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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园里，也被笼罩上了一层郁郁之色。
厉慎行一个人站在“女儿”的墓碑前，怔怔的看着那个连名字都没来得及起，就离开了这个世界的孩子。
他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自责。
他更不敢想，黎绡一个人怀着孕，在西雅图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心中尚有疑问，憋在胸膛里呼之欲出。
可他不知道该去问谁。
黎绡到底承受了多少伤害，而她为什么又不肯告诉他事实？
不远处，一个高大的身影正走过来。
聂琛头顶上一把黑色的雨伞。
当他走近时，这才发现厉慎行的存在。
这个空墓碑下，并没有黎绡女儿的尸体，聂琛是知道的。
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来了。
他想知道，黎绡的女儿到底去了哪里。
墓碑前，厉慎行被小雨淋湿了头发和外套。
他回过头来，远远的看着正从雨中走来的聂琛。
在这里看到厉慎行，聂琛也的确是惊讶的。
可惊讶之余，他并没有选择退缩，而是弯起了嘴唇，走上前去。
四目相对间，聂琛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在笑，而厉慎行却愤怒至极。
当厉慎行的一个拳头砸在他脸上时，聂琛甚至都没有想过要躲。
这一拳，是他该挨的。
毕竟，在厉慎行的心目中，是聂琛害死了他和黎绡的女儿。
随着厉慎行的一拳落下，聂琛头顶的雨伞随之而落，滚到一旁去。
他低下头，用拇指擦掉了嘴角处的血，对厉慎行说道：“这一拳，你打的过瘾吗？”
过瘾？！
厉慎行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
为自己那个素未蒙面的女儿，为黎绡这些年所遭受的痛苦。
“聂琛，你这个人太自私了！”厉慎行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聂琛擦完了嘴角处的血，却突然笑了起来。
他缓慢的抬起头，与厉慎行对视。
肃静的墓园里，两人相对而立，气场丝毫都不减弱。
聂琛盯着厉慎行的眉眼，冷冷说道：“我自私？那你呢？”
厉慎行闻言，不语，只盯着他。
聂琛继续说道：“你当初明明知道，傅老不同意黎绡与你在一起，可你依旧没有放手，你不自私？你身体里有着黎绡母亲遗留下来的心脏，却不将这件事告诉给她，你不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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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3章 厉慎行才开口说道：“那又怎样？！”
厉慎行的嘴唇嗡动几下，却始终没有说出话来。
聂琛的笑意更冷更深，继续说道：“为了能自私的拥有她，你枉顾纲常伦理，你就不自私？当你拥有了她，却把她一个人丢在一旁，为了你的好兄弟将自己置身于险境之中，你就不自私吗！”
说到最后，聂琛脸上的笑意已经全然不见，愤怒取代了他所有的情绪。
这几句话几乎是他喊出来的。
厉慎行大口喘着气，而聂琛依旧死死的盯着他。
聂琛说：“厉慎行，直到现在这一刻，我都不明白，黎绡她究竟喜欢你什么？你自负，硬的像块石头，她身边可有的选择，哪一个不比你好，你凭什么拥有她？”
厉慎行冷冷的看着他，终于开口：“凭她心里有我！”
闻言，聂琛终于忍不住，讽刺的笑出了声。
他点点头，承认道：“对，她心里有你，在她年少不知事的时候，你突然闯入了她的生活，你在她心目中是个英雄，她崇拜你，甚至不惜余力的想要打破禁忌，也要与你在一起，那你告诉我，你回应给她的是什么？”
这种话，厉慎行已经在心里问过自己无数遍，他答不上来。
而聂琛却大声吼道：“我比你差什么？不过是比你晚出现了那么几天，我能给她的，远远比你多的多，我能守护她，你能吗？她在我心里是首要的，可在你心里，有国家大事重要吗？她喜欢你又怎样？你终究不会是个好丈夫，你凭什么就拥有她？”
厉慎行的脸越发的涨红。
他的愤怒也不言而喻。
就算是这样，难道他聂琛就有资格站在这里批判他？
厉慎行逼视着聂琛，走近他，近距离的与他相对：“你怎么就知道，她在我心里不是首要位置？你又知道，这些年来我是怎么度过的？我尊重黎绡的选择，曾给过你们一次机会，只要她能够幸福，我愿意回到我该去的位置上，可你给了她什么？从楼梯上将她推下？这就是你要保护她的决心？聂琛，当年我信错了你，可我从未想过你会这么卑鄙……”
聂琛的眼神在厉慎行的逼视下终于松动了几分。
他侧过头去，不再与厉慎行对视，是因为心虚。
而厉慎行这些年放任他留在黎绡的身边，是这辈子最错误的决定。
厉慎行绕过他，大步的朝着墓园的出口走去。
聂琛的身子在抖，雨势也跟着大了几分。
聂琛突然转过身来，盯着厉慎行的背影，大声的喊道：“我碰过她！”
厉慎行的脚步顿住。
聂琛的脸上终于显出一抹微笑来，像极了一个斗胜的公鸡。
厉慎行停顿了片刻后，终于缓慢的转过身来。
雨中，他看着聂琛一脸自信的笑。
许久以后，厉慎行才开口说道：“那又怎样？！”
说完，厉慎行再也不与他废话，转身大步离开。
雨越下越大，雨水从聂琛的头顶一直流下来，迷了他的眼睛。
他的笑容还僵硬在脸上。
他从未想过，厉慎行会如此回答。
7
第1104章 我很好奇，你哪来的自信？
聂琛想不明白，这一刻，自己到底算是个什么。
他努力了这么多年，得到的又是什么？
为了黎绡，他放弃了自己的前途。
到头来，却什么也没得到。
他不相信厉慎行会不在乎黎绡曾与他在一起过。
当他撒谎说他碰过黎绡时，他多希望都从厉慎行的脸上看到失望，看到他眼中的不确定。
可惜，厉慎行的眼神是坚定的。
厉慎行毫无畏惧的盯着他，是在告诉他，黎绡所做过的一切，他都能够接受，并且愿意接受！
他忽然才发现，他聂琛不过是厉慎行和黎绡两人中间的一个小丑。
无论他做过什么，厉慎行始终爱的都是黎绡。
而黎绡无论怎么说服自己，可她心里也依旧放不下厉慎行。
至始至终，他才是最多余的那一个人。
……
12月的临城，一连下了几日的大雪。
大雪初晴的那天，黎绡被厉言希的一个电话吵醒。
小家伙在电话里说：“小绡姐姐，你今天有空吗？”
黎绡揉了揉眼睛，将床头柜上的闹钟拽过来看了一眼，才早上8点不到。
黎绡躺回到床上，对着手机说：“你又想干嘛？”
电话那头的厉言希兴奋的说：“我想给你看样东西。”
黎绡对着手机，沉默了片刻。
而后，说道：“今天恐怕不行了，我要去医院接我爸出院，改天吧。”
很快，电话那头传来了厉言希失望的声音。
小家伙说：“哦，那好吧。”
挂断了电话后，黎绡的睡意全无。
她开始反思自己最近的行为，是不是跟小家伙走的有点太近了，以至于小家伙会这样黏上她。
这段时间过去，黎绡觉得自己的心理变化有些格外的奇怪。
按说，厉言希是厉慎行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她该生气才对。
可虽心里不舒服着，每当见到小家伙却讨厌不起来。
黎绡自认为自己不是个宽容大度的人，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想不通……
……
而电话的那头，厉慎行的公寓。
一大一小，就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雪地里嬉戏的孩子们。
厉言希手里抱着一个红红的苹果，打电话的同时，不忘偶尔去啃上一口。他穿着一身奶牛黑白图案的睡衣，挂断电话后，扬起头看着自己的爸爸。
厉慎行一身休闲家居服，单手插兜，也正低头看着他。
父子二人对视了小片刻后。
厉慎行终于开口问道：“她怎么说？”
厉言希摇了摇头，一脸失望道：“她说她没空……”
闻言，厉慎行什么也没说，转身往沙发前走去。
厉慎行走到沙发前坐下，而厉言希也抱着苹果走过来，学着厉慎行深沉的样子，坐在了沙发里。
厉言希啃了口苹果，鼓着嘴说：“爸爸，小绡姐姐的架子最近越来越大了，我约她三次，她都不肯出来了。”
厉慎行侧过头来，斜眼看着他。
而厉言希将苹果咽下，继续说道：“我就不明白了，她讨厌你我能理解，毕竟你又老又没我长的帅，可若是连我也讨厌，这不应该啊……”
厉慎行：“我很好奇，你哪来的自信？”
7
第1105章 要道歉，不是也该由他来道歉吗？
医院的病房里，黎锦梡正由小康帮助，将外套穿在身上。
黎绡低头看着小康已经整理好的东西，纸袋里除了一套换洗西装，什么也没有。
黎绡不禁奇怪，按说黎锦梡在医院里住的日子不短，除了外套以外，他不需要洗澡换衣服的吗？
还不等黎绡琢磨出个结果，小康将她面前的纸袋拎起来，说道：“我去给黎总办出院手续，黎小姐您留在这里陪您父亲吧。”
虽说黎绡对黎锦梡的印象与之前已经有所改变。
可看着身材发福，住了这么久医院，而气色依旧很好的黎锦梡。虽是父女，可生分了这么多年，黎绡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与他说些什么。
想到这里，黎绡将住院的手续，从小康手里接过，说道：“你留下来陪他吧，我去就行了。”
还不等小康反应过来，黎绡已经带着手续离开了病房。
小康一脸诧异的回过头去，看向坐在病床上的黎锦梡。
而黎锦梡一脸无奈的随意摆摆手，意思是说：让她去吧。
小康这才转过身，又朝着黎锦梡的方向走了过去。
……
门诊楼一楼的出入院结算办理窗口前，许是午休时间的原因，只开了一个窗口，而窗口前排起了长队。
办理出院手续复杂，处理起来，恐怕要等上一会儿。
黎绡从一旁的简易咖啡机里，接了一杯咖啡后，坐在一旁的休息区内喝下。
不远处，一个身材高大，带着黑色的棒球帽和黑色的口罩的男人正从她身侧大步走过。
男人背了个很时尚的单肩包。
由于单肩包从肩膀滑落，他也不看周围是否有人，便用力的一甩。重新甩到肩上去。
而黎绡正准备从座位上起身，却被男人的单肩包甩的往后退了一步，又重新坐回到椅子里。
要不是黎绡反应迅速，没准那单肩包已经砸在了她的脸上。
就在黎绡皱眉的同时，跟在男人身后的一个年轻的女孩赶忙走过来，低头给黎绡道歉，说道：“对不起小姐，您没事吧？”
黎绡看了女孩一眼，一脸冷然的指了指走在前头的男人，说道：“要道歉，不是也该由他来道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