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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说着我就哽噎了,我自己最最亲爱的爸妈,给我生命的爸妈,从未嫌弃过我的爸妈,为什么这时怕我嫌弃他们?我不能接受他们的妄自菲薄,更不能接受他们这样故意不给我找麻烦的心态,我是他们的三女儿啊,是谁把我当宝贝一般捧在手心里养大,又是谁教育我做人要不忘本,要正直善良的?如今怎么会变成这样?
二姐看我快哭了,赶紧说:“我当时在网上下单时,附近只有这一家有空房,我也没想到他们的条件这么差,这么看来,还是我小妹家好,什么都有,那咱们现在就去你家吧。”
二姐这偏爱的语调也带着明显的安慰,我冷静了一下,随她下楼找爸妈。妈妈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她说“小枫还要上班,我们这么过去会影响到他吧?”我一手拉起行李箱,边走边说:“小枫要是知道我把你们仍在旅店里了,才会生气呢!”
爸爸不参与我们这些讨论,他眼睛定定的看着前方,好像在思考什么,刚才医生的话似乎给了他很多鼓舞,他此时一定在思考怎样面对接下来的治疗吧。突然,爸爸开口问:“这是灯市口大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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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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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突然开口问这里是不是灯市口大街,这让我非常惊讶。
爸爸说:“30年前我就来过这儿了,当时跑钓鱼竿的销路,这一带有一排渔具店,我们就来过几次。”爸爸边说边寻找,好像要找到当年的店铺,可这么热闹的大街两边,或许历经几度更换,白云苍狗间,早已不见了当初的渔具店。
爸爸说:“好像就是那个街角,当时有老两口子做买卖,那老头要是还活着,现在都有90岁了吧,他们是第一家进我们货的店铺。”爸爸咳嗽两声,又把话说回旅店的事:“哎,什么好不好的,现在住哪都好,我们当年来北京,可没住过这么好的旅店。”
爸爸那些年到北京跑销路,也涨了不少知识。那时他和运海叔不懂怎么推销产品,就四处搜罗渔具店,把自己生产的钓鱼竿放到别人店里,过段时间再来结账。但是别人的渔具店凭什么进你的货?爸爸回忆说,刚开始时,自己生产的鱼竿不如大工厂做的美观,质量方面也有所欠缺,只能降低价格先探探路。很多次,他们跑到别人店里推销钓鱼竿都遭到拒绝,和气一些的老板会委婉的说自己不需要,凶一些的老板会直接让你出去,这些都还好,就怕遇上不说话的老板。
有一次,爸爸到一家店推销,拿出自己的鱼竿,向店老板做了一番介绍后,老板只拿眼角斜了他几眼,就不再理他了。爸爸不明所以,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这时老板干脆开始在炉子上做饭了,被冷落在一旁的薄脸皮的爸爸涨红了脸,呆呆的杵在那,要走吧,觉得自己挺怂,不走吧,这样呆着也不是办法。这时从隔壁店铺出来的运海叔,一看爸爸呆在那里,就知道没有谈成,运海叔说:“老板,你看我们给您留几幅钓鱼竿,您要是觉得好卖,以后我们还给您供货成不?”
老板悠闲的用铜勺舀起锅里的汤,递到嘴边,吸溜两口,斜着眼睛看看他们,又把勺里剩下的汤扬到锅里。真是个怪人,要不要倒是给句话啊。
实在受不了的爸爸转身就出去了,紧随其后的运海叔说:“你不能这么急性子,这种事本来就是求爷爷告奶奶,我们要是心气儿高了,还怎么卖货!”
爸爸没处撒气,大声说:“我就不信了,卖个货还成了孙子?”
那天,爸爸和运海叔找到了灯市口大街一个拐角处的渔具店,这家店的老板是老两口,60岁左右,用今天的话说,这老两口可谓是“佛系”做生意了。爸爸到他们店里的时候,正赶上午饭时间,大娘把店门关了,坐在店里吃饭,还招待爸爸和运海叔一起吃,刚吃没多久,就有人到店里敲门要买货。大伯冲着门口喊:“吃饭呢,一会儿再来。”爸爸问:“怎么有生意来了都不做?”大伯说:“小伙子,你记住,是客不走,是财不散,是你的总归要来的。”
后来,这家店铺成了爸爸工厂的第一批客户,爸爸每次来北京要账,别人家都是合作伙伴,结好账就走,而这老两口总是亲切的留饭。爸爸特别感激他们,在他那有些莽撞又有些自卑的时代里,给了他些许不同的慰藉。有一次爸爸去结账,大伯对爸爸说:“占才,你们的鱼竿用的胶不太好,我听说很多厂家都用天津一家工厂的胶,你们也可是试试看。”
大伯这句话果然点通的爸爸加工制造上的“任督二脉”,他一直追求的高质量,半年以来都受到胶的困扰,现在居然有人肯告诉他,通往高质量的秘诀是什么,那天爸爸都高兴的没有留下吃午饭,就赶紧回厂里商量怎么去天津买胶的事。
过了几天,爸爸和运海叔来到天津的一个胶厂,说明来意后,传达室的门卫把他们带到了厂长办公室。
办公室里摆着一张木质方桌,桌上有一个搪瓷杯和几本资料,杯里的茶水还在冒热气,大茶叶片漂浮上来,像在显示厂长的威风。桌后是一把简单的椅子,桌子对面有两把小椅子和一个小茶几。看还在冒热气的茶水就知道,厂长可能刚离开办公室不久。爸爸和运海叔不敢坐下等,站了一会,厂长笑呵呵的进来了。
厂长进门便把军绿色的大衣脱了,露出里面的毛衣来,他招呼爸爸快坐下,捧起自己的搪瓷杯,喝了两口茶,又搓了搓手,问爸爸:“我听说你们是来我们厂买胶的?”
爸爸没坐下,自从上次被那位吸溜着喝汤的老板无视后,他总是有些许的自卑,他穿着妈妈做的黑布大棉袄,手上都是老茧,站在那里,显得异常的窘迫。还是运海叔开口了:“是啊,我们在村儿里开了一个钓鱼竿厂,听说你厂里有一种胶可以用在鱼竿上,我们想来买点回去试试。”
厂长笑眯眯的说:“原来你们也是开厂子的呀,那以后需要什么胶就尽管来找我好了。这次你们来,准备带多少胶回去?”
运海叔说:“两斤。”
厂长刚放到嘴边的茶杯停住了,他以为自己没听清,又问了一遍:“多少?”
“两斤。”
厂长愣了一下,继而哈哈大笑起来,他越笑,站在一旁的爸爸就越窘,北京老板慢悠悠舀汤的那一幕仿佛又出现在眼前,接下来该怎么应对呢?
厂长笑着说:“老乡啊,我们厂里做批发不是零售啊,一般来买胶的厂家,每次都是成吨的买,你要两斤胶我也没办法给你弄啊。”
爸爸更难为情了,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厂长低头想了想,又喝了一口水,恍然大悟似的,他说:“我想起来了,我们前几天做实验剩下几斤胶,送给你们先用吧。用好了,下次再来找我买。”
天津市里的厂长果然见过大世面,不但没让爸爸感到难堪,还给他们解决了这几斤胶,还是免费送!爸爸做事一向谨慎,他只买几斤胶回去也是为了先试验一下,能不能像北京大伯说的那样好用,不然的话,浪费的都是他和合伙人的钱,本来就是刚起步的小厂,如果不精打细算,那将来怎么办?天津厂长的善良,让爸爸找到了更实惠耐用的胶水,做出来的钓鱼竿质量也提升不少,当然,后来爸爸也可以“成吨”的买胶了,那位厂长和北京大伯一样,都是爸爸回忆里的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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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真的要离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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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我生在了一个好的年代,作为“超生”大军中的一员,我居然从小没有挨饿受冻,也没有小小年纪就跟着下地劳动。还只有几岁时,我就能拿着一根小鱼竿到村里的池塘钓鱼了,这着实沾了那些年爸爸工厂的光,但从小五谷不分、不事稼穑,也让我缺少了某些应有的常识。
那几年的市场环境特别好,胶的事情解决后,质量关也过了,爸爸经常到外地出差,参加各个地区举办的渔具展销会,北京、杭州、厦门、昆明,这些城市都留下过他的印迹。那几年的爸爸,不仅能把带出去参加展销的钓鱼竿一售而空,还能带回来许多批发商。
村里一下子涌进许多外地人,这些人拿着现金,随时等着提货,为了防止生产出的鱼竿被其他批发商抢走,他们甚至住到乡亲家里,盯着工厂生产。爸爸的工厂一下子供不应求,工人们加班加点的干活,送走一批又一批的货物。
爸爸曾经说过:“那些年的市场需求真大,改革开放以后人们手里渐渐有钱了,像钓鱼这种活动,以前吃不饱的时候谁会想着,后来人们吃饱喝足了,也就学会享受了。那些年批发商都是带着现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从不拖欠,这就看出来市场有多需要这些东西了。”
爸爸当初用家里仅有的一张存折里的钱开了厂,几年时间里,他攒足了人生的第一桶金。不仅如此,妈妈终于在我出生两年后,为爸爸填了一个儿子,取名为“奎”。不知爸爸是因为生意太忙再无暇理论孩子的性别,还是他这两年见识的多了对要儿子的执念减轻了,总之,我这四弟出生后爸爸只开心了一天,也就不觉得稀罕了。四弟从未因为自己是儿子受到过来自父母的“特殊厚待”,反倒是经常被教育“你是个男人,应该有男人的担当”而被更加严格的管理。
我5岁那年,爸爸已经35岁了,我的老奶奶,终于结束了她长久的卧床和病痛,离开了人世,四叔从内蒙古赶回去吊唁,晚上陪着爸爸守灵时,他们一起讲了好多童年的往事,聊着聊着,就聊到了现在。爸爸问四叔:“都说内蒙是天苍苍野茫茫,我虽然没去过,但听你说起来,好像也不全是这样啊。”
四叔说:“草原肯定不少,可我一个住在城市的人也没见过啊,到底是不是‘风吹草低见牛羊’,我就不知道了。”
爸爸问:“那你觉得那边比咱们城里如何?”
四叔说:“当然比咱们城里强的多啊,大哥你记不记得,当年走西口,陕北人还有我们河北人,不都是去那边吗,你还听说过谁拖家带口的来我们县城?”
爸爸说:“你说的也对,就是我一听‘内蒙’这俩字,就觉得荒凉,老感觉那边的人除了骑马摔跤就不会别的了,孔老夫子没去过的地方,老百姓也野蛮。”
灵堂里,四叔压低声笑了笑:“大哥,你说人家野蛮,人家还说咱们这边的人都是‘侉子’呢!那边人少地多,我们几岁的时候吃不饱饭,人家那时候早就有屯粮了,不说别的,光土豆就吃不完,现在城市里发展也好,就是还没赶上这边大城市的发展,你要是愿意,等奶奶出了殡,我带你去那边散散心。”
原来,四叔看好内蒙古就要腾飞的市场经济,他早就想创业,但苦于没有志同道合的人,他想,假如兄弟两个一起打拼,一定能干出一番大事的。爸爸没有立刻答应,但他似乎动心了。
办完丧事后,爸爸也想通了——给他指路、让他依赖的奶奶走了,这里已经没有什么牵挂,与其继续在厂里重复性的工作,还不如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爸爸把这个想法告诉妈妈时,妈妈一口否决了,理由很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