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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警告你少胡说八道!”她劈头骂断,不许他再说下去。连半秒都不给他,拼了命地说道:“真是恶心,你少自恋不要脸了。我说过我超级讨厌你的,讨厌你——就是很讨厌!其实、其实我根本对原系的旧同学没兴趣,校总区和法社学区那么远,骑脚踏车又热又累,你以为我天天没事无聊两边跑?你又干嘛和他们交情那么好?还有你那个弟弟,我一点都不想认识那种痞子,他还敲诈我威胁我要泄我的底!把我硬拉到你家来,刚刚乱翻你的房间说要找照片还想嫁祸给我,但是、但是问他什么他都会跟我讲!”
她怒气腾腾,脸部几乎完全烧红。眼角,却带着湿意。
心底,有某根弦被她遗留泄漏的线索和答案挑动了。林铁之瞅住她低垂的容颜,道:
“你在生什么气?”
“我哪有生气!”她大喊一声,眼泪脱离控制飘出。
“你哭什么?”他又问。
“我哪有哭!”她咬牙抹去泪水,打死不承认,根本不想在他面前示弱。
“你真的很碍眼!走开!我要回去。”用力地推他一把,他不动如山。
她的手腕却被握住了。
“你表达感情的方式真特别。”
他低沉说道。
她深深呼吸几口气,瞪着地板好久。
跟着,举起包包气愤打上他壮硕的胸。又是哭,又是吼:
“你是不是在做梦啊?!谁表达感情?我才没有表达!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了不起?你又穷又没长相,笑起来还很丑,对我那么怀,老是不理我,每次都要我主动过来找你,简直没神经。块头这么大一个,现在又挡住我的路,逼我在这边像个白痴笨蛋。你——你为什么这么讨厌!”
她哭成大花脸,所有介意的美女优雅形象完全崩溃了。
反正打从一开始他就是看到她最失败的那一面,现在也全部无所谓了。
林铁之唯一做的,就是伸出强壮的手臂,轻轻地将她揽入怀中,拍抚她纤细的背脊。
突然间忽然充满他的味道,她一个剧烈的心悸,差点忘记自己身在何处。
“别哭。”他像是哄小孩似的。
宽阔的胸怀极为炽热。她瞪住美眸,抵抗并且拒绝诱惑。
“我——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我就是要哭!”跺脚又忿怒,把所有眼泪鼻涕全部抹在他的衣服上,她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隐瞒了。
“我讨厌你!我讨厌你!”她不甘心地哭吼。
“……好。别哭。”他的厚掌,依然轻轻拍着她的背。
“我说我讨厌你!你没听懂吗?我讨厌……我讨厌……”她呜咽加重。
“……我知道。”他没有退开,始终耐心搂着她安慰。
“我、我……我……讨厌你……讨……厌你……”
终于,她放弃了。
用力泣喘一声,李维芯将脸容埋进他的胸怀。
是讨厌还是喜欢,结论仿佛变得一点意义也没有。她只是张手环抱住他,就算羞耻得想死也好,她好希望把自己不争气的情意全部狠狠掷还给他,让他丢脸地拥有比自己更多几千倍的爱恋。
为什么不是他先对自己动情?为什么居然会让她这么在乎?为什么要她用那种可笑又愚蠢的办法接近他身边的人企图了解?
虽然不想去做却还是忍不住做了。从发现自己感情的那天开始,她就不停地挣扎和反问,她不平衡、不情愿,更加不服气!
只是现在这一刻,什么也都不重要了。
“你快点承认你被我迷倒了……你早就已经爱我爱得晕头转向……”她吸着红透的鼻头,在他怀中愤慨发言。
他无声扬起嘴角。胸腔的震动包含着若有似无的情悻。
“至少等你长大,小妹妹。”
他给她承诺。她却恨恨地咬了他一口。
第八章
“唉,总是毕业了才觉得学校真是令人怀念啊……好痛!”
悲春伤秋的感慨被友人从后脑勺一掌打断,顺带消遣:
“白痴啊你!我们是都已经毕业了,但你根本还没毕业好不好?”就剩一科必修挂在那边还不赶快解决。
“你懂什么?我这叫‘技术性延毕’!是在努力准备研究所的考试,是求上进的伟大表现!”被骂者抚着惨遭殴打的头部,理直气壮。
男性因为要服兵役,很多人都会用这种方法暂时规避。
“好啦好啦好伟大,所以今年没考上那你就继续延毕吧,别忘了最多只能拖两年,明年再不行就穿军服去唱‘我有两支枪’了。”十几名男女毫无安慰,只给与残酷提醒,然后聚头看着桌面摆放的菜单,七嘴八舌道:“要吃什么快点讲啦!每次就你最会拖。”
大学生涯逐渐迈入第六年已经很悲苦,还要被毕业近两年的同学这般调侃,男学生委屈地转而寻找其他支持。
“金刚老大,你看他们也不鼓励同学,真是太没义气了!”
林铁之身穿制服,手中是餐厅点单,高大的躯体站立在长桌旁,看着这群已经和他相识近六年的年轻人,微微勾起宽厚的唇线。
会因为一学期的旁听而和他们维系这么长久的友谊,是连他自己也没有预料过的事情。虽然已经毕业近两个寒暑,但无论是继续升学的还是已经就业的,都尚保有淡淡的学子气息。
“你不要每次都找金刚老大啦,从一年级就靠他,现在还要靠哦?”
同学们又是一阵嘘声四起的训斥,随即因为想起在学校时候的趣事而迅速笑谈开来。
吵吵闹闹之中,林铁之井然有序地写好他们要点的东西。
“对了,那个谁啊……芭比怎么没来?”有人忽然道。
“芭比?谁啊?”
“就是那个读完一年级之后就转走的漂亮女生啊。”
“喔,我记得我记得,她的名字叫李维芯。我不知道她的外号叫芭比耶!”
女生皱眉回忆。
“那是我们男生私下喊的啦……哈哈哈。”干笑。
人家真的长得很像嘛!
“原来你有约她哦?”问着这次的主办人。
“有啊,虽然她不是从我们班上毕业的,不过后来也跟我们不错啊。”偶尔还会一起出去吃吃饭聊聊天。“她最近好像很忙,在准备考试吧!”
“她转去法律系不是因为想当检察官?”听来的。
“是司法官吧?”也是听来的。
“是老师吧!我记得她有修教程,毕业后很快就拿到资格了。”聪明会念书的人真好,都不用烦恼就业问题。
“那她到底是来不来啊?”说那么多废话。
负责联络的人道:
“她今天刚好去国家考场考试,本来是说不来,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把约定的餐厅和时间告诉她,她就说考完立刻赶过来。”
“喔……其实我以前就认为她很奇怪。”好像双面人。
“我是觉得她个性很差。”是女生会讨厌和排挤的那种。
“就我们去山上烤肉那一次嘛,那时候她还是那个讨厌的样子,不过后来三、四年级碰到她的时候,发现她好像有些变了。”不然才不想跟她相处。
“对啊对啊!以前她说话都会看对象,根本瞧不起我们,现在比较没有那样的感觉了……”不过捅人的时候还是照捅不误。
林铁之刚好端菜经过,虽然面无表情,但心里却是有着淡淡的趣意。
从一开始到现在——尤其这两、三年来,她是如何的模样,最清楚的人就是他。
欢愉的气氛持续,主餐送上不到半小时,门口的风铃因为有人急急进入而忙乱撞上玻璃。
“呀。”穿着相当雅素的年轻女子抬头看着铁制铃铛,确定没有大碍才松了一口气。
李维芯心想哪天也许自己还是会把门弄破吧,一踏进餐厅里,首先就是张望着四周。
“李维芯,这里啦!哇,你总算来了,我们都快吃完了。”几个人朝她招手,以为她找不到位置。
她却是充耳不闻,直到找寻到那抹高壮又熟悉的身影,才缓慢吐出口气,走上前对他道:
“喂,我考完了。”她说了这几个字之后,拿起旁边的Menu,转身走向那一群大学同学。
林铁之拿起水壶,在她面前倒了一杯开水。
“黑胡椒牛肉贩,饮料要冰奶茶。”她甚至没打开Menu就先说了。然后只是假装翻一翻,再合上还给他。
“芭比,你怎么好像穿衣服的感觉不一样了?”男生敏锐地发现。
“不要叫我芭比。”她从小就不爱玩没有生命的娃娃。李维芯瞪住眼。“我哪有什么不一样?不一样的是你吧,你又变胖了!已经开始中年发福?”
唉,她的回应还是这么霹雳。那人笑道:
“我是说真的啦,你以前都比较……粉嫩,最近穿着愈来愈成熟了。”女孩子果然就是比较会变化。
“人本来就是要有所成长,难道还像你们装可爱?”她哼道,却没有以前那种明显的恶意和不屑。
其实她连高中时代爱用的名牌也都舍弃了。没有为什么,只是成长了,也厌倦了,家里明明是小康,却勉强买那样昂贵的东西,那种使用相同牌子才算是同一挂的青春,现在回首观看,只觉滑稽。
阵阵笑声响起,她融洽地加入其他人的寒暄,始终没有打扰林铁之的工作。
一顿饭在欢欣的谈笑中结束,大伙儿想说找间咖啡店再聊一聊。他们在柜台讨论第二摊的事情,李维芯走到旁边,假意在流览,趁林铁之经过,说:
“你会准时下班吧?我跟他们去一下。”自己交代完自己要说的,她发现厨房里面又有人用怪怪的眼神看她了。她表现得若无其事,好像刚刚根本没开口讲话,跟着大伙儿走出去。
“大个儿……她其实是你女朋友吧?”
同事们在她走后八卦猜测着,林铁之只是一贯的不谈私事。
忙碌几个小时之后,下班时间到了。
他整理打扫,换制服,然后打卡。如同每一个相同的昨日。
骑着白银色车身的脚蹬车回家,这辆装有坐垫的脚蹬车,在弟弟赚钱买车之后就成为他的代步工具。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他回到位于木栅的住处。
将车子停放在楼梯间的空位,上楼打开门,一阵烹调的油烟味扑鼻而来。
他反手关门,在看到厨房里纤细的身影时,丝毫不意外。
钥匙是老二过渡给她的,而自从老二嘲笑过她一定不会煮菜之后,她就时常上门来“证明”她的手艺。
李维芯穿着围裙,手里是锅铲,表情认真,站在厨房门口,像个出征的战士。
“你太快回来了。再给我十分……五分钟就好了。”
她宣布着,转身继续埋头奋斗。
厨房传来敲打铁锅的声响,她炒菜的手势有些粗鲁不自然。
虽然她曾说过煮菜就跟念书一样,她随便学学就可以有成果,但是一个人总是会有自己拿手和不拿手的事情。
他任由她,回房换掉汗湿的衬衫,并且到浴室拿冷毛巾将自己一身疲惫擦拭干净。再出来,桌上已经摆有一个冒烟的盘子,里面装着像是烩饭的东西。
“你吃吃看。”她递给他一只汤匙,非常强迫地。
她的头发是挽起的,一个小小的髻;鬓边几继发丝垂落,脸上有淡淡的敉,七分袖的白衬衫,超过膝盖的牛仔裙。
简单清雅。的确不再是粉嫩的少女了,她的穿着。
但是,此刻她的表情却又像是小女孩般,殷殷瞪住他。
“快点吃啊。”她催促道。
林铁之看她一眼。坐下后用匙羹挖起饭料,然后张口吃进。
“怎么样?”她美丽的双眸好严肃。
“什么怎么样?”他侧首。
“味道怎么样?”她失望地脱下围裙,不高兴道:“我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