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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骸恢复清醒,见小太乙猫腰躲着,勉力问道:“你不是很厉害么?为何不与他斗?”
小太乙道:“谁说我很厉害了,我这人是金枝玉叶,娇嫩得很。”
形骸愤愤道:“你先前抓我的手,力气非同一般。”
小太乙眨眼道:“那是你瞧我可爱,无意间让我一让,不然我怎扯得动你?”
形骸好生忧虑:“这孟旅太过谨慎,一时不敢绕到前头来,可我这伤实在不妙,四、五天未必好得了。他若能被咱们骗上那么久,岂不连猪脑子都不如?不会,不会,我看他精明的很,一会儿就能看穿我现在情形。”
不久,孟旅念了咒语,画了符咒,那符咒落地后变成个九尺高的沙人,那沙人人模人样,五官全无,全身满是沙子,奔向形骸这边。形骸暗暗叫惨:“这可怎么办?”
小太乙道:“我听说你这放浪形骸功能将血变作诸般药物,毒药、火药、良药、苦药,都有模有样,能不能造些燧冰?”
形骸精神一振,道:“没准能行,且让我试试。”刚刚小太乙将燧冰粉末混入形骸血液,形骸心思转动,忽然左手掌心一暖,摸出个雪球般的物件,表面似有水流泛光。
小太乙喜道:“成了!”抓起那雪球,朝沙人扔去。那沙人躲闪不及,轰地一声,被炸的随风而逝,原来这燧冰不耐冲撞,若狠狠抛出,便会燃起大火,催得气流炸裂。
孟旅又怒又怕,看走了眼,暗忖:“此乃‘飞火流星’的道法,他们怎生会用?此二人身怀邪术,心有邪念,举止邪恶,决不能饶了他们。”
他所带丹药只剩一颗,且极为珍贵,本想省些力气,但到这地步,决不能节省,他下定决心,服下丹药,再度捏起符咒法诀,指着石碑,使出那“地狱无门”。地底响声密布,忽然间伸出无数绿掌,朝小太乙、形骸抓去。此时孟旅只为对付两人,不似先前那般要围困整个山寨,施术耗时短了不少,且魔掌更为众多。
小太乙喊道:“妈呀!”举着形骸,在石碑间蹦蹦跳跳,有的魔掌举高,掌心“咚咚”,打出小沙球,各个儿重的好似铁球,四下沙尘弥漫。小太乙轻功极为高明,初时全数避开,但到了后头,那魔掌到处都是,沙尘弥漫半空,连石壁中都能长出魔掌来,小太乙陷入重围,已被逼上绝路。
此刻,地面锅子炸开,一人影跃上高空,挥动爪子,银光交错,孟旅恰好在那锅子上空,被爪子刺入心脏,又整个儿被挖了出来。孟旅惨叫一声,当场毙命,地狱无门也立即消退了。
形骸与小太乙欢呼道:“师太?”
只见哀释儿从空中飘落,由白豹变回人样,她手一招,僧袍回到身上,蓦然已穿着妥当,她望向形骸,目光满是感激,跪地说道:“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形骸笑道:“什么恩公不恩公的,我救了师太,小太乙救了我,师太又救了我俩,咱们是生死之交的大交情。”
哀释儿此时容光焕发,似一下子年轻了二十岁,且脸庞上多了几分妩媚,形骸暗暗赞叹:“这锅子非但除了她的咒,还令她变漂亮了?真是件好宝物,若消息传出去,只怕世上女子都恨不得来这锅子里煮上一煮。这叫‘众英雌齐聚观星塔,搏性命只为美貌锅。’”
哀释儿摇头道:“恩公,你待我恩德可不仅仅如此,若不是你,我早被仇人害死,如何能得了这六合塔?又如何能布成天脉法则大阵?至于我妙悟三界道法,也是拜你所赐。更何况您将我放在锅中,致使这残魄终于有了归宿。”
形骸愣愣笑道:“好说,好说。。。。”笑了两声,忽觉不对劲,细细一想,汗毛直竖,颤声道:“师太,您。。。说什么来着?”
哀释儿喜悦一笑,道:“哀释儿,哀释儿,不错,我是叫哀释儿,可又是织网儿,嗯,我从今以后,就叫释网仙子,这就重出江湖啦,妙极,妙极。”说罢抱住形骸,连连亲吻他脸颊,眉开眼笑,喜不自胜。
形骸魂飞魄散,奋力挣扎,喊道:“你这说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小太乙右拳一敲左掌,道:“是了,这锅又叫做魂魄杂烩锅,若一垂危假死之人,在锅中煮上一煮,又有炼成幽灵的残魄在旁,就能令那残魄与人魂融合为一,既救人,又救鬼,功德更增一倍。”
形骸怒道:“你怎地不早说?”
小太乙笑道:“即便告诉你了,你难道不救师太么?放心,她性子虽与以往稍有不同,但仍是哀释儿师太的魂魄为主,只是多了些织网仙子的学识记忆而已。”
五十九 龙王拜古神
形骸将信将疑,但事已至此,却又不便多问。(全本小说网,https://。)
释网仙子道:“恩公,小太乙说的不错,我仍是哀释儿,并非什么鬼魂。你诛杀了这群恶贼,此后自不必担忧泄密之事,我决计不会多嘴,小太乙又岂能害你?”
形骸叹道:“他们。。。。终究是我长辈,是我同族之人。”
在他心底,又不由得暗想:“杀了就杀了,何必想那许多?你又没做错事,何必反省罪过,为此愧疚?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痛痛快快,干脆利落,岂能纠结个没完?”把心一硬,驱散阴郁之情。
小太乙道:“释网仙子,我听说你一直在找练放浪形骸功的人,如今找到了,到底想做什么?”
释网仙子白他一眼,道:“你这小娃娃,消息倒也灵通,你怎知这么许多?”
小太乙哈哈笑道:“你自个儿创了天脉法则,致使天地有灵,我身在法网之中,自然瞧出那么些由头。”
释网仙子于是对形骸道:“恩公,此事来龙去脉,你还记得么?”
形骸道:“我不是那‘恩公’,怎能记得你那些事?”
释网仙子于是道:“我记得约莫一千五百年前,我因与一位仇家交手,身负重伤,逃到此处,进入这六合塔内。那仇家人多势众,武功又高,追赶过来,我本已走投无路,但忽然间,我在塔底深处听有人对我说话,那人自称‘骸骨神’,指点了我几句,却句句是我毕生日思夜想的道法难题。
我霎时领悟奥秘,盘膝练功,只在短短两个时辰之内,我一举突破玄关,功力剧增,抵达阳火功第七层境界,伤势更是痊愈。”
形骸奇道:“阳火功第七层?这阳火功也与龙火功一般上下分有九层么?”
释网仙子笑道:“恩公有所不知,无论是阳火功、龙火功、还是月火功、影火功,其境界皆与修士体内真气紧密相连。真气越强,火力越烈。咱们所说九层功夫,实则只得是真气高低。这真气又叫灵气,在人体间汇聚变动,与魂魄结合,灵阳仙将此灵气变作阳火,月舞者变作月火,神龙骑则是龙火。只是阳火远比月火、龙火更强。”
形骸道:“那如果有人既精通冥。。。。阳火,又会龙火呢?”
释网仙子摇头道:“我从未遇上过这等情形,只是悠然神往,私下推测罢了。然则诸般神火间颇可互济,彼此助长,增强真气,或生出意想不到的奇效来,这也说不准。”
形骸又问道:“比如说,我将龙火功练到第四层上,同时身怀那个。。。阳火,则使动阳火功时,也是第四层么?”
释网仙子喜道:“恩公,莫非你既有龙火,又有阳火?这是如何办到的?”
形骸干笑几声,道:“那也差不多吧,我可是吃了不少苦头。”其实他所有的乃是冥火,说出来也没什么光彩。
释网仙子抬头道:“我此生从未见过这等情形,但以龙火功练成的真气,威力比月火稍逊半筹,比阳火逊色一筹。第四层的龙火神功,未必敌得过第三层的阳火神功。至于同时掌控双火,如何测算,实非我所通晓。”
形骸见她眼睛发光的兴奋模样,暗忖:“她好似要将我开肠破肚,用以钻研学说似的,此事到此为止,莫要再激她了。”于是淡然道:“前辈所言,令晚辈茅塞顿开,受益匪浅。”
释网仙子又回到正题:“彼时,我神功得成,伤势也已痊愈,仇家追来,反被我杀得一个不剩。我感激那塔内恩人指点,却不见他影子,遂各处找寻,终于又听‘骸骨神’对我说话。他自称是一位古神,早已死去,唯有残魄留在世上。”
形骸心中一跳,道:“前辈,你们太阳王朝,是不是崇拜太阳天神?”
释网仙子道:“是啊,但这位太阳天神在紧要关头并未帮我,我感激骸骨神,于是遵循他的教导,聆听他的宗旨,在这六合塔中住了下来,钻研道法学术,一过就是三百年。
期间,骸骨神传授我精要,令我大有启发。我于是周游各地,布下法阵,一百年后回到六合塔,与另十一位同道中人一齐施展阳火神功,法力冲上云霄,改变天地风水,终于有了这‘天脉法则网’。
从此以后,这法则将所有修法者连在一块儿,世间有缘之人,只要通过考验,可无师自通的学习道法、仙法。之后数十年内,我借助天脉法则网,修习世间道法,写成一‘三界道法书’,包罗世间数百法术。我所得一切,皆可谓拜骸骨神所赐。”
说到此,她皱眉道:“可恨神龙骑与迷雾师暗算了我,将咱们全部杀死。唉,骸骨神曾屡次提醒,但我当年狂妄自大、目空一切,未听他的劝诫,终于有此下场。”
形骸叹道:“滚滚江河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眼成空。”
释网仙子握住他手掌,道:“骸骨神并非时刻与我说话,到得后来,言语已断断续续,含混不清。他求我替他找他那残缺肢干,机缘巧合之下,我得了一条左腿,珍藏起来。
他又说道:‘或许多年以后,我选中之人会来到此处,他身怀一门‘放浪形骸功’,可开启塔中所有暗门,这左腿也将与他融合,你若遇上此人,就将他当我对待。’恩公,你果然神机妙算,未卜先知,恰好在一千年后回到这里。当年我逃难至此,骸骨神救了我,如今你逃难至此,我又救了你,可见世事仿佛一场轮回。”
形骸心下不安,暗道:“她这会儿说话哪里像是哀释儿师太?整个全是织网仙子了。”遂答道:“我根本不认得什么骸骨神,更不是那骸骨神变得,他又何图谋诡计,我一概不知,也根本不想掺和。”
释网仙子笑道:“我只将那左腿交还给你,其余之事,我一概不管。”
形骸不禁摸了摸左臂,毛发直竖,暗想:“若是还有右臂、右腿,我今后遇上,须得避而远之,以免中招。”
释网仙子拉着形骸、小太乙,走过祭坛,指着一处石门,冷笑道:“孟旅、吴去病两人费尽心机,想要找那三界道法书,殊不知那书早已被我销毁,不复存在了。”
形骸愕然道:“那他们岂不是白死了?你早些告诉他们,大伙儿也不必。。。。”但反过头来一想:他们岂会相信此言?多半不到黄河心不死,这一场厮杀始终避免不了。
释网仙子道:“但我这天脉法则联结大千世界,人虽死,法不灭,三界道法书虽无形体,却仍在这门里头,只是若非有缘人,决计无法领悟。恩公,唯有你那放浪形骸功可打开这扇门。我已将昔日法术忘得干净,需进去之后重新学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