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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主吩咐了,要磨好,等他回来,杀鸡,”柱子憨笑道。
“师兄呢?”
“在给祖师爷烧香。”
“那你先别做了,给我把柴劈了,师父不在,大师兄不在,我是二弟子,观里我说了算。”
猴腮脸扯高气扬的,欺负着他唯一能欺负的对象。
柱子起身,提着牛骨尖刀,怔怔看着他,看到对方心里发毛,才憨憨一笑,“好。”
“傻了吧唧,”猴腮脸嘀咕了声,准备去山下看看,说不定那两位阳司大人还在自家守着呢。
他们把老大弄走,自己就是观里唯一的继承人!
……
薪火相传
李达看着牌匾好一会儿,双手举香与额相齐,躬身敬礼,然后用左手上香。
这是规矩。
“薪火相传,一脉相承。”
李达从简陋的祖祠走了出去,推开小门,看着柱子正在木桩子劈柴,“嘿”“哈”二声,木柴便一分为二。
论起气力,观里第一人。
“柱子,下山挑两桶水来,等会要烧汤煮饭的,多留一些,毕竟过年嘛;等师父从乡里回来,咱们开火,”李达忽然道。
“好嘞,”柱子二话不说,扛着木桶就出了门,李达趁着机会,钻入曹道长的房内。
柱子出了道观,面色微微变化,他记得不错的话,昨夜里,他就把两大缸的水备好,哪来的缺水。
对方发现了什么?
这或许是个机会!
白云观这破道观,别指望有什么机关密道,以曹道长的脾气,有这功夫建这玩意,不如多赚两钱合适。
所以,师门的名册、道书、经文,还有李达不知道的东西,十有八九藏在此处。
《上清金匮玉镜修真指玄妙经》
李达在一堆道书中,找到了一本不同寻常的。
道家的经书,向来很杂、很乱、很多。
做到天师级别的高功,第一件要做的,就是修《道藏》,将道经分门别类,这是道家的立言。
问题是,就算书再多,他们白云观,一向是道家文科,也就是专修性学,怎么会有一本理科的书?
就像,
狼群里面混了一只哈士奇。
上清派,道家理科一系,偏内丹流派,是全真道的大派之一。
很多年前火过一段时间,然后,貌似,凉了。
但就算再凉,人家也是道家扛把子之一。
白云观这种乡级小作坊,跟这倒闭的世界五百强,难不成还有关系?
李达放下遐思,继续翻箱倒柜,果然,在不起眼的衣柜下面,翻出了个包裹。
打开一看,除了李达以前学过的符篆术,还有一门风水龙相,一门制香手艺。
勾妖香,以妖物毫毛为引,配合三十六种药材,能惑妖魂,勾妖魄,覆盖范围十里,是引怪的玩意。
本来有七八成可能的猜测,
现在一下子十成十了。
薪火相传,
呵!
大门一下子推了开来,
曹老道面色一青一红的看着这一幕,
有些羞愧,有些愤怒。
就像是,被抓的正着的嫖客。
第九章 吃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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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徒二人对视着,
表情,不一而足,
曹道长,像是偷小三被抓的丈夫。(全本小说网,https://。)
李达,阴沉的脸中,又带着几分轻松。
“谁让你进来的,知不知道规矩!”曹道长大怒,语气间却透着几分心虚。
“师父,我在义庄发现了这个,”李达从袖子里掏出半截香。
“这是勾妖香吗,师父?
我被上身,就是因为这个吧,师父。
道门清规戒律,我这做徒儿的自认为没有犯过半点,尊师重道,也不在人后。
师父,我犯了何错,你要清理门户!”
一声声师父,像是巴掌,抽在曹道人的脸上。
“混账,说什么胡话,柱子,你大师兄犯病了,带回去锁起来,让他反省!”
一道高大的黑影站在门口,手上拿着的,是磨好的剔骨尖刀。
老实巴交的脸上,有一丝隐藏的兴奋与狂热。
“大师兄,得罪了。”
李达一言不发,没有反抗,别说他‘道行尽失’,就算手段仍在,仍挡不住一刀。
过了一会儿,柱子推门而入,温顺的道:“观主,大师兄锁好了,就算他怪病复发,也挣不开了。”
曹道人点头,语气突然变的十分和蔼,按住对方肩膀,“柱子,你在我观里做了这么多年,有没有想过做我的徒弟。”
柱子脸皮一下子涨红,结结巴巴道:“愿意,很愿意!”
“那好,等过了年,我跟外面同道说一声,正式收你入门。”
曹道人忽然抓住对方的手,老脸上闪过一丝狰狞,“不过,你要帮老道我做一件事,这事有点犯规矩,你得想好了。”
“师父说什么,我做什么!”柱子垂下脑袋,一字一句道。
……
打发走柱子后,曹道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老脸阴晴不定。
曹道人姓曹,名溪,就是经诵三千部,曹溪一句亡里的曹溪。
所以他一直觉自己是有慧根的,就像禅宗的那位老和尚。
他注定会成为白云观,第三位练出道行的大人物。
可惜,他不是。
经义、道解、法文,他理解的比谁都通透。
但是,明白是一回事,感应又是一回事。
他一直以为,白云观也就这样了,后继无人,道统渐渐失传。
直到他机缘巧合的收了这个徒弟。
他的天赋,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
这本该是极开心的事,后继有人了,门派发扬光大了!
但曹溪并不全是开心,甚至隐隐有些嫉妒,凭什么,凭什么这种天赋没落在自己身上,自己这么努力,老天何其不公。
这种情绪一直埋藏在心里,毕竟,他要靠这徒弟撑场面的。
直到,徒弟越来越有主见,他开始嫌弃这白云观太小了。
外面花花世界有多大,朝廷的吸引力又有多大,曹溪比谁都清楚。
但这里,就是自己的全部荣耀。
二人的间隙越来越大,终于,曹溪忍不住,开始下手了。
师父的本事,徒弟学了,升堂入屋的弟子,不听话、不尊师重道、不守门户,那就是逆徒!
师恩如父,
忤逆孽子!
徒弟可以再收,哪怕没有道行。
对方的本领超出自己,再闯出名声,这白云观的道统,算谁的?
他是白云观第十三代掌教!
他死了,
别人才能上位,
他不死,
他就是规矩!
……
猴腮脸上山,满脸愁容,阳司的两位大人不在家里,到底去了哪里。
说好的过年动手呢。
他想到第一次见面的场面。
三班捕头直接把他拎到县衙,
县令直接亲自接待二位大人,
还顺带给他倒了一杯茶,
可怜他连捕快都第一次见,更别提县令这种大人物!
他当时就明白,一定要听二位爷的话。
更何况,这对于自己来说,也是一件大好事!
同门恩情,
哪有什么同门恩情,
都是混口饭吃。
你把位子占了,
不把你弄下去,
我们怎么上去,
别讲感情,
没有感情,
阴的就是你!
“这不是白云观的杂役道人嘛。”
谁他娘的是杂役!
猴腮脸愤怒的回头,就看到一位小脚老太,静静站在身后,老脸挤的跟栀子花似的。
“黄居士!”猴腮脸连忙躬身,这可是位大金主。
自己未来的主要客户。
“您一个人来?”
往常这老太婆来的时候,观外总伺候着两个小丫鬟,也不让她们进来,说是撞了神不好。
今日怎地一个人?
说好的一头猪呢?
“嗨,老婆子我担心她们跟我抢鸡吃,这些小丫鬟,还有我那孙子,总是关不住嘴,”老太婆咯咯直笑,像是鸡叫。
猴腮脸暗暗鄙弃,穷人家过年也能弄块肉,你这老太婆也太不要脸了,真来吃白食啊。
等自己当了观主,外人不交钱甭想进门。
“咯咯咯,你不懂,小的们吃的可多了,咱可不能跟它们抢食,再说了,我家老头子才去世不久,肉,得省着吃。”
猴腮脸心中嘿了一声,你家百亩良田,几个小崽子,再能吃,能吃多少?
“来,山路难走,扶老婆子一把。”
老太婆伸手,
然后,
露出一只满是黄毛的,
爪子!!
……
李达被关到笼子里,这在预料之中,毕竟就算徒弟发现了自己阴谋,立刻下杀手的可能性也不大。
毕竟,这年头,
杀人是犯法的。
虽然他一下子杀了两。
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都是黄皮子动的手!
门外人影晃荡,柱子阴着脸走了进来。
没有之前的傻气、憨厚,
剩下的,只有一种恶狠狠的气息。
在穷困的山坳子里,为了一口面,一张饼,玩命的气势。
并非穷山恶水出不了好人,
只是,好人,大多饿死了。
“香,是你上的,通风报信,也是你干的,”李达的语气是肯定,而非疑问。
“大师兄,你死了,我就是继承人了。”
“也对,猴腮脸是假聪明,你是真奸,他斗不过你的,装了七年啊,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柱子眼中,闪过一丝凶狠的气息,“老头子本想把你逐出师门后再动手,我有点等不及了。”
“你现在就要杀我?”李达神情微变,对方的狠辣,有点出乎他的预料。
“至少要挑断两根筋。”
李达身子微微向后倾,摸到了床沿,摸到了刀柄。
脑海中,有一道幽幽的声音一直在重复,
让我上身吧,
我上身了,
什么问题都能解决。
但李达哪怕冒着生命危险,也不会再这么做,黄皮子进步很快,再让它上身几次,自己未必能制的住它。
‘咚’‘咚咚’‘咚咚咚咚’
就在这关键时刻,敲门声响起。
“好徒弟,还不接客!”
这声好徒弟肯定不是喊的李达,柱子眼光闪了闪,尖刀收入袖中,给了李达一个威胁的眼神,关上了门。
同一时间,李达松了口气。
援军到了。
李达第一次被动的人格切换,是在碰上黄老太时的事。
当时他很是担心,
怀疑上身的黄皮子在搞事。
后来感觉不对,
黄皮子的确是在搞事,
但是,还没能强到能主动切换人格的地步。
所以,得有诱因。
黄老太,言行举止,不大像是常人。
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一股血腥气,透过门栏,传了过来。
李达抽出了刀。
以白云观的经济水平,能弄两条铁链子已经是极限了。
几块木坂,还挡不住这口刀的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