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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亦没有退缩的道路。
借着一个微弱俯冲，身体凭空纵起，顺势抓过凸向外部的木梁，一个后空翻腾，稳稳站在楼顶之上。
月光下，屋檐的另一侧，站着一个身穿白衣古袍的背影，一头乌黑头发用简单丝绳系着，直抵腰际。
晚风习习，吹起衣角，拂过发丝，也留下了一个出尘的背影。
邢十三皱了皱眉，不知他何时招惹了这样古怪的对手。
“奇怪吗？”白衣男子突然转过身，给人一种很奇特的感觉，仿佛还很年轻，又好像经历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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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迷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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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否还记得豺狼，”他的言语充斥淡淡的讽刺：“我是他的弟弟豺豹”。
“豺狼吗？”邢十三同样不肯退让道：“我并不认为他应该活着，死，也许是对他最好的解脱。”
“倒也算个男人，其实我知道他并不是死在你的手中，但，你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白衣青年说了一声。
随后身影一动，以极快的速度向着邢十三攻来。
邢十三早有防备，身体急急后退，站稳身形，即刻反攻回去。
“蓬蓬蓬！”拳到拳，肉与肉的碰撞，雷峰塔晃，尘埃飞陷。
“你不是我的对手，即便没有受伤。”青年傲然说了一声。
邢十三默然，如果不是青年手下留情，他恐怕已是掉落雷峰塔底。
“你不是来杀我的吗，为什么救我。”塔顶本就陡峭，在青年凌厉攻势下，他后退之时，不慎踩空，在关键时刻，竟是青年如影随形救下了他。
“坐，”青年一抖袍身，坐在了房梁之上，仰望着无尽星空，眼中说不出的落寞。
邢十三虽是满头雾水，亦坐了下去，似乎是想起了曾经的点点滴滴，两人的眼神竟出奇的相似。
过了良久，青年幽幽叹道：“一直一来我都觉得自己是豺狼的弟弟，可是从一场梦境中醒来后却发现世界观完全发生了改变。”
邢十三没有问，还说的他自然会说，不该说的问了也是白问。
“你相信你现在看到的一切吗？”青年指了指天空：“如果我说你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你会有什么想法？”
“我会觉得你是从精神病院刚出来”，邢十三耸了耸肩说道。
青年哈哈一笑，脸上带满了沧桑：“我说的你还是不懂，为什么一加一会等于二？为什么光的速度是每秒钟30万千米？为什么地球的重力系数是9。8？为什么绝对零度是负273摄氏度而不是更低？”
他突然摇摇头：“这虽然是个设定，或许你还是没有明白，我们还是来讲一讲佛，在佛教有三世佛，你可知道？”
邢十三点了点头：“过去、现在、未来，过去是燃灯古佛，现在佛是释迦牟尼，未来佛是弥勒佛。”
青年颔首，露出一缕如释重放的微笑：“看来你也不是什么都不懂，未来佛曾随释迦牟尼出家，后来释迦牟尼入灭前先行去世，弥勒佛离开人间，上升第八层天，直到五十亿八千年重返人间，成为佛祖，你可知道？”
“嗯，”邢十三心中疑惑，不知道他究竟要表达什么，不过还是回道：“知道，所以弥勒佛才被称为未来佛。”
“既然知道，我有一个问题问你。”青年眼神微眯，散发出两道夺人的气魄：“五十亿八千年，你想过没有，人类能不能撑过五十六万年都是一个未知数，到时候人类都没有了，它下来普渡谁？”
邢十三沉吟片刻，道：“这个可能是佛界的一个纰漏。”
青年摇了摇头：“佛界向来思维缜密，怎么可能犯下如此低级错误？”
随后不屑的淡笑：“释迦牟尼入灭后，在时间留下了茫茫多的蛛丝马迹，可惜人类没能领悟佛祖的良苦用心。我问你，为什么释迦牟尼佛说，一粒沙中，就有三千世界？”
邢十三翻了翻白眼：“为什么不是两千九百九十九？”
“三千只是一个概述，”青年也不与他争辩，指着上空说道：“假象我们在宇宙当中，然后将它无线放大，然后会发生什么？看到银河系，接着是太阳系，然后是地球，是华夏，是新杭，是雷峰塔，我知道你叫邢十三，当看到你时，再放大，看到了你的一根头发，然后是头发上的一个分子，接着是原子，之后是质子，是粒子，是夸克，最后放大……知道我们能看到什么？”
邢十三摇了摇头，他此时已经完全没有思考，但，心中蠢蠢欲动，似乎很想听他说下去。
“宇宙，”青年盯着邢十三的双眼，认真说道：“在你的头发上，又形成了另一个宇宙。”
一股仿佛说不出的感觉像电流一般蔓延袭向了邢十三的周身，让他止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哈哈哈……”
青年突然止不住狂笑起来：“很不可思议是吗？其实我们洗手、吃饭无形中已是破坏了无数世界，既然如此短暂，那这些世界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其实不是这样的，所谓的短暂，亦是人类的想法，也许在微观世界，我们认为过去了一分钟，对于其它位面，可能已经过去了几亿年。所以，未来佛所言的五十亿八千年应该是它那个位面的时间。”
停顿片刻之后，淡淡一笑道：“你认为未来佛降生在世界是为了什么？”
邢十三耸了耸肩：“佛祖降世当然是普度众生。”
“幼稚，”青年不屑的说了一声：“普度众生只不过是一个暗语。”
刑十三愣了一愣：“暗语”？
青年点了点头：“对于理解它的人，暗语具有普适性；对于不理解它的人，暗语也是揭示内心想法的最好托词。我举个例子，你哪天出席了一个高级宴会，忽然间觉得肚子很不舒服，你会怎么说？”
刑十三节奏已完全被他掌控，他的话刚落下，便不假思索回道：“不好意思，我要上个洗手间”。
“现在明白了吗”！青年摊了摊手：“你上洗手间并不是为了洗手。而普渡从本源的意思应该是反抗”。
“反抗，反抗谁”？刑十三的世界观已是完全产生了颠覆。
“反抗该反抗之人，目前你还没有必要知道”。青年的神色突然变得严肃：“从远古龙凤争斗，黄帝大战蚩尤，人类历经浩劫，当展露出无与伦比的发展速度，终于引起了他们的关注，欲望、贪婪，降落之时，如今人类文明已经停止了进步，佛祖所谓的四大皆空，就是希望人类能够认清自我，看似普渡，其实只是一种无声的反抗”。
“就算你说的是对的，但我有一点不明白”，刑十三皱了皱眉问道：“大半夜你把我找来，和我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青年不慌不忙，平静的说道：“人类因为欲望、贪婪，如玛雅人所预言的将进入第五次浩劫之中，这一次浩劫将波及的范围远远大于你的预测，包括漫天星辰，甚至七界六道”。
刑十三心神一震，两眼逼视道：“你究竟是谁”？
“距离最近一次，我应该是在射手座旋臂的第九行星群，距离这里二千六百光年。”青年似回忆道：“那里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星战，波及到了整个太阳系，包括地球，当我千里迢迢赶到地球时，发现这里的战争已经结束”。
刑十三突然发现了一个极大问题，当初他从无序之城来的莫名其妙，根本毫无察觉，可是青年似乎知根知底，如果能够了解其中奥妙，回去将不再是梦想。
默然问了一声：“你是怎么从射手座旋臂来的，虫洞”？
青年摇了摇头：“不，虫洞只是理论上的假设，根本无法穿越。如果修为不够，降低空间维度，从三维降到一维，将两点距离重合，这是普通穿越者最多的一种方式。其二，撕碎空间，直间抵达”。
虽然他说得就像折纸一样轻松，但刑十三已经是大汗淋漓。他这番话足以颠覆目前已知的所有常识！
“没什么可奇怪的，整个七界六道战役已经打响，我的时间所留不多，是该离开的时候”。青年忽的叹了一声：“和你说了如此之多，是想告诉你，这个浩劫远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残酷，而你是其中关键，能否扭转乾坤，天谴之威是否能诛万邪，洗净尘世欲望、贪婪，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我走了”，随着他的话声落下，整个人犹如遗世谪仙，飘飘而起，落下一言：“以后的路你不再孤单，这枚玉佩，就当成你我的见面礼”。
刑十三木然接过这块白璧无瑕的玉佩，怔怔望向无边天际，久久不语。今日青年留给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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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曲终人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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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月色，冷风，袭来！
借着月光，林立高塔，西湖边，柳树瑟瑟地抖动着身体，树叶无助地随风飘落，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忧伤，两处闲愁，此景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邢十三的心已乱，青年到底是谁？他说的话究竟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普度众生如果是为了反抗，那反抗的又是谁？对他而言，曾未想过傲立世界顶端俯视苍茫人类，亦未做好成为英雄的准备。
他只想平平淡淡，安安静静的生活，只可惜，从他不再是当初的邢十三时，就已经转入了未知的漩涡之中。
轻轻叹了口气，不想继续纠结在自我迷茫当中，不刻意回避，不刻意追寻，就是他目前选择的最好一条道路。
纵身一跃，抓住横延，一个借势，稳稳落在木窗之上，向着一旁依在沉睡的浅舞走了过去。
伸手塔住她的脉搏，过了片刻，取出两根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
“这是哪里？”浅舞黛眉微微皱起，迷茫的睁开眼眸。
邢十三默然，轻轻安慰道：“浅舞姐，没事了。”
“十三，是你救了我吗？”浅舞并没有开心，反而有些落寞的说道：“既然放不下，你又为什么残忍的剥夺？”
“我……”邢十三一时竟无言以对。
浅舞神情复杂的看着他，哀怨自怜的道：“你一次一次救我，却又离我们而去，这究竟是为什么？”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邢十三黯然，想起曾经的一朝朝、一幕幕，在他最落魄时，是浅舞收留了他，是一群姐姐们给了他家的感觉，可是他依然狠了狠心：“有些东西我给不了。”
浅舞的心一疼：“你真残忍，难道连一点念想都不能留给我们？既然这样，又何必千里迢迢来救我。”
邢十三轻轻、缓缓的摇了摇头，不说他目前处境危险重重，就说他亦没想好以后的道路，既然不能给予，又何必惺惺作态。
浅舞看此情形，眼神一暗，挣扎着从地上起来，嫣然一笑道：“既然这样，我们好聚好散，不用送了。”
回眸的一瞬间，谁又能看见她的眼角已是挂满了两行清泪。
邢十三怔怔的站着，脚步欲行又止，内心复杂到了极点。
“哎呀”！浅舞还未走出几步，却突然脚下列瘸，眼见就要像楼梯口滚落下去，一道身影，以弱眼难辨的速度，伸手将她扶住，揽在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