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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汉子面露敬畏,齐声道:“行海公子好。”
形骸惨然一笑,听这村庄并无人声,其中一扇大屋中满是血腥味,他朝窗内看去,见其中皆是死人,乱糟糟的,情形难辨,他魂飞天外,喊道:“这。。。。这是。。。。”
孟旅道:“放火!”数道火箭射上房顶,大屋顿时燃烧起来。哀释儿远远站着,视若无睹,但眉宇间似有忧伤。
吴去病见形骸怕的厉害,暗忖:“这孩子功力虽高,可心意仍不坚强,需得好好安慰。”于是道:“行海,这村落是土匪强盗,袭击咱们,我们迫不得已才将他们除去,乃是替天行道。”
形骸见屋中似有孩童尸体,却又不敢确定,烈火如浪,笼罩房屋,很快形骸已无法靠近。
孟旅打开一张图,看看方向,道:“快了,但前方仍有守。。。。。。土匪,一个都不放过,不可走漏消息。”形骸见那地图标明路线,描绘甚是精细,发现他们此刻似在金树荷叶国的东面,相距半座岛屿。
众人立即出发,到晚上也不停,只偶尔睡一个时辰,复又赶路。众随从皆武功精强,似是千锤百炼的武士。形骸看着众人,一会儿骄傲,一会儿又害怕。
走了一个时辰,孟旅挥手制止众人,施展道法,招来一只铁翼鸟,那铁翼鸟飞上了空,不久又飞了回来,孟旅道:“前头又是派若何的守卫。”
形骸不禁问道:“你不是说是土匪么?”
孟旅眉头一皱,呵斥道:“你多问什么?”吓得形骸一个哆嗦。
吴去病道:“孟旅兄弟,何必对这孩子这么凶?咱们也该如实相告了。”遂对形骸说道:“行海,事到如今,我也不来瞒你。我等所去的地方,叫做织网仙子塔,进去要找一本‘三界道法书’。”
形骸问道:“吴使节,这书有什么用?是派若何女王的么?”
吴去病望向孟旅,道:“是孟旅想要此书。”
孟旅冷笑一声,想要说话,斟酌再三,终于说道:“据传,这织网仙子塔本是我龙火天国事物,数百年前,咱们离了这海岛,派若何于是鸠占鹊巢,占为己有,还派了重兵把守,从此不许咱们龙火国的道术士前去看书。她自己又不明白织网仙子塔内精微奥妙的道理,犹如身在金山,却不懂掘金之法,这岂不是浪费古人的心血么?”
形骸忽然想到潜地婆婆曾说过一位‘织网仙子’,她说这织网仙子是一位灵阳仙,被神龙骑所杀,如此说来,织网仙子塔是神龙骑在千年前从织网仙子那儿抢夺过来的?派若何固然是鸠占鹊巢,孟旅这一行人也未必是名正言顺。
孟旅又道:“盗火教与荷叶岛大战一触即发,此刻岛上一片忙乱,咱们归国在即,在此之前,需得趁此良机,将这本三界道法书夺回。此事需做的快,做的隐秘,不容有失。”
说罢,他画了草图,将前方城寨兵力布置细说一遍,那铁翼鸟探查极为周详,何处有哨塔,何处是出口,何处是烽火台,皆说的清清楚楚。
形骸暗暗心惊:“这人才智了得,心思缜密,似经常统兵打仗、偷袭埋伏一般。”
吴去病点头道:“你施法吧。”
孟旅做了个手势,龙火发散,地面现出一圈砂石阵法,纹路精妙,微微发光。孟旅从怀中取出翡翠、金、影、玉、月石等珍贵事物,画了六道符咒,盘膝而坐,念念有词,足足过了一个时辰,这才大口呼吸,面色如纸,道:“好了,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形骸问道:“这是什么道法?”
吴去病语气钦佩,道:“这叫‘地狱无门’,可阻逃兵行动,但孟旅眼下耗尽龙火,需得修养,小行海,该让我瞧瞧你的本事了。”
于是孟旅留在原地,吴去病领形骸、哀释儿等人悄声前行,见前方是一小山寨,地形正如孟旅所言。此刻月光明亮,照得山寨中甚是清晰。
形骸看见有人在墙上走动,阴影被火光投到墙下来,飘忽不定。
五十二 杀人有何难
吴去病低声道:“据传此山寨中有一月舞者把守,此人也非同小可。全本小说网;HTTPS://。.COm;你若遇上此人,敌不过他,不必硬拼,交由我对付即可。”他以为形骸龙火功造诣虽强,但掌法兵刃与自己仍相差甚远。他对形骸将来寄予厚望,可以令这少年受挫,却不想让他受伤。
形骸道:“吴使节,我领会得。”
吴去病又道:“不可手软,都要杀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形骸霎时有些喘不过气来,心想:“我以往杀的人,要么是罪状该死,要么是想要杀我,可。。。。可这些人与我无冤无仇,只是我想要他们的事物,这。。。。这。。。。。”
人本是野兽,杀戮本是天性,你怕什么?为何下不了手?
野兽也不会滥杀,只有饿的时候才会捕猎。
错了,错了,母狮保护幼师之时,又何尝不会猎杀夺命了?你要保护这些同胞,所以你得杀人。
什么都别想,放空思绪,遁入湮灭,聆听虚无,这事岂不简单?
吴去病重重拍一下形骸后背,形骸吓了一跳,冷汗直流,点头道:“是,吴使节。”
吴去病蒙上脸,倏然冲了出去,手中单刀画了个半圈,墙上落下一个脑袋,其余好手也同时出动,纷使飞檐走壁的功夫,隐没墙后,只听山寨中有人惨叫,往外奔逃。
忽然间,地面长出一根手臂,那手臂掐住逃跑者喉咙,喀嚓一声,将那人咽喉捏断。后续出逃之人也死在同一招之下。有几人武功颇高,挣脱手臂,但地上长臂如林,蜂拥而上,终于将那几人杀了。
形骸暗想:“地狱无门,这道法当真凶险。”不再多看,飞身入墙。
这山寨中已乱作一团,数百人手持兵刃,正与吴去病等厮杀,但吴去病千夫莫挡,哀释儿一往无前,其余十人配合精妙,山寨守军人数虽多,却决计抵挡不住。
此时,一身蓝色劲服的汉子大喝一声,一掌打向形骸。形骸感到掌风压迫,沉重猛烈,使护体罡气,双臂在前一挡,身躯朝后飘开,化解敌人掌力。
那汉子似吃了一惊,仰天大吼,声如擂鼓,霎时变作棕熊般样貌,他朝形骸冲锋,拍出一掌,掌力更大了一倍,形骸往上一跳,那掌力击中哨塔,那哨塔登时坍塌,此人掌法威力惊人,好似战车冲撞一般。
形骸落在那人身后,那人回手就打,形骸以龙火功硬扛,只觉敌人功力未必及得上自己,可发力运劲太过精妙,一瞬间增长数倍,形骸处于守势,数招之内手臂酸麻,胸口隐隐作痛。那熊人蓦然变招,一腿扫出,形骸又跳上半空,此人双掌齐出,形骸出手一挡,闷哼一声,落在木墙边上。
他知情势危急,不可再容让,瞬间伸出冥虎剑。这般一运功,身子又是一时虚弱。
敌人见形骸此剑情形有异,黑光闪烁,蓝纹浮动,剑长似矛,幽暗玄虚,似不敢妄动,但立时又骂了一声,胸中长吸一口气,体型膨胀,再度挥出双掌,两道掌力宛如气墙,朝形骸压了过来。
形骸将冥虎剑挥动,剑上黑火撕裂那气墙,掌力被劈得零零散散,形骸又觉冥虎颤动,似贪婪狂热的野兽,将那零散真气吞噬一空。
敌人浑身巨震,再度遥遥发掌,形骸刺出兵刃,霎时一道黑火点燃真气,沿着敌人掌力烧去,那敌人惊呼一声,双掌骤然不翼而飞,鲜血狂涌而出。
形骸如坠冰窟,不知这冥虎使得什么邪法,但他心脏狂跳,饥饿充斥在心神间,冥虎剑赐予形骸力气、速度、野***望、怒气、恐惧。形骸思绪一断,眼前一黑,待清醒时,他已站在那敌人尸体旁。
冥虎剑刺穿了那人心脏,那人的血变作黑色,融入冥虎,融入形骸。
形骸在吸那人的血。
形骸在做噩梦。
他的心声笑道:“神赐予野性,人得了愚昧。这事本该很简单。”
形骸身子发颤,他想:“这不是我的骨头,这甚至不是我,是了,是那渔父爷,他的鬼魂在我心中肆虐,我被鬼魂附体了!”
但如果不是呢?
霎时,那冥虎剑,那骨头,那吸血的怪物不见了。形骸终于惨叫起来,一跤摔倒。
城下屠杀已近尾声,众守军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即便逃到角落,即便苦苦求饶,也被拖出来杀了。形骸愣愣跪在墙上,看着尸体堆积,看着鲜血流淌,整个人似僵尸一般。
他心想:“也许世上本没有对错,生与死,杀人与被杀,害人与被害。。。。。都是命数使然。”
虽这么想,他心如刀绞,但绞痛过后,留下的只有麻木。
吴去病跳了上来,见那蓝衣汉子,目光惊异,笑道:“好家伙,你可知此人是谁?”
形骸轻声道:“还请使节告知。”
吴去病白须一翘一翘,喜滋滋的说道:“他叫‘熊掌断岳’卷围,曾是派若何手下极为勇猛的将军。哈哈,什么月火玄功,连我龙火神功的小娃娃都及不上。”
他见形骸发愣,立时打自己一嘴巴,道:“老夫不会说话,是咱们这位龙火神功的小娃娃太过了得,连熊掌断岳也一并宰了。”说着又大笑起来。
形骸道:“吴前辈谬赞了。”站起身,兀自有些魂不附体。
他心中不住念道:“我是来追阴谋主使的,我是来帮派若何的,我是来帮安佳的,可事情怎会变成这样?我反过头来杀了女王军中爱将?”
一切已无法挽回,他觉得自己并无选择余地。
忽听一声急响,山寨旁绿雾升腾,回旋飞舞,形骸听那雾中有无数尖叫声,凄凉而又绝望。形骸忙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吴去病笑道:“这是道术士的玩意儿,孟旅说这西海阴气重,人死后会变作幽灵,若遇上蛮子族中的巫婆、巫师,死人也能开口。他这‘地狱无门’能将魂魄逐走,该去哪儿去哪儿,如此才万无一失。”
形骸“啊”地一声,点头道:“我遇上过幽灵!只要喝魂水就能与他们说话。”
吴去病奇道:“你知道魂水?那东西可珍惜的很。”
形骸暗忖:“有何珍惜可言?我全身血液都能变作魂水。我。。。根本就是个怪胎,是个活死人。”这般一想,心下郁闷。
众人再一把火把这山寨烧了,那地狱无门之法连烟雾都遮掩无踪,远处无法瞧见。形骸惊骇异常:“孟旅想要偷袭敌人,敌人当真防不胜防,无路可逃。”
待与孟旅碰面之后,孟旅道:“从此过去,仍有一处山寨。”
形骸道:“旅大人,咱们未必一定要一路烧杀过去啊?如此反易暴露,而且耗时耗力,我看你也疲累得很,无法再用地狱无门。咱们可否绕路?”
孟旅服下一粒丹药,病怏怏的脸色霎时好转,他皱眉道:“此去古塔,唯有一条路,那山寨在必经之路上,且前两处已然做了,不能收手,万一稍有不慎,图谋不成,回来时被人埋伏,咱们岂不功亏一篑?”
形骸想:“功亏一篑又怎样了?那本书也未必非取不可。”却又不敢开口。
孟旅道:“行海,你年纪太小,心慈手软,这也没什么稀奇。你是不曾见过这世上的蛮子何等凶恶。那些海盗侵扰国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连孩童也放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