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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合马早已离去,而在这火灾现场之上,也只剩下王著、秦长卿两人罢了。
他们两人因为扑灭火灾,身上全都布满灰烬,看起来就像是刚从煤堆里面走出来一样,浑身乌漆嘛黑的。
虽是庆幸扑灭火灾,但是两人一想到阿合马那桀骜性情,便不免露出几分不满来,然而对方毕竟是自己上司,他们也不能说什么,只能各自回到家中洗洗睡觉,直到傍晚时候方才醒转起来,然后被阿合马召唤到府衙之中,说是要商量今日的事情。
两人各自茫然无措,只好走上府衙之中。
“关于今日之事,你们有什么见解?”阿合马高踞座位,依旧那般桀骜,透着怨毒瞧着两人。
秦长卿俯身回道:“启禀大人。以我看法,那仓库之所以遭逢袭击,便是因为兵力薄弱,故此为赤贼所乘,将其彻底焚毁。若是当初有王著在,那赤贼断然不敢轻举妄动。”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指责我不应该擅自调集士兵,擒拿宇文威吗?”阿合马却感面皮发热,更感觉堂下众人瞧着自己的目光之中充满不屑,愤怒之下,立时喝道:“依我看,定然是你这厮暗中勾结赤贼,故此将军中重情泄露出去,否则那赤贼如何能够闯入中都府之内,烧了仓库?”
咬牙切齿,他的神色似是已经笃定了,这其中就是秦长卿在作祟。
秦长卿顿感愕然,正欲争辩。
“来人,将此人拿下,关入大牢!”
一声令下,两侧便有两位侍从一起出手,立时便将秦长卿双臂抓住,双手猛地用力,“砰”的一下秦长卿已然双膝跪倒在地,目中尚存茫然。
如此变动突然发生,就连王著也是猝不及防,只感觉一脸茫然,混不知眼下究竟发生什么事情!
第六十二章官威盛王著誓言,入牢房又见长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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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长卿这才醒转过来。
他连连挣扎,却未曾挣脱两人束缚,那铁钳似的手指,更是勒的他满头大汗。
虽是如此,秦长卿却依旧努力的抬起脖子,挣扎着看向阿合马:“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哼!”
阿合马一挥手狞笑道:“你暗中勾结赤贼,更将府藏之库纳为己有、中饱私囊。为求能够掩盖罪责,故此放火烧库,你以为你的伎俩我便看不出来吗?”自身侧取出一本账簿,他随手一挥便将其丢到秦长卿眼前。
“这,怎么可能?”
秦长卿双手颤抖,将那账簿接过,缓缓打开看着上面所记录的每一笔钱粮。
而在这上面,那一行行的文字已然遭到涂改,和他记忆里面的根本对不上。
这是要将府库被烧的罪责推脱到自己的头上吗?
高踞其上,阿合马郎声诉道:“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再说?”
秦长卿恍悟过来,旋即拜倒在地,诉道:“小臣明白了。”一对沉稳黑眸,再不复往日光彩。
自投入阿合马麾下之后,他便知晓此人生性狡黠、更兼残暴不仁,并非相与之辈,只是当初为求能够安济苍生,故此投入其麾下,当了一个给事中书。
孰料今日,他却被自己的上司当成了挡箭牌,好免去自己失职之责。
如斯对待秦长卿早已经伤了心,胸中韬略也全数消弭,只剩下一片无奈。
虽是被捕快制住,但是秦长卿却也没有挣扎的打算,就这么任由着自己被拖走,而未来究竟会如何,他更是无能为力,只能成为这群番邦异族之人凌虐汉人、欺压汉族的有一个典型的例子。
“该死的阿合马。我誓杀汝!”
五指攥紧,王著侧目撇过那被自自己身侧拖走的阿合马,更感五内俱焚。
然而他现在时候自保尚且困难,如何能够自阿合马手下救下秦长卿?
那阿合马自是察觉到王著的愤怒,只是毫不在意:“我让你去抓宇文威,你抓来了吗?”
“启禀大人。宇文威我已经控制住,目前还在香满楼。”王著俯身跪下,头颅低垂的回道:“还有,根据此人所述,他的那些钱财乃是得自赤贼。身上仅有数十两纹银,其余财宝尚且被收藏起来,并未携带。”随后便将关于宇文威的事情一一诉说。
“哦?这可就有意思了。”
摸索着下巴,阿合马立时笑起,蓦地从座位之上坐起,甚是畅快的笑着:“既然如此,那你立刻将那宇文威给我关入大牢之中,每日审讯务必确保将那宝藏的藏宝点给我弄出来。记住了,动作要快!不然被赤贼发现了,那可就糟糕了。”
此时此刻,阿合马只觉得自己仿佛得到了神明庇佑,竟然从天而降,落下了这样的一个功劳。
仓库被烧、粮食被毁,此乃重罪。
他虽是将此事将其推到秦长卿身上,然而其顶头上司也断然无法避开责罚。
但是,如果能够将这笔财富纳为私有,那便可以填补损失,甚至将功折罪也是有可能的。
王著无奈,只好应道:“属下明白。”
退去之后,他又重新回道香满楼之中,而那宇文威也一直停留在这里,未曾离开。
见到王著一脸苦楚,宇文威嘴角微翘,便问:“王大人为何这般苦楚?莫非是因为我的事情,所以才这般样子?”
王著自感亏欠,俯身拜道:“不敢劳烦先生。只是我那好友命途多舛,故此伤心罢了。只是先生——”顿了顿,他双眉蹙紧似是感觉有些无奈,旋即回道:“先生,你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吧。”
“哦?这是为何?”宇文威问道。
王著回道:“实不相瞒。之前我擒拿先生时候,以为先生不过一介贪财吝啬之徒,岂料自见到先生之后,便感觉先生气度不凡,非是寻常之人,之前诸般行径,不过是为求自保罢了。然而先生虽是大才,但朝中却是奸佞纵横,非是良善之辈。那人,竟然打算戕害先生,想要谋夺先生之财!”
语及愤怒之时,王著蓦地一挥,拳风呼啸立时便将旁边木桌整个打爆。
木屑嵌入血肉之中,滴滴鲜血溅落地板,王著却未曾感觉疼痛,只感觉胸中阻塞的很,似是压着一块丈许大石,根本难以抒发。
宇文威却是摇摇头,回道:“若是这样来看,那我更不能轻易逃走了。”
话甫落,王著立时惊住,抬起头看着宇文威却觉得不可思议。
他恳求道:“但是你若再不离开,那边有生命危险。”言辞恳切,他却不希望眼前老者在这年近天年的时候,还是遭逢这般戕害。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王著非是阿合马那般残虐之人,又岂能亲眼目睹眼前老者,饱受恶人残害?
“但我若是离开,那你会怎么样?”宇文威摇着头,微笑着拒绝了:“若是放我离开,以那人的脾性,只怕你也难以保全性命吧。”
王著双目微垂只感无奈,复有猛地睁开眼睛,一脸戾气:“若是这样,那也不过是一个玉石俱焚罢了。”
脑中忽现昔日关公当庭怒斩,他已然下定决心,誓要诛杀此燎。
“虽是如此。但若是轻易暴露,那岂不是可惜?”宇文威却抬起双手,抵到王著身前,笑道:“我不过一介老朽,本就没多少年可活的了。若是能够助你铲除奸佞,又何惧此残身?”神色平静,一脸坦然,尽显自己名士之风。
“我明白了。”
王著顿了顿,似有所得之后,旋即单膝跪地,对着宇文威叩首三次。
既已决定了,他便不会放弃,而只需要能够诛杀那阿合马,哪怕是任何的牺牲,都能接受。
…………
外界虽是阳光明媚,但大牢之中却向来晦暗,更兼空气污浊、潮湿,稍不注意就有那老鼠从脚下窜过。
置身此地,宇文威不免感觉心中怅惘,暗想:“这是我第几次坐牢了?”复有抬头,便见对面也是关着一人,正是那秦长卿。
此刻的秦长卿面容枯槁、一脸憔悴,一头长发也未曾打理,就那么胡乱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一动也不动,只是一对眼珠子偶有转动,让人知晓他还活着。
“将这人给我抓起来!”
正在此刻,却有数位狱卒出现于此,他们打开了牢房,却将其中的秦长卿抓起来,然后便绑在远处的审讯室里安置的木桩上。
为首一位自腰间取下长鞭,只在空中轻轻一挥,乍响的爆鸣顿时让人感觉难受,口中兀自叫嚷着““说!是不是你编造账簿,贪纳钱粮?”浸泡盐水的鞭子甚是厉害,只一下便将那衣衫撕开,在肌肤上留下一道鲜红的血印。
然而这般威力的鞭子,却也并未让秦长卿露出半分痛苦,像是已经习惯了这般待遇了吧。
“那位是?”宇文威瞧着奇怪,就询问身边牢头。
那牢头有些不耐,信手一推便将宇文威推入监狱之内,冷笑道:“自己都保不住性命了,还有时间关心别人?”
“这可未必。”宇文威却摇摇头,反而露出几分笑意:“你应当知晓,若是我在这牢房之内有个什么万一,只怕你也难以存活。我说对吧!似笑非笑,脸上带着几分神秘之色,却是让这牢头心头一紧,暗自诧异起来:“这老头看着年迈,没想到竟然看穿了我的伎俩?”
这牢头再将宇文威带入牢房的时候,便有人通告他了,只许以其他方式恐吓宇文威,不得让宇文威出现半分伤害。
宇文威身负赤凤军埋藏宝藏,若是在审讯时候有个什么万一,那藏在他心头的宝藏之谜便会被彻底埋藏,更无一人知晓,故此阿合马只打算将宇文威关起来,却不许有人行刑逼供,为了的就是避免出现这种状况。
“我说的没错吧。”
宇文威一步踏入牢房之中,寻了一个干净的地方,便盘腿坐下,脸上神色甚是平静,更让那牢头一脸吃惊。
那老头一脸诧异,心想:“这厮气派当真十足,究竟是什么来历?”
他却不敢有所动作,只是将牢门锁起来,便没有继续理会了,正欲离开之际,却听宇文威指着远处的秦长卿,朗声笑道:“你还未告诉那人是谁,就打算这样走了吗?”
“你这老头当真奇怪,为何对别人这么关心?”牢头又问。
宇文威信口说道:“左右闲着无聊,若是就连邻居都不知晓,岂不是孤陋寡闻了?而且我若是心情爽快,或许便会说出你家大人所想要的消息。那位阿合马此刻应该是等急了吧,不然不会这么着急将我抓起来!”
那牢头只好回道:“既然你这般好奇,那我便告诉你。此人名叫秦长卿,本是中书省给事中书,但之前却因为捏造账簿,贪纳钱粮故此被关押至此。我这样说来,你愿意了吗?”
“当然可以。”宇文威回道。
老头嘱咐道:“若是这样,那我就先离开了。若是你有什么需要的,只需摇晃这个铜铃。这铜铃若是响起,我自然会来这里的。”他虽是特意给宇文威安置了一个单独的牢房,但是却害怕其余人会对此人有所伤害,故此便将腰间铜铃解下,递给了宇文威。
宇文威接过铜铃,置入怀中。
那牢头自有其他事情,便很快离去。
而那殴打秦长卿的狱卒也有些累了,便将鞭子收起来,让其余人将秦长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