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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世杰却浑然不知,只是心念那张弘范浓浓杀机,越发担心起城中安危,又道:“对了。你且书信一封送往太原城,好叫萧统领知晓我军目前状况,询问我们下一步应当如何处置?”
“我已经遣人去办了。”
王允德淡然回应,心中虽是藏着千般心思,却也不曾询问。
是对还是错,他知晓在一边静静看着即可,但若是此人胆敢背叛赤凤军,那他少不得要开始履行职责、惩治叛徒了。
张世杰亦是知晓,却也自信自己行事并无过错,所以也没有做作准备,径直走入军营之内准备开始调遣兵力,好确保这晋中大地南门的安危,以免被那张柔率军攻破。
…………
“平阳府?没想到那张柔老贼也过来了。”
捏着手中纸条,萧凤只觉眉心猛跳。
自昨夜时候,她就不曾睡的安危,只觉最近可能有什么灾事发生,如今一看果真如此。这张柔乃是和史天泽一般齐名的宿将,也是北地群雄之一,仅是一人她就已经招架不住,若是几人一起上,只怕这次恐怕就有失败可能。
赵志亦感心惊肉跳,低声问:“既然如此,那主公我等又该如何应对?”
那史天泽尚且驻扎在忻州以逸待劳,而李明昊已然率领麾下兵马正准备跨过横山进逼汾州一境,而那张柔亦是带着麾下兵马侵袭平阳府一代,三方兵力汇聚时候便是赤凤军全军覆没之际。
面对这无解结局,赵志俨然已经看不到丝毫希望。
“撤退吧!”
长叹一声,萧凤面带哀伤诉说道。
四处瞧着这熟悉的场景,她虽是在这洗心阁住了也有一年多,对这里的一切也已然熟悉了许多,如今时候乍听要离开这里,一行人立时慌张起来。
赵志一惊,“砰”的一下却是跪在地上,额头不断装着木板,低声恳求道:“撤退?我未闻不战而退者,若是我等就此撤退,只怕这太原城再也不可能重新夺回了。”
“我知道!”
深吸一口气,萧凤目光陡然转冷,已然透着铮铮铁骨,喝道:“但若是战事凶险,我等若是贸然和那大军发生战斗,只怕有倾覆可能。你通知全军,立刻收拾东西,准备撤退!”
“还请主公原谅末将不能接受!”
听到这话,赵志身躯亦是连连颤抖,然而一想那牺牲的列位兄弟,尤其是在太原保卫战之内牺牲的李常等人,他立刻咬紧牙关否决道。被他这一行动所影响,立刻便有数十位参谋一并走了出去,具是双膝跪在地上、头颅紧紧贴着地板,喝道:“还请主公收回成命。”
低声回道,萧凤隐隐之中已然震怒:“你们这是在逼我吗?”
赵志却依旧硬着头皮,继续反驳起来:“末将不敢。只是末将知晓,若是让这太原城就此陷入对方手中。只恐此城百姓会因怨生恨,怪我等无能无德,纵容那鞑子肆掠此地。若是此例一开,只怕我赤凤军在这晋中大地,再无立身之地。”
“但若是我等根据地被那鞑靼断掉后路,在没有补给的情况下贸然和对方开启战火,又如何能够对抗那史天泽麾下四万兵力?并非我心思歹毒,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而且我赤凤军若是被那蒙军彻底歼灭,届时这晋中之内诸位百姓,又有谁能够保护?是那些蒙古军队吗?他们只会骑在人民的头上恣意妄为。是那些汉侯吗?不,他们只会惺惺作态,以一个两个所谓的仁义道德骗取百姓信任,到时候那些百姓终究还不过是他们操权弄刀的说辞罢了。”萧凤顿觉眉心跳动,一腔真火腾腾而起,然而想着自己目前处境,亦是知晓此刻并非发怒时候,她只好按住心中火气继续说道。
毕竟若要指挥赤凤军继续战斗,参谋部诸人的力量尚且需要借助。
听得此言,赵志明显迟疑了下来,只是口中还是有谢坚持:“我等自是知晓。然而一想此地乃是诸位将士抛头颅、洒热血方才夺回,若是就这般撤退丢给对方,心中自然怀有怨气。”
“为将之道,当先治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敌。”
缓缓念诵这苏洵所制的《权书》之中《心术》一章,萧凤且看着满地参谋,此刻的他们全都双目赤红、“咚咚”作响的乃是赤子之心,能得他们如此憧憬,萧凤自诩也算是一方人杰了。
但是这世间向来残酷,若是仅有希望、怨气便可战胜敌人,那未免也太过轻松?
萧凤正是知晓这一点,方才定下撤退之法,然而即使诸位知晓会撤退,他们却依旧顾念旧情,不肯轻易抛弃这太原城。
无奈之下,她又是说道:“夫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我等已无决胜可能,若是在轻掷一地,意图一战以定胜负,着实不可能。正是因此,趁此军阵尚全、兵员齐整时候率军撤退,自然能够保全整个军队。知晓军队尚且完整,我等自有夺回此地的可能。”
“即使如此,那我等又该持续到什么时候?若是如同那南朝钦宗,来个百年之后又该如何?”
赵志又是否决道,自从那杨辉牺牲之后,他似乎偏狭许多,对很多建议都听不下去了。
只是那些参谋听到此话,却露出一丝犹豫。人固有一念之私、向来都是贪生怕死,若是有存活的可能,他们自然不会轻易抛掷此身。在听到萧凤所言时候,他们已然动摇,但是转念一想若是自家主公无法履行诺言,那日后又该如何?
毕竟这乱世之内,战事频频、诸像纷乱,更兼人心浮动、心思各异,他们实在是害怕跟错了一位主公!
且听这一句话,众人具是默不作声,只是静静看着萧凤。
萧凤顿觉心脏一凝,心中叹息起来,“果然,若要在这乱世之中获取胜利,总是需要代价的吗?”,似这般场景若是让男子做来,别人断然不敢提出质疑。然而因为她乃是女子,所以这些人就产生疑惑了,即使这些人乃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也依旧会产生疑虑,怀疑她是否能够履行承诺。
想着这里,萧凤拍了拍座下位置,庄重对着列位说道:“此座,尔等可以取而代之。”
“我等明白!”
听到这话,一行人具是震惊,双目怔怔望着那高坐位子之上的萧凤,已然带着不可思议。
他们所求不过是一句承诺,然而萧凤却实在令他们震惊,更是超出了他们的观念之外。似这般话语绝不可能宣之于世,便是想法也是大逆不道,若是让任何一位皇帝知晓,都是足以夷灭九族的罪行!
彼可取而代之?
换句话说,任何人只需要能够获得众人拥戴,那么便可以和今日的萧凤一样,统领整个赤凤军吗?
怔怔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情,无论今日他们究竟藏着什么心思,都知晓自己所加入的赤凤军和别的军队绝不一样,而无论未来的目标是对还是错,只需要他们继续努力,始终不忘初衷,定然能够在这重重围堵之下逃出生天。
会议结束,一行人立刻自会议厅之内离开,开始进入军队之中动员军队,做好撤退的准备。
行走于太原城之内,袁晔尚不知晓会议厅事情,只是拎着一个沉甸甸的袋子走入一个破庙之内。随后就有十几位小孩纷纷聚来,具是一拥而上,将那袋中的馒头全都取出,具是狼吞虎咽塞入腹中。
看着这帮人群,袁晔摇摇头:“你们慢点吃,别噎着,知道了吗?”
这些乃是他尚在乡野时候的好友,因战事波及而失去家庭,只好聚在这破庙之内,以乞讨为生,过着饥一餐饱一餐的日子。幸好他每月也有三贯钱的军饷,所以每日都会购入一些馒头送到这里,好让这些昔日好友能够存活下去。
“当然啦。不过狗娃哥,你要离开了吗?”
其中一个约莫有九岁的小娃好容易吃完,就抬起头看着袁晔,似乎有些舍不得。
袁晔顿觉丈八和尚摸不着头脑,问道:“离开?谁说的?”
“你不知道吗?现在整个城市都在传!”
“我在军中不过是一个小兵,哪里知道那么多的消息。”
“好像是说那鞑子分三路围剿赤凤军。所以为了保全力量,玄女娘娘准备撤退了。”
听到这话,袁晔立刻暴怒,低声喝道:“这不可能。谁不知道玄女娘娘是来救咱们的,她怎么可能会抛弃我们?”只看自己身上穿着的衣衫,每日填饱肚子的花白米饭,他就对当日瞧见的那年轻女子敬若神明,根本容不得别人污蔑。
那些孩子被这一吓,立刻噤声。
袁晔也觉自己之前有些着急,低声问:“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立时便有一个孩子站出来,将一个木雕塑像举起来,朗声说道:“是我。我在街上乞讨的时候,见到有人在焚毁这玩意,就在那时听到了他们在辱骂。”且看那木雕塑像,可以说是惟妙惟肖,竟然和萧凤有九分类似。
只是这木像却被浓烟熏黑,甚至还有部分被烧掉了,很明显是被人刻意丢入火炉之内。
“真的有人再烧塑像?”袁晔且看着这一幕,立时惊住。
他也在太原城中生活有一段时间,自然知晓在萧凤入主太原城之中,便有许多百姓在家中摆放这木像日夜焚香祭拜,说是要报答九天玄女降临人间,解救苍生疾苦。
可以说这在太原城中,算是一种时尚。
而赤凤军出于种种原因,也不曾禁止。
没想到如今乍然听到那萧凤准备弃城而逃的行径,那些人竟然将这木像丢掉、甚至是焚烧,如此做为虽是符合人心,但终究还是让人所不齿。
“没错啊。我在城中瞧见好多人都在焚烧木像呢,你看这些都是。”
其余孩子且看见袁晔并未愤怒,纷纷自身后取过一些木像,这些木像或是桦木、梨木、桃木、柳木、松木,但均是萧凤模样,而且或是缺脚、或是断手、或是无头……,总之诸般怪样全都存在,由此可见那人心胸究竟有多狭窄。
“怎么可能?究竟是谁在刻意撩拨?”
心中暗念,袁晔也是傻了眼。
不过是撤军罢了,那些百姓竟然如此疯狂,只怕这背后很有可能有人暗中操纵。
想着在军中所听闻的诸多消息,袁晔立时低下身子且看着列位孩子,说道:“小石头、小花儿。我传你的功法你且记住,务必要每日练习、不得有懈怠时候。毕竟这是乱世,多一些武力总归是好的。还有,近些日子只怕会有危险出现,所以你们不要在朝城中跑了,都呆在这庙中,以免出现危险。知道了吗?”
“我们知道了。狗娃哥!”
两人纷纷点了点头,懵懂的眼珠子之内,似乎明白了什么。
“那就好。记住了,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和牛娃一样,凭空中就没了。”盯着几人面庞,袁晔不禁垂泪下来,直到这时,他还未曾找到当初的至亲好友,名为牛娃的存在,只是不知此时他又究竟在什么地方。
说完之后,他就站直身子准备离开。
只是刚一迈步,那几个孩子立刻奔来,双手紧紧将其大腿抱紧,低声问道:“狗娃哥。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