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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骸答道:“我借助梦墨,身躯遁入虚无,坠落之伤奈何不了我。”
恒宇凄然而笑,道:“你并非元灵土地,化虚之术怎能不做任何手势?又岂能生效如此之快?”
形骸心想:“我这梦魇玄功也是神奇之至,足以名传千古。”昂首答道:“身在梦境中,万象皆虚妄。”
恒宇陡然醒悟,点头道:“你将法与武结合为一,了不起,了不起。。。。”说罢拔出匕首,朝自己胸口刺去。形骸手指点出,雷霆一扫,将那匕首震飞。
恒宇怒视形骸,道:“你若有半分良知,就让我死了!我绝不愿落入纯火寺手中,更不会去做奴隶!”
形骸道:“好,那就如你所愿,我给你自由,放你回冰原,但你需答应我一件事。”
恒宇神情惊异,问道:“你要我答应什么?”
形骸一扬手,掌中出现一件白色袍子,袍子上书:“本人某某某,纵横天下,难尝一败,但却败在当世道法宗匠、青虹派创派祖师孟行海之手,本人武功道法,远不是他老人家对手,这辈子不敢奢望复仇,但却要好好宣扬这位大高手的威名。诸位如有不服,可去东方青虹山找他,或铭记心中,传诵此事迹。。。。”
恒宇默然不语,过了许久,道:“你一直带着这袍子?”
形骸忙道:“这并非本人沽名钓誉,但世人孤陋寡闻,我岂能不高声呐喊,振聋发聩?你回去之后,需时时刻刻穿着此袍,除了洗澡之外,连睡觉都不得脱下。”
恒宇摇头道:“冰行牧族,十有八九不识字,更不识得龙国文字。”
形骸大失所望,但转念一想,道:“不打紧,你穿上这袍子,旁人自会问你什么意思,你只需如实告知就行。”
恒宇低声道:“沽名钓誉。”
形骸怒道:“我说了,并非沽名钓誉!”
恒宇道:“这就是沽名钓誉。”
形骸一时语塞,将袍子扔给恒宇,道:“你走吧,爱穿不穿。”
恒宇露出微笑,道:“你还太年轻,若眼下不杀我,将来我未尝不杀你。”她并非不懂尔虞我诈的淳朴少女,但她多年来身为冰行牧者的巫女,也极崇尚武勇。她败在形骸这等强敌手中,若当场死了,算是极大的光荣。而若形骸饶她性命,则吩咐之言,她必须遵从。她不愿穿形骸这难看衣物,索性激他将自己杀了。
形骸仰天大笑,说道:“手下败将,焉敢言勇?”
恒宇道:“你可是心软了?莫看我年轻,实则岁数已大,并非柔弱女孩儿。战场之上,对敌慈悲,便是对自己残忍,杀敌岂能迟疑?”
形骸道:“这并非心软,我生平杀的有罪少女为数不少。有一尼姑庵逼良为娼,便是被我上下剿灭,连根铲除。”
恒宇指了指自己,笑容满是嘲弄之意,似仍觉得形骸懦弱。
形骸道:“我不杀你,是因为你这一辈子都胜不过我。莫说是你,就算北牛,我也有把握战而胜之。我功夫会越来越高,道法会越来越强,远远超出你们想象,大海何惧于溪流?大树何惧于蝼蚁?”
恒宇听他说豪言壮语,似乎并非空口恫吓,而是对此深信不疑,叹道:“咱们是灵阳仙,昔日连巨巫都能击败。”
形骸道:“那不妨走着瞧了。”手朝外一指,示意恒宇离去。恒宇攥紧那长袍,哭笑不得,道:“你当真放我走?外头之人不会阻拦么?”
形骸点头道:“那好,我亲自押你外出。”
忽然间,一个身影出现在恒宇背后,来者身躯高大,穿一身黑袍,将恒宇一罩,恒宇闷哼一声,已被此人捉住。
形骸喝道:“放开她!”欲拍出雷震九原掌,但又怕伤了恒宇。那黑影朝转过脑袋,朝形骸看了一眼,形骸愕然道:“无殇前辈?”
这黑影面目憔悴,脸色漆黑,但正是当年曾有一面之缘的拜无殇。但他此刻已非活人,而是由虚化实的幽灵,遍体散发厉鬼之气。
拜无殇转过身,朝那方形陵墓中飘去,恒宇在拜无殇怀里,已然没了知觉。
形骸急忙追赶拜无殇,但动作过大,牵动伤口,痛的摔了了个跟头。拜无殇速度极快,已飘入陵墓。
形骸点穴止血,急速前冲,却见那陵墓的石门缓缓落下。形骸足尖一点,身形变得快如惊雷,扑入黑暗中,身后隆地巨震,那石门已然关上。
他深怕有机关,召来山墓甲罩体,感到有些疲劳,但却非救恒宇不可,至于拜无殇为何在此,为何要捉恒宇,这墓中到底有何隐秘?也令他甚是好奇。
好奇也是活人的弱点,活尸便不会如此。活尸自保尚且艰难,通常不会令自己陷入险境。当一个人受了太多的苦,他会变得畏惧世界,又或是满怀憎恨。活得越久,他的心就越会扭曲,活人也可能变为行尸走肉。
就像曾经的形骸。
形骸将血液变作燧冰,又变出一根木头,制作成火把,照亮这陵墓。他所在处是一条长廊,两旁堆放着木头棺材。这陵墓已有数千年之久,但棺材却并未腐烂,形骸看了看,是用极普通的桦木所造,绝无可能防腐防虫。他精通造物之法,又能确定棺材岁月不止七百年。
这地下的龙脉是木行的,极充沛的木行真气维持木材不蛀不烂。
形骸听前方发出凄厉的喊叫,绝非人所发出,扑通一声,有人落地,那人也呼喊起来,声音稚嫩,正是恒宇。
形骸向前冲去,恰好见到拜无殇扑向恒宇,恒宇面前有一面小小的金盾,散发金光,压抑住周围的阴影,也令拜无殇一时难以靠近。
灵阳仙的仙法对鬼魂幽灵乃是克星,当年孟如令召唤漫天金雷,竟驱散成千上万的阴兵,恒宇纵然伤重,但也能与拜无殇这幽灵周旋。
形骸持剑在手,使出无心金猴拳,骤然冲跃,二十丈瞬息而过,一剑直指拜无殇咽喉。
拜无殇往后飘荡,躲开这一招。掌中出现一黑色木剑,那木剑上黑斑点点,仿佛不断开放的毒花。他长剑一转,那些毒花朝形骸飞来。
形骸长剑环绕,化作一个金圈,乃是他心中“勇、善、忍、断”四德凝聚而成,赏善罚恶,退散妖邪。金圈绽放出灵阳仙般的光芒,将毒花全数摧毁。
拜无殇那黑色木剑变得极长,刺向形骸面颊。形骸冥虎剑横挡,梆地一声,黑色木剑一震。形骸宛如轻风,闪至拜无殇身后,一剑劈落。刹那间,拜无殇浑身黑影如水,翻滚波荡,形骸这一剑未能斩开黑水,黑水反而涌向形骸。
那是患病牡丹剑的牡丹花开,充满剧毒。
形骸身形消失,又到拜无殇头顶,长剑一闪,直取他天灵盖。拜无殇忽然弯下身子,转了个圈,剑刺形骸心脏。这一招当真快极,形骸以遁梦功夫回挡,又听梆地一响,他感到敌人一股巨力袭来,身子不由自主的退飞出去。
拜无殇站起身,缓缓向形骸飘来,这幽灵剑上有毒,浑身也无处不毒,功力比拜墨向深厚了足足十倍,更胜拜无殇生前。形骸已是活人,但体内冥火雄厚,不然早就中毒而亡,饶是如此,眼下手指手掌也微微发黑。
形骸冷冷问道:“拜前辈,你是如何死的?又为何会逗留在此处?”
拜无殇并未回答,他那双眼令形骸极不舒服,仿佛他死后仍不得解脱,充满绝望悲苦之情。
这陵墓中冰冷,令人时时刻刻想到死亡。形骸心情沉重,压抑得隐隐流汗,似乎死亡在逼迫他逃避这一切。而墓中的阴影贪婪而嗜血,它们虎视眈眈,望着形骸的伤口,望着恒宇的伤口,仿佛嗅到血腥气的蚊子,仿佛潜伏在水中的水蛭。
形骸使木行心诀,遁入冥想之中,拜无殇开口尖啸,犹如男男女女数百人殉葬时的哀嚎,他瞬间加速,长剑骤至。
但形骸比拜无殇更快,形骸手似从未动过,只是稍稍一颤,一道金光将拜无殇木剑斩成两半,金光好似海浪,照亮大殿,此招是无手速剑与洪清猴王拳融合为一,以快制快,审判功过,拜无殇遭受重创,体内黑暗如血般倾泻而出,他厉声尖叫,飘上半空,融入阴影。
形骸环视一圈,见再无其余敌人,而那蠢蠢欲动的阴影也似恐慌起来,躲开形骸。形骸深吸一口气,伤势略有好转。
恒宇仍清醒,她被那金光一照,气色也好了许多。这一招意在助善惩恶,看来这恒宇生平善多恶少,形骸并没有饶错人,也并没有救错人。
五十五 冰封千万里
形骸从怀中取出疗伤丹药,道:“我海法神道教伤药天下无双,你能碰上,真是运气。全本小说网;HTTPS://щщщ。taiuu。com;”
恒宇摇头道:“我冰行牧者不受龙国恩惠。”
形骸手一推,恒宇身子一震,经脉受冲,不由自主的张开嘴来。形骸将那丹药送入她嘴中,以真气推入喉管,直达胃里。恒宇大声咳嗽,但那丹药入腹即化,此刻已呕不出来。
形骸叹道:“到底是关外蛮夷,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要杀你,易如反掌,又何必下毒?”
恒宇瞪视形骸,道:“我又没说你下毒!但嗟来之食,焉能受之?”
形骸道:“大丈夫能屈能伸,挥洒自如,哪儿来那么多讲究?”
恒宇笑了笑,道:“我是女蛮子,不是大丈夫。再说又有俗话:大丈夫视死如归,宁死不屈。”
形骸自知失言,哼了一声,左臂张开,一股水流喷洒而出,将恒宇浇了个通透。恒宇惊呼一声,遮住身子,只觉此水流过之处清凉舒适,伤口大有好转。
形骸道:“我这是疗伤圣水功,你不想领我龙国之情,但又岂是你能说了算的?”
恒宇怒道:“霸道猖狂,强人所难!”
形骸斥道:“蒙昧愚钝,不知好歹!”
恒宇低头不语,心想:“他不惜损耗功力替我疗伤,我欠他恩情越来越多,这可如何是好?他不让我自杀,我就不能自杀,他若要我做他奴隶,我也只能照办。”
好在形骸并无此意。
他料定恒宇伤重,至少两天两夜无法复原,对她不再警戒,而顺着原路找到陵墓出口。正门已被巨石堵死,此石有万斤之重,若想击毁,只会引起塌方。形骸道:“这是困死盗墓者的机关,女蛮子,尔等当真穷凶极恶,居然连盗墓这等事都做得出来?”
恒宇道:“在咱们冰原上,这等穷奢极欲、隆重陪葬之处,才是对大自然的亵渎。人死了就死了,何必为他在阴间铺张浪费?”
形骸想起纯火寺教旨不许厚葬,沉吟道:“你这话倒也不无道理。”
恒宇又道:“这墓穴深处有机关,可以打开另一条通路,放咱们出去。”
形骸道:“你怎地知道的?你们来此到底是找什么?”
恒宇咬咬嘴唇,道:“敏士告知咱们这墓地详情,他说此地有昔日灵阳仙封印的法术,若能释放而利用,可以令猛犸国受益良多。”
形骸道:“他又是如何知道的?”
恒宇叹道:“敏士他。。。他知道的很多,仿佛先知一般。”
形骸回忆当时与这敏士交手情形,答道:“不,是仿佛迷雾师。”
恒宇先是一愣,片刻后露出苦笑,道:“是啊,仿佛。。。迷雾师。我早已察觉到了,他从来。。。。从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