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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好呢,不如就跟我姓罗吧,就叫罗敷如何?”
罗尹想了老半天,发现自己真是没有取名的天赋,想了好几个名字都被自己第一时间否了。
突然间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了《陌上桑》中有: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
这秦罗敷乃是古时著名的美人,《陌上桑》中称赞其: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少年见罗敷,脱帽著帩头。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
如今为这冰雪之灵取名为罗敷,与其美貌相称,正是相得益彰。
她开口道:“罗敷?我的名字?”
罗尹从背篓中将自己多时不用的笔墨纸砚取了出来,放在雪地上。从水袋中倒了点水在砚台里,研磨出了一弯黑色的墨汁。他又将一卷白纸铺在了雪地上,运起毛笔,神情专注的在白纸上慢慢写下了两个大字,罗敷。
他指着写好的两个字,对着她说道:“罗敷,你的名字。”
她,不,是罗敷看着白纸上的两个黑字,心中一阵欢喜,我有名字了,罗敷,罗敷……
罗尹待墨迹干透之后,将这一卷白纸卷起,递到了罗敷面前,说道:“送给你了,就当是你我离别的礼物。我这一去,也不知能不能活着走到那里,如果我死在了路途中,希望还有你能记得我,记得曾经有我这么个人来到过这个世界。”
罗敷接过了这卷离别的礼物,神情变得有些哀伤起来,宛若一弯清泉的眼波中满是不舍,她轻轻的说道:“你,还会来看我么?”
罗尹笑了笑道:“如果我将来修炼有成,一定回来看你,这是你我的约定!到那时,我就能够走近你的身边,不会再畏惧你身上的寒冷。”
说完,收拾起了地上的笔墨纸砚,背上背篓迈步向着雪山之下走去,步伐坚定一往无前。
罗敷握着那卷写着她名字的白纸,目送着罗尹离去,眼光中倒映着他的身影。
她静静的伫立在了雪山之巅,直至那个身影渐渐的消失在了茫茫白雪之中。
只见她樱口微张,一声轻轻的话语从她口中传出。
“我等你回来,这是你我的约定!”
第二十章 一路向东
冬天即将过去,新春已然不远。
罗尹在官道上踽踽独行着,此时天气已经开始慢慢转暖,预示着新春将近。
官道上此时人来人往,坐车的,走路的,老的少的,男的女的,一个个笑逐颜开,身上都带着大包小包的年货。听着他们的欢声笑语,他这时才意识到,明日,就是除夕了。
他下午时分,走到了一个小县城中,看着城中四处张灯结彩一副节日的景象。他决定暂时停留一下,待过完这个年再启程赶路。
城中寻了一家客栈住下,好好休息了一晚,洗去了旅途的劳累。
第二日,他望着城中的商铺在中午时分就一家家的关闭了店门,采购年货的百姓也一个个的赶回了家中,准备与家人一起守岁吃年夜饭。街道上渐渐变得空旷了起来,再也没有了这两日的繁华与热闹。
今天,已经是除夕了。
夜晚如期而至,罗尹独自一人站在窗前,他打开了窗子,向着窗外望去,只见万家灯火辉映,不时还能听见旁边人家中传出的欢声笑语。
每到这一天,外出的旅人都会赶回家中与亲人团聚,吃一顿年夜饭,洗去这一年的所有劳累与辛苦,一同展望着新的一年里诸事顺畅、家人康健。
只是,万家团圆的时候,罗尹却只能在两世相隔的另一个世界,思念着远方的亲人。
遥远的旅人终有归家的一天,自己这外出的游子却再也没有了回去的希望。两世相隔,岂止是千万里的距离,那是比星空、银河还要遥远的永远无法抵达的彼岸。
“砰砰砰砰……”门外突然想起了敲门声,打断了罗尹的思绪。他走到门前,打开了房门,只见这客栈的掌柜站在门外,他的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客官,今天是除夕夜了,我家里做了些年夜饭,想着你一个人独身在外的,就给你也送了些过来。”掌柜笑容满面的说道。
罗尹接过了食盒,向掌柜道了声谢,回到桌前将食盒打开,只见其中摆放着几盘家常的小菜,以及一壶酒。他将酒菜取了出来,放在了桌上摆好,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一口喝掉。
接着,他又斟了第二杯酒,对着窗外遥举着,说道:“爸爸妈妈,我在这里一切都好,请二老勿要挂念。儿子不孝,不能与二老团聚吃团圆饭,孩儿在这里敬二老一杯酒,祝愿二老身体康健、百岁无忧。”
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又斟了第三杯酒,再次举杯对着夜空说道:“儿子离世,让二老伤心欲绝,儿子没能在二老膝前尽孝,反倒让二老白发人送黑发人。请二老放心,儿子虽然在那个世界死去了,但是在这个又有了新的生命,我还活着。若有来世,我希望还能成为你们的儿子,弥补这一世对你们的亏欠。”说罢,一杯酒猛然而尽。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一斟一酌间,一壶酒已入愁肠,而夜也渐渐深了。
窗外传来了阵阵的鞭炮声,爆竹声声辞旧岁,旧的一年过去了,新的一年已然到来。
…………
春天已至,万物复苏,柳树抽出了新芽,百花绽放了光华,天地之间更换了一副碧绿的容颜。
春去夏至,雨季来临,连绵不绝的雨水接天连地,整个世界好似笼罩在了蒙蒙细雨之中。
原野上,没有高大的树木,只有低矮的小树以及一溏溏的水洼。连绵近一月的雨水,让这原野变成了沼泽,每一个的水洼和泥潭中都隐藏着致命的危险,稍有不慎就是身陷泥坑的灭顶之灾。
这一片区域,到处都是这样的沼泽,而罗尹已经深入其中无法后退了。
他明白沼泽中最大危险并不是无数的毒虫蛇蚁,而是脚下不知何时会踩到的深深的泥坑,一旦不小心踏了上去,就是灭顶之灾。
他手中握着一根长长的竹杠,每走一步都要用竹杠仔细的探查清楚才敢小心翼翼的迈出去,他必须靠着手中的竹竿来为自己趟出一条生路来。
只是,连续在沼泽中小心翼翼的走了大半个月后,他终究还是会有大意的时候。此时,他就遇上了一直以来最为害怕出现的状况。
他感觉到自己的腿陷入了深深的泥潭中,他挣扎着试图从泥坑中走出来,却惊恐的发现自己不但没能出来而且还在渐渐的下沉。
这一幕,吓得他再也不敢乱动了,脑子急速运转着,试图找到脱身的办法。
看着身体在一点点的下沉,当淤泥已经淹没到了腰间的时候,他终于想到了办法。背篓里还有一盘绳子,而旁边七八尺远的地方就有一颗小树。
他将绳索从书篓中取了出来,绑在了短刀的刀鞘中部,用竹竿挑着绳扣将短刀向着小树中间的分叉伸去。
他小心翼翼的将短刀横着放在了小树丫字分叉之后,然后收紧绳索使短刀紧紧的卡在树杈上,随后拉着绳子一点点的从泥坑中爬了出来。
…………
楚国东部与中部交界的地方,几座低矮的小山坐落其间,成为了东部与中部的分界。山间有一条官道,乃是通往楚国东部的必经之路,因此时常有旅客与商贾通行。
只是,世间总有一些喜好不劳而获的人,他们驻守在这交通要道上,打劫着过往的行人,他们有着一个称谓,山大王,或是剪径的强人。
十几个强人此时正忍受着夏日的酷暑,隐藏在官道两旁等待着过往的行人。六七月的天气,炎热难耐,即便是藏身树下有树荫遮蔽,也难以忍受酷暑的折磨。
等待着猎物上门的强盗们,此时已经有些昏昏沉沉了。
一个强盗说道:“诸位兄弟,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去躲躲吧,再在这呆下去怕是肥羊没等到,我们就先热死了。这样的天气根本不会有人还在赶路的,那些客商此时怕是还在哪里乘凉等傍晚再上路呢。我们先回去等晌午时候再来,到时候还怕不会有肥羊路过?”
十几个强盗此时也早已忍受不住了,见有人出头,赶忙连声附和,强盗头领也知刚那话是事实,便发号施令道:“先回去纳凉去,等晌午再来,这天热死本大王了。”
众强盗山呼万岁,一改适才半死不活有气无力的状态,一个个变得生龙活虎起来,提着刀枪剑戟就准备打道回府。此时,一个眼尖的强盗突然叫道:“好像有人来了。”
强盗首领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不其然,远处的官道上正有一个人向着这边走来,大约再有一里多地就能走到了。
“小的们,咱做完这一票再回去,不然今天就白受这太阳的鸟气了。”头领嘿嘿笑道。
远处的那个赶路人渐渐走进了,一个强盗小声说道:“大王,好像只是个穷书生,看那衣裳破烂的模样,肯定没甚油水。怎么办,干还是不干?”
那强盗首领气闷的道:“娘的,竟然是个榨不出油水的穷酸货,浪费了本大王这一番精神。哼,一会等他到了跟前,你们一拥而上,把他给我砍了,消消本大王这一日的闷气。”众喽啰忙点头答应,准备砍了着书生也消一消众人的火气。
待得书生来到近前,众喽啰果然一拥而上将书生团团围住。
书生见了这阵势,一阵苦笑,我罗尹咋命这么苦啊,大热天的还碰到这么敬业的强盗。
这一路走来,他身上的衣服也早已磨得破烂了,他也懒得再去添置新衣,只因再新的衣服在这无尽的旅途中要不了多久也是磨成破烂的命运。
他赶忙大叫道:“大王饶命,我只是个穷书生,没有银钱啊。”
强盗首领走了出来,看着罗尹一身破衣烂衫的落魄模样,抬起刀指着他说道:“看你这样子就知道是个穷鬼,本大王只是想拿你的心肝做一碗解暑汤。小的们,给本大王上,取了这小子的心肝,一会回山做解暑汤去。”
众喽啰高呼一声,将手中的家伙向着书生招呼过去。
罗尹见了这阵仗,撒腿就跑,这面对的可是十几个手持利刃的强盗,以自己这不入流的功夫,不跑等死啊。
只是,他跑的方向正是东边,而东边逃跑的路则正好被强盗首领给挡住了。
那首领见穷书生哪不好跑,非得往自己这边撞过来,哈哈大笑着就使着手中大刀往书生身上招呼过去。这样的瘦弱的小子,一刀过去就肯定成两截了。
眨眼间书生已经跑到了跟前,而手中的刀马上就会砍下他的脑袋,首领残忍的咧开嘴笑了起来。
在强盗首领大刀砍来的时候,罗尹身子一转一个闪身躲过了刀锋。同时在闪躲的时候手伸向了身后的背篓,刷的一道白光闪过已将短刀抽了出来,顺势向着强盗首领一刀砍了下去。
砍完之后,丝毫不敢停留的逃出了包围圈,头也不回的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要知道身后可是还有十好几把武器在朝着自己招呼过来,稍一停留就是乱刀分尸的下场,因此逃命最是要紧,刚那一刀杀没杀死强盗首领倒也不重要了。
强盗首领定定的站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