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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着吃着,何远也吃热了,再加上喝了点酒,脑子有些晕晕的。
在饭桌上坐了会儿,差不多一个来小时左右的样子,他才下了桌。
中间被家里人以“幺爸不在,你要代喝”的借口,连着喝了两杯白酒,一杯是二两还是四两左右,不是很多,但确实有点恶心想吐。直到跑到阳台上,吹了下冷风后,何远才感觉舒服点。
偷偷在阳台上点了支烟,何远开始吞云吐雾起来。其实在客厅里抽也没关系,不过一来是家里抽烟的人少,这大冬天的,房间又比较密闭,何远也不好意思让别人抽二手烟,里面还有几个晚辈呢。二来呢,何远在二伯家还是有些放不开,总是下意识的犯怵,所以能不当着他们的面抽,尽量就不当着他们的面抽。
借着烟劲儿,何远总算把那股涌上来的酒意给压了下去,他摸了下胃,刚才一个没注意,好像吃的有点多。
何远也没在意,吃火锅嘛,跟吃饭有点不一样。吃饭的话,一边吃饭一边吃菜,很容易就产生饱腹感。吃火锅的话,因为没有米饭,经常会在不知不觉中,吃的比平时多很多的菜。
至少那么多羊肉,做成菜放在何远面前,何远是吃不了那么多的。
“小远,小远,去哪儿了?”
屋子里,响起呼叫何远的声音,还有到处找他的脚步声。
“不在客厅,不在卫生间,肯定是去阳台上抽烟了嘛。咯,果然在这里。”何靖的声音从屋里传来,不一会儿,他就出现在房间,朝着阳台上站着的何远看了一眼,“你还要吃饭吗?”
“等等,一会儿就过去。”何远一边说着,一边抓紧时间,又吸了两口,然后将手中的烟头在花坛里摁灭,接着就进屋了。
路过卫生间的时候,何远本来想进去上厕所,看到卫生间的房门半掩着,大娘正站在洗衣机前,面前放着一个小的塑料袋,里面放着崭新的红色老人头,正一张一张的往红包里塞。
“大娘,你在忙啊。”何远说了声,下意识的就要把门拉上。
“啊,小远啊,怎么了,要上卫生间吗。”大娘头也不回的说道,一边加紧塞钱的速度,每塞好一张红包,就把红包口子拉了一下,将其密封。
“嗯,要上个厕所。”何远身子一顿,也不往后退了。他感觉脑子里有些晕晕的,有些站不稳的样子。
“你等会儿,马上就好了。”大娘说着,把手上的东西弄完,然后将小塑料袋一裹,就放进了衣服口袋里。
“你啊,少喝点,喝多了对身体不好。”弄完这些的时候,大娘回头往厕所外走,路过何远身边的时候,对何远嘱咐了一句。
何远笑了笑,也没说话,等大娘出门之后,他迅速进屋,反手将卫生间门关上,上锁。
上厕所的那一瞬间,何远大脑一片空白,感觉整个人都放空了一下,脑子里一下子没了思绪,就那样透过窗户,看着对面亮着的人家,一直看着,看着……
好一会儿,何远打了个哆嗦,回过神来。
他眨巴眨巴眼睛,总感觉刚才有一瞬间,脑子里好像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记忆……
摇摇头,何远觉得自己一定是喝多了,并且决定,下一次还是尽量不要喝白酒吧,实在喝不惯那种味儿。
洗完手后,何远回到饭桌上,继续跟他们吹牛打屁。
一顿饭吃了两三个小时,按照以往的情况,吃完饭后,一家人应该先去烧纸,烧纸结束后,就是看春晚,打牌,或者是去大佛禅院,或者山上上香。
而何远的话,一般就是躲在角落刷手机,又或者是去外面网吧上网……当然,那都是小时候了,现在的话,他一般就在旁边,听他们聊天,偶尔有打牌的人手不太够,会拉何远进去凑个人。
不过今年不太一样,二伯战友过生日,他吃了饭后要出去。其他人的话,要回去照顾大人的照顾大人{姑爷},要去照顾小孩的照顾小孩。所以收拾的差不多之后,大家就决定散了。
不过散之前,还要先去把符纸给烧了。
这个时候,奶奶就朝何远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何远愣了一下,走过去后,在奶奶身前弯下腰:“怎么了奶奶。”
“小远啊,你妈的符纸,我已经写好了,一会儿你拿回去,在河边烧了吧。”奶奶颤颤巍巍的伸手,一旁的大娘连忙从随身带着的一个深蓝色的手提袋中,拿出一叠符纸。
“那个,妈,小远那个符纸,我也给他弄了,中午的时候一起烧的。”这时,一旁从车库中开出电瓶车的阿姨,正好从身前路过,闻言停下,对两人说了一句。
“什么,你也弄了啊,哎呀,我这边也弄了,都是统一让人一起弄的。”奶奶愣了一下,以往这些东西,都是她来准备的,蓦然有人弄了,她有些不适应。
“没事儿,这个我回头去烧吧,对了,在河边就行是吧。”何远从奶奶手里接过塑料袋,垫了垫,不重,里面有符纸,黄纸,蜡烛,和一叠厚厚的,看不出是什么玩意儿的东西。
以前何远小的时候,还在家的那会儿,家里的符纸都是何远来写的。这么多年过去,算一算,从大学到现在,已经八年了吧。八年没写过这些东西了,何远既熟悉,又陌生。
“嗯,里面弄了些金银元宝,还有钞票什么的,都弄好了。我也不知道她那边有没有人弄,要是没人弄,那还怪可怜的,毕竟是你妈……现在我还在,还能帮着弄弄,要是我走了,也不知道还有谁记得弄这些玩意儿。”奶奶有些惆怅的说道。
“妈,现在这些东西,谁还自己写啊,都是在外面找人写的。我们楼下那一个,一次写一家的,把东西准备好,交给人家,人家保证帮你写的巴巴适适。”一旁的大娘插嘴道,正好,她看到坐在阿姨电瓶车后面的小龙,连忙从口袋里拿出一封红包,塞到他怀中,“来,小龙,拿到起,新年快乐。”
小龙正在那里刷手机,拿到红包后,有些茫然的看着大娘,又看了下阿姨。阿姨坐在电瓶车上,回头对小龙道:“你大娘给你的,你就拿到起嘛,说声谢谢。”
“谢谢大娘。”小龙低声说了一句,拿着红包,将红包塞进口袋里。
大娘又从口袋里掏出几封红包,往前追道:“何勇,等等,等一下……”
何远见此情景,也从口袋里掏出一封红包,塞到小龙怀里:“新年快乐。”
“啊,哥……”小龙被何远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有些慌张,不知所措的看向阿姨。见到阿姨再一次点头后,小龙才接过红包,有些不安的说道,“谢谢哥。”
“对了小远,你今晚回去住吗,是坐他们的车,还是跟我一起。”阿姨问,一边紧捏电瓶车刹车。
何远看了下电瓶车,有些小。说起来,家里也换过几次电瓶车了,每一次都是被人偷走的,这次换的电瓶车有些小,再加上小龙也长大了,近一米八的小伙儿,和阿姨往上一坐,已经没了何远的位置。
“不用了,我回老宅子那边住。”何远笑了笑,说道。
“你回那边去住,住的习惯吗,那边有床单啊,被子啊什么的吗。”阿姨心直口快的说道。
“嗯,都弄好了,能住人。”何远道。
“那……行吧,你真不回去?家里床单已经给你铺好了,而且你爸凌晨回来,你不想见见你爸?”阿姨道。
“我一会儿还有点事儿,明天过去吧。”何远说道。
“小远,回去那么远,要不今晚在我这里住得了。”远处的二伯听到这边的对话,抬着嗓子嚎了一声。
“不用了二伯,我一会儿出去还有点事儿,晚上直接回家了。”何远回复道。
“这么晚了,有啥事儿啊。”二伯在那里嘀咕。
“诶,人家年轻人,肯定是去见女同学啊。”二婶在那里,用手肘抵了一下二伯。
“见女同学,晚上就不回家了嗦。”二伯在那里嬉笑的。
二婶又抵了他一下,一脸埋怨,然后俯首在二伯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人就在那里笑了起来。
“行吧,你要回来的话,给我打电话,到时候我骑车来接你。”阿姨说完后,又和大家打完招呼,然后骑着电瓶车,载着小龙离开了。
等到阿姨走后,奶奶握着何远的手,对他道:“你今天真的要回老宅子?”
“嗯,要回去。”何远道。
“方不方便啊,这大晚上的,又没有什么车,实在不行,你就在你二伯那边住一晚得了。”奶奶有些不放心的说道。
“方便方便,到时候我直接打车,或者让朋友开车送一程就行了,不用担心我。”何远反手盖住奶奶的手背,奶奶的手背很瘦,上面全是褶皱,一层一层的,像是枯老的树皮。
“那你明天早上过来一趟吧。”奶奶道。
“行,我明天看下时间,就过来吧。”何远道。
“那记得早一点,上来之前给我打电话。”奶奶又嘱咐了一句,这时候大娘已经发完红包回来了,她扶着奶奶,搭坐她大儿子的车,一同回去。
送走奶奶后,何远伸手在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余下几个红包,然后走过去,挨着小辈,一个一个发了。
何远家小辈也不是很多,算一算,到目前为止也才五个左右。其实本来还有另一脉的亲戚,不过因为二爷爷离开,二奶奶近几年又得了老年痴呆,住进了养老院,两家人倒是疏远不少,至少这些年来,两家人很少在一起过年了。
送完红包,又收回了一堆奶声奶气的“谢谢舅舅”之后,何远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九点多了。
这个点,春晚也不知道放到哪里了,以前这个点,一家人都坐在电视机前,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看着春晚……不过近几年,这个传统渐渐消失,大家都好像有了自己的事儿,一吃完饭,大都鸟兽群散。
虽然何远自己基本上都不看春晚,每次过完年后,再刷下朋友圈,基本上有什么好看的段子,出了什么新梗,都能在朋友圈里看到,也算是变相“刷”了一次春晚。
有这些活动的时候,何远觉得有些不耐烦,但少了这些活动,何远又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少了这些仪式感,总感觉这个年过的不太完整。
“对了小远,你要去哪儿,要不要我送你一程。”一旁正在逗弄葡萄的何勇,看到何远,突然想起什么,对何远说了一句。
“啊,不用,我一会儿有事儿,直接走路过去就行。”何远愣了一下,将手机塞进怀里,道。
“对了,有个事儿想跟你说下。”何远正了正脸色,道。
何远有些奇怪,何勇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是有什么秘密要告诉他?
“是这样的,之前我和你罗姐在财富广场那边的时候,看到有个人,特别像你。”何勇道。
何远心里一跳,卧槽,难道自己逛商场的时候,不小心被家里人看到了?
之前何远就有过这种担心,所以很少会进城晃荡,就算是进城去,也会绕着家里人住的那片区域走。
倒不是何远故意想瞒着家里,而是他还没想好,要如何跟家里人解释自己的情况。
别的不说,就说何远辞职回家,已经快半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