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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这家店价格合理公道,东西不错,又离学校近的关系。她在心里对自己这样解释着,然后拿起沉重的背包推开门。
“欢迎光临,一位吗?”一进入,女侍便笑脸盈盈地问候。
哈!难怪铁金刚没有站过门口,只能负责端盘子,如果他这样她一定拿照相机拍起来,贴在房间避邪。她忍住诡异升起的笑意,不自觉地扫视一遍。
今天好像来晚了,没见林铁之人,她知道他星期一到日都有班的,大概是在吃午饭吧。找到位置坐下,她点了一份餐。
在等待烹调送菜的时间颇觉无聊,她打开背包,就要拿书出来看。课程相关书籍翻了几页,她瞄着多借的两本文学小说。
手还没伸过去,眼角看到有人影从后门出现,又连忙往背包里面塞。进来的却不是她以为的那个人。
松口气的同时,又觉得些许不悦。
吃个饭也太久了吧?上次明明几口就吃完了。她忆起他那个只装白饭的大铁盒,他的嘴巴好大,手掌也好大,全身上下都是大她两三倍的大尺寸……
想到这里来做什么?又跟她无关。她不屑地提醒自己。
餐点送上来,她吃几口,习惯性地用餐具翻搅。她的目光始终在窗外和厨房旁边来回,十几分钟过去,盘子里的东西只剩一半,已经凉掉的食物,她没有请服务生收走,只是更放慢速度吃着。
她并不是在等谁出现,只是不想浪费又有点饱而已。
一盘咖哩饭,直到最后一颗米粒下肚,她花快整个小qi书+奇书…齐书时才吃完。附送的冰咖啡也摆在面前了,她小口小口的用吸管缓慢地啜饮着,杯底却比想象还快净空。
她索性往后靠坐,目焦重点整个移至餐厅门口的风铃。
有客人上门,她心想,第三个人走进来她就回家。然而,第三个客人都入内开始点餐了,她又想,刚刚的不算,凑个整数,还是五个人好了。
第五位客人进来之后,外面正好下起雨,她不耐烦地揉弄餐巾纸,告诉自己:
现在回去弄的一身湿,黏黏的很难过,她不要那样。
两个小时后,雨停了。
午茶时间结束,服务人员和厨师准备随之而来的晚餐时段而显得忙碌。她的桌面只有几团卫生纸和一只玻璃杯。
杯子是空的,吸管有被狠狠咬过的痕迹,连冰块融化的水都被喝光。
林铁之还是不在。
无聊,她又没有在等他!消灭掉脑海里窜出的讯息,她也不晓得为什么好生气,甚至具有相当程度的失落感。
她恼怒地抓起背包,却还是没有站起来。
穿着厨师服的中年男人走过来,她抬眼看,并不知道因为自己对林铁之的所作所为,所以已经被餐厅人员认识。
长相像尊弥勒佛的厨师对她微笑道:
“小姐,如果你是要找大个儿的话,他排三天休假回宜兰看母亲了。”
“——是、是吗?”她下意识地反应。
呆了一下,又猛然发现自己应该说明并非想找他!厨师却已转身回到厨房,令她错失驳斥的机会。
才不是那样呢……根本不是!
气呼呼地拿起东西,她这回迅速地起身离开了。
外头,有雨的味道。
无法形容具体,也说不出名字的。
好像现在可恨的心情。远远的,雾雾的,仿佛朦胧的。
在某种反抗情绪之下,她不再去那家餐厅了。
好吃的店比比皆是,学校附近的商圈多是依存学生族群,比便宜、比美味、比大碗,各种选择,到处都是。就算那家餐厅再好吃也会有吃腻的一天,没有理由老是往那里跑。
李维芯如同每一次,找着成堆的借口,合理化自己的心态和举止。
然后,开学了。
升上二年级,部份专业科目都必须去系所上课。新成立的法律社科学院离校总区有一段距离,活动范围改变,和林铁之碰面的机会更成为稀有了。
无所谓,她早说过那只是暑假闲来无事的廉价乐子,该结束就结束,不用继续搅和。
她该专注在已经导入正轨的大学生活当中,再造重生。
于是,课余时间,她极尽所能的参加社团、参与系上活动。她不再是无礼恶言格格不入的李维芯,而是文雅婉约常挂微笑的李维芯。
玩乐不忘念书,课业当然也维持优秀水准,在新的系上,她运用自己那一套生存法则,如鱼得水。
一个学期顺利过半,某张正经八百的脸孔却始终在她脑海里模糊存在,她把那当成是国中生物课学过的视觉暂留,不用理会自然就会消失。
有几次,她经过餐厅前面的那条路,好像看见高大的人影在里头,心脏剧烈跳动了一下。就像整个胸廓在呼吸的瞬间紧缩,完全无法控制。
她不喜欢那种感觉。只能抿住嘴唇加速走过。
当然她没有必要为了谁回避某条道路;但是,她更没有必要为了谁特别去走某条道路。
觉得烦闷所以把房间大扫除一番,但是完成后却没有同样的清新心情,深处有个部份,只是更加混沌。
这个时候,有位同系的学长向她示好。他并不是追她的第一人,但他长得帅、成绩好、身高够,还没毕业就已经被外面有名事务所内定职位。在她心里认定的所有条件,他是最符合的一个。
她找不出任何拒绝的原因,所以也就答应了。
正式交往的第二天,她和帅气的学长男友说想去一家餐厅吃东西,然后相当得意地打电话预约位置。
宛如电极一般!在林铁之上班的那家餐厅门口,她突然整个人清醒过来,终于发现事态已经太过严重了。
她究竟是想跟谁炫耀什么呢?又为什么必须这么做?
那天,她冷汗涔涔。尚未跨进店内,连脚踏垫都没踩到,当场落荒而逃。
而那位学长和她之间的寿命短的只有一星期,她告诉对方无法继续下去。学长错愕询问,她却无法回答他,因为和他共处的每一天,她都想把他带到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面前,卖弄两人世界的甜蜜。
她知道自己很浮躁。原因搁在那里隐隐若现,她死命拒绝正视。
在图书馆里借的两本文学小说虽然早就看完,她却没有归还,甚至在到期前办理续借。
然而,续借的期限仍是即将届临了。
“好热啊……”握着把手,头上还是一顶渔夫帽。李维芯熟练踩着淑女脚蹬车的踏板前进。
明明已经是秋天的月份,太阳却仍然那么毒辣。她一边想着什么圣婴现象,以及地球被人类破坏殆尽所以开始灭亡的序曲;一边心跳加速地望着椰林大道尽头的总图书馆。
将脚蹬车停好,走入冷气放送的空间,站在柜台前面,把背包里的书本递出。
“哔”地刷过条码,电脑屏幕出现自己的借阅状况。
手心有些湿意,她向来不怎么会流汗,也许天气又创高温。
今天会碰到他吗?他说不定忽然从楼梯那边走下来,如果被他看到她跟在他屁股后头看同样的书,他会有什么感想?
——学校大得要死,不可能老是有这种巧合的吧。
“小姐?”
柜台人员疑惑地出声,后面排的一个人也不耐地咋了下舌。
她怎么原地发起愣了?李维芯赶紧收回遗落在二楼的视线,仓促开口:
“谢谢。”快步离开。
站在门口的地方,她莫名其妙地停住将近两分钟,才移动走到脚踏车旁边。
“不会那么巧……根本不会。”就像赶时间的时候马路上永远是红灯,没带伞的时候无预警下大雨,总是事与愿违……
脚蹬车轮胎卡住推不出来,她气愤摇动车体,找寻脱离角度,突然间后面一个帮助的扯力加入,整辆车轻松摆脱钳制。
她讶异回首,看到一只厚掌拉着脚踏车尾端铁架,目光慢慢地由结实的手臂往上移,映入瞳孔的,是一张面无表情的粗犷脸容。
好像有一瞬间停止了。自己的呼吸。
“啊……”她愣了一下,眼见他似乎打算走离,不及细思,便迅速开口:
“我——我可不是每次都这么笨手笨脚!”
林铁之移动的步伐稍停,回首望着她。
“……然后?”
“咦?”什么然后?她睁大眼。
“你说这个做什么?”他并没有指责她笨手笨脚。
“哪、哪有做什么!就说说而已,不行吗?”她盛气凌人,觉得他简直没长神经,他们至少有两个月不曾见面和交谈,他不关心问她什么原因,至少道个好久不见,偏偏只会注意她凸捶的小地方。
他只是眼着她恼红的双颊。
“……没有不行。”
对话结束。
他转身之际,李维芯着急起来。没时间再冠冕堂皇找借口说服自己何必需要他的停留,她忍耐将近两个月,可、可不是只为了这么短暂的几分钟!
瞥到他手里拿的东西,她紧声道:
“你又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怎么可以借书?”话才出口她就好懊恼,因为语气一副好像他偷窃的样子。
“……老二……我二弟在里面,他有学生证。”那些书,是用他弟弟的名字外借的。
二弟?该不会……是那个感觉很差的痞子?
对于那位自称医学系学长,脸容俊美,行为开放的青年,虽然目测身高近一百八十,但她却是半分兴趣也没有。
因为她忙着和林铁之说话,无暇去细想青年。
“喔,这样啊。”还有什么?还有什么可以讲的?为什么他老是这样没反应呢?是不是一定要她骂骂人或恶作剧他才理会她?
她气得牙痒痒,落入无计可施的窘况。
“你——”心情不好口气就差,虽然她对他的态度也从未好到哪里去过。
“你还真是沾你弟弟的光啊。”其实她根本不是想讲这个的。
凝望住他平静的侧面,李维芯忡怔住。
他在看经过的路人,压根儿没听她说话。
是谁……让他那么专心?顺着他不知何时移动的视线找寻过去,他的目焦,锁定在一个长发的女孩子身上。
那个女孩子的样貌非常美丽,揉合清秀和艳丽的双重优点,更拥有之间的平衡;穿着简单却不失合宜,身材和脸容同样姣好,牛仔裤包裹住的双腿修长纤细,不必刻意展现魅力就能够吸引他人注意。她的表情自信,举手投足间也有种独特的聪敏气质。
李维芯先是感觉眼熟,接着立刻认出那是大自己两届的徐学姐,以前在女中里就负盛名,在大学里也是话题人物……
她很快回头瞪着林铁之。他的黑眸随着徐学姐缓缓移动着……
他居然如此目不转睛!
一股浓浓的酸气从胃部窜出。如果可以当成胃酸就好了。
“原——原来!原来你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对那种的有兴趣!”她怒喊,气头上竟是动手使劲地推他一把,结果只换来自己倒退三步还差点跌倒。
“什么?”林铁之不解她突如其来的忿怒,更疑惑那缺乏逻辑的言语。
李维芯跨上脚蹬车,他当然没有拦,她就更火大,背着他的方向,往前冲冲冲。
学姐的美,是由内而外散发的,纯粹自然、浑然天成,她以前在学校时也曾经小小地在意过她。反观她自己,好像仅有一层漂亮的外皮,只包覆在别人看得到的地方……
她用力用力地踩着踏板,飞快冲出校门。将脚踏车停靠在捷运站旁边的停车位,毫不犹豫跷课坐捷运回家。
“维芯,你今天怎么那么早?”
“没课!”
跑进自己的房间,她立刻上锁,不想母亲打扰。
站在圆形造型的日光灯底下,她垂头动都不动。肩上的背包滑落,东西掉了出来,她也没有捡拾的意思。
久久,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