈住在城东富人区的一条老巷子,管家打开门后看见良嫂,左右看了看,一言不发引了进去。
李达被仆人领入一间厢房里,给他涂药止血,好在有铁砂护臂阻挡,伤口不深。
‘当年关二爷带着绿帽子,千里护嫂,义薄云天,然后大嫂就怀下阿斗了;如今我李小哥背嫂逃命,是不是也要给郭老大带上一顶绿帽子,某种意义上,良嫂也已经‘怀’上了。’
凭良心说,李达对郭通也好,对良嫂也罢,都没什么忠义感,他只是给老板娘开车的打工仔而已。
看见老板娘有危险,出于职业精神,总得提醒一下吧,看见老板娘被害,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被人追杀,总不能不打吧。
这稀里糊涂的一通打,就点亮‘忠义保嫂’的高级成就。
‘鬼物在大白天现身需有凭借,某种意义上,良嫂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家有个鬼儿子?’
李达回想当时的情况,良嫂提醒自己时,眼神可是清明的。
熟妇人养鬼儿子,还在窑子里做事,这有点九十年代香港艳情鬼怪片的风格,一般这种片子,男猪脚都是先爽后惨死的。
李达打了个寒颤,赶紧打断了鬼婴是不是郭哥儿子的猜测。
不然按照故事情节发展,今天大晚上,大嫂就要找他畅谈人生了。
门外有两道身影闪过,低声碎语响起。
“那狐媚子又来勾引咱老爷了。”
“是啊,以往都是大半夜来,现在是连脸面都不要了,就不怕他男人把她灌死嘛。”
“我跟你说啊,每次她来,大爷都会把咱们家太太支走,有一次太太让我去偷听,那狐媚子的叫声啊,又尖又媚,不愧是窑子里出来的!”
“真的假的,咱家老爷跟这位真的有一腿?”
“那哪能是假的啊,人家都干哥哥长,干哥哥短的,干哥哥是用来干嘛,你心里一点没底啊!”
“我再跟你讲,以往爷给太太做那事,都是三下五除二,咱家太太不是人老珠黄,勾不动爷了嘛,但是跟那一位啊,呵,可是大半夜还叫着呢……”
“咳咳!”
两个丫鬟面色呆滞,看着从门后走出来的李达。
“麻烦让让,我去找我大嫂。”
两碎嘴丫头吓的脸都白了。
李达刚走到主厅,便听到恼怒的叫声,还有瓷杯摔裂的声音。
“他郭通这么干是要出事的,你不知道这几天中,知府案头上放了多少张状书,能做到万贯家财的商人,谁家没有点来历背景,他仗着有几个泥腿子撑着到底想干什么?”
良嫂在一旁用手帕抹着眼泪。
李达突然发现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呃,大嫂,我皮外伤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