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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一酸，可又暗自庆幸。觉得他能就此放开我，也是一种幸运。
眼泪即将冲入眼眶，又被我压了回去，我隔着车窗玻璃，慢慢扬起了嘴角，对着季云深露出温柔明媚的笑容。
分别后。只望各自欢喜。
季云深，珍重。
一直到我们的车子开出很远，我仍然从后车窗看见季云深的那辆小卡车停在原地，一动不动。
路很直很长，我们之间的距离渐渐拉大，到最后，那辆小卡车变成了一个很小的点，最后隐没在车流之中，再也看不见。
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我有种预感，从今往后，季云深真的不会再缠着我，也不会再来找我。
今日分别之后，我们两人很可能就此散落在天涯，从此难相见。
我很讨厌我的预感，因为它很多时候会成真。
可这一切，我希望的我预感不要成真，我希望这只是我心底的担忧。
车里很安静，所有人都没有打扰我，也没有说话，优美的音乐飘荡在耳边，特别的悠扬悦耳，可我却听得很想哭。
我的眼泪一直流，流到最后都快流干了，小斐坐在婴儿座椅上，一直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我。
婴儿的眼睛，特别的纯净，清澈，毫无杂质，干净得就像雨水洗过的天空。
小斐的眼睛是凌少那样的凤眼。狭长的，可是眼珠子特别亮特别圆。
小斐一直看着我，也不哭闹，他还不会说话，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似乎在安慰我，我勉强笑了笑，伸出手指，小斐一把抓住，用力抓着晃啊晃。
“宝宝，妈妈大概要失去一个人了，永远的见不到他了。”
小斐抓着我的手指摇晃。咿咿呀呀的说着话，我听不懂，可是他纯澈的眼睛，软乎乎的笑容，给了我莫大的安慰。
“不过，没关系，只要他幸福就好，他过得开心的话，妈妈见不见到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小斐瞪着黑葡萄般的眼睛，咧开嘴笑，露出几颗小牙齿，好像在赞同我的话。
雪儿姐姐递了纸巾给我，我接了纸巾，擦去眼泪，冲大家笑了笑，“我没事。”
我是真的没事，我只是有些失落，有些难过，还有些欣慰。
我的心情，复杂得连我自己都分不清。
车子开出了南都，往g市开去。
开到某个高速收费站时，偷偷换了车，在下一个下高速的收费站下车。拐了个弯，折回南都。
快到中午的时候，车子终于开到了凌家大宅，沉重的铁门缓缓打开，发出沉闷的声响。
离上次来这里，已经足足一年了。我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老爷子，三爷，凌太太，凌二婶还有凌玮，以及那几个忠心耿耿的老佣人，都站在门口伸长了脖子等我们。
车子刚停下。凌太太就迫不及待的跑了过来，连她一向最注重的贵妇仪态都顾不得了。
车门打开，凌太太便絮絮叨叨的说道，“总算来了，怎么这么久？我这心啊都等得熬不住了。”
一年没见，凌太太憔悴苍老了许多，头发里夹杂了很多白发，她五十岁左右，以前养尊处优，她的年纪顶多看起来四十岁，现在却至少有六十多了。
我想去抱小斐，凌太太满脸是笑的说道，“我来抱，我来抱。”
她的手虽然有些发抖，却依然很稳的抱起了小斐，边抱边小声的说道，“小斐啊，我是奶奶，奶奶抱你啊。”
小斐在她怀里没哭也没闹，瞪着好奇的眼睛看着凌太太，凌太太的眼圈顿时就红了。
我的眼圈也红了，在场的所有人都眼眶泛红。
老爷子站在台阶上，拄着拐杖，苍老佝偻的身躯，让人看了格外心酸。
他真的老了很多，满头白发，手指枯瘦，好像每呼吸一口气，每说一句话，都在耗着他最后的生命力。
我走过去扶着老爷子，一如当初。
“老爷子还好吗？”
“挺好的，能吃能睡。”
老爷子说着，不知是不是被突如其来的冷风呛着了，开始剧烈咳嗽，我连忙轻轻抚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老爷子好一会才缓过气来，说道，“好了，先进去吧，别站在这里吹风了，吹着孩子可不好。”
老爷子发话了，大家依次进了房子。
与上次相比。大宅明显更冷清了，毫无人气的感觉，不过，大概是为了小斐的到来，房间里擦得干干净净，一处角落都没放过。每一件家具都擦得很干净很亮，一点灰都没有，即便如此，仍掩盖不了这栋大宅的冷清。
凌太太抱着孩子，不停的笑，笑着笑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
她叫着小斐的名字，又叫起了阿琛的名字。
凌家人还不知道阿琛还活着。
我心里特别的酸，特别的难受，凌二婶不停的安慰着凌太太，才让她止住眼泪。
从始至终，老爷子没有说一个字，我看着这个老人眼圈泛红，当年挺直的背，早已佝偻，他步履缓慢，却仍然固执的自己拄着拐杖走路，不肯让三爷搀扶，只肯让我扶一扶。
这个老人，有他的骄傲和坚持。
说起来，阿琛最像老爷子。
“来，抱孩子过来给我看看。”
凌太太小心翼翼的抱了孩子，走到太师椅前，给老爷子看，老爷子默默的看着，突然老泪纵横。
第432章 我当他是长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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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慌了，不知道老爷子为什么突然落泪，就连凌少去的时候，老爷子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也没有落下来，可这次是小斐的周岁生日，本该是喜事，老爷子怎么突然哭了？还哭得这么伤心。
“老爷子，您怎么了？”
大家安慰的安慰，劝说的劝说，三爷递了手绢给老爷子，老爷子默默的接了，擦干眼泪，这才笑着说道，“没什么，看见小斐，就想起了小琛，你们看小斐的眼睛。鼻子，像不像小琛？”
提及凌少，凌太太眼眶再次红了，认真的看着被她抱在怀里的小斐，“是很像呢，就跟从小琛脸上取下来。贴在小斐脸上一样。”
凌二婶也说道，“是啊，眉毛，嘴巴像艳艳，眼睛，鼻子像小琛。”
凌玮也凑趣道，“大哥的孩子当然像大哥啦，不知道以后长大了，是不是也和大哥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佣人端了水果上来，凌二婶招呼大家吃水果，除了雪儿姐姐是第一次来，爱丽丝和郑大哥都是老熟人了，大家都不拘束。
凌太太一直抱着小斐不撒手，时不时的亲亲他的脸蛋，小斐不认生，在她怀里不哭也不闹，安静得很，可把凌太太喜欢得跟什么似的，一直说小斐好贴心。
老爷子乐呵呵的看着，见小斐张开手想抓东西，老爷子便伸出手指，小斐一把抓住，晃啊晃啊的玩，老爷子苍老的脸上笑开了花，不厌其烦的陪着小斐玩这种幼稚的游戏。
午饭的时候，凌太太还抱着小斐，不肯换人。
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想换下来，让凌太太去吃饭，我来喂小斐，凌太太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你天天给他喂饭，今天就让我喂一次吧，下次想再抱小斐，也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
凌太太说的是实情，我听她说得伤感，不再坚持。
于是，这一餐饭，凌太太都在耐心细致的喂小斐，自己都没吃几口，她有孙万事足。也不觉得饿。
午饭过后，小斐玩了一会，便开始打哈欠，老爷子让我们先休息，下午等小斐睡醒了再抓周。
我抱着小斐离开时，凌太太依依不舍的望着我们。我想了想，折了回去，凌太太不解的看着我。
我抱着小斐走到凌太太跟前，温柔的跟小斐说道，“妈妈今天累了，小斐跟奶奶午睡好不好？”
凌太太惊喜的看着我，眼里泪光闪动。
小斐正困呢，咿咿呀呀的说着话，谁都听不懂他说什么，凌太太伸手抱他，他便张开手搂住凌太太的脖子。
“这孩子亲我呢。”
凌太太笑得合不拢嘴，凌二婶也笑道，“那可是你的亲孙子，不亲你亲谁？”
凌太太笑得脸上开出了花，逗着凌玮道，“阿玮，你妈想抱孙子了，你还不抓紧点？”
“我也想啊，可这不是没找到合适的吗？总不能去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回家吧？”
凌玮彩衣娱亲，笑嘻嘻的说道。
“你要真随便拉一个姑娘回家，你妈也乐意的。”
凌太太笑道，凌二婶白了她一眼，“你现在有孙子了，就来挤兑我，阿玮别听她的，你开心了，妈妈才开心，你就好好找一个合得来的姑娘，慢慢找，不着急。反正现在急也急不来，怎么都追不上你大哥了，怎么急都没用。”
“那是的，我们小斐都一岁了，就算阿玮今天拽个姑娘回家，最快啊，也得九个多月后才有孙子抱，比我们小斐小了差不多两岁呢。”
凌太太满脸得意，凌二婶也不跟她计较，笑道，“行了，你抱着你孙子去睡午睡吧。我也要回房间眯一会，懒得跟你争。”
“你争也争不过。”
“你再这样，我真叫阿玮现在就去大街上拉个姑娘回家。”
“阿玮，听到你妈说的话了吗？还不快去？”
凌玮满脸无奈，“大伯母，妈，你们斗嘴就斗嘴，别把我扯上去好吗？”
凌二婶白了凌太太一样，缴械投降，扭头上楼去了，大概是回房间午睡吧。
凌太太笑得眼里都闪着光，看起来真是特别高兴，大概三妯娌争了这么多年，这是她赢得最光彩最体面，也最和睦最亲密的一次吧。
赢的人开心，输的人也开心。
“小艳，你和你的朋友们也好好休息，我带着小斐回房间了。”
凌太太笑容满面的对我说道，我轻轻‘嗯’了一声，看着她边轻声和小斐说着话，边上楼去了，心里暖暖的。
等她上了三楼，还听见她开心的声音在楼梯间回荡。
“小斐呀，奶奶带你去睡觉觉。小斐开不开心？唔，小斐真乖，亲一亲……”
我的眼眶不知为何，悄无声息的湿润了。
“很久没看见老大媳妇这么开心了，自从老大进去后，她一直郁郁寡欢。尤其是小琛出事后，她更是成夜成夜的睡不好，后来需要看医生，吃安眠药才能睡着，这么一折腾，人也老了很多。”
老爷子温和的声音传来。我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回头对着老爷子笑了笑，这一年来，老爷子也老了很多，精气神特别的差。
我不知道老爷子还能撑多久，能不能撑到凌少回来，或者说撑到凌少可以活过来。
看着这个垂垂老矣，行将就木的老人，我心里又酸又痛。
我走过去，在老爷子脚边的地毯上坐下，头慢慢靠在老爷子的腿上，这是我表示亲近的方式，到了现在，我早已把他当成我的长辈，我的亲人。
老爷子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怎么了？艳艳，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就是想靠一下爷爷。”
对，我没有叫他老爷子，我叫他爷爷。
他是阿琛的爷爷，也是我的爷爷，我一直想这样叫他，可是从前我没有嫁给阿琛，我不敢，我怕他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