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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30天-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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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把这个想法告诉妈妈时,妈妈一口否决了,理由很简单,妈妈的父母就在邻村,家里的产业还红红火火,老大老二已经开始上小学了,离开这里重新来一遍?没有道理的呀!

    爸爸见妈妈一时无法说服,就让四叔先走了,他继续打理鱼竿厂的事情。

    妈妈以为爸爸只是想想,她不同意,爸爸也就放弃这种念头了,爸爸也不再提这件事,还和往常一样早出晚归。这天晚上,孩子们都睡着时,爸爸和妈妈聊天,他问:“小爽,1977年恢复高考后,你为啥没有考上大学?你这么聪明,要是当年考上大学,早就分配到公家单位有‘铁饭碗’了,真要那样,你也看不上我了。”

    妈妈一脸骄傲的说:“想当年刚恢复高考,我们村里的毕业生都急了,好几届的人一起报名参加考试,他们都说,我是唯一有可能考上大学的人呢!”

    “那你不是也没考上?”爸爸问。

    “你听我说呀,其实我们村里当年有三个人考上了,但我落榜了,因为我当年太傻了,根本不懂中国有什么大学,填报志愿的时候,我第一志愿填了北大,第二志愿填了清华,哈哈哈,你说可笑不可笑?”妈妈自己把自己说乐了:“后来才知道,原来有那么多学校可以报的,我们村里那三个人,都去城里亲戚家打听过,考虑了以后才填志愿,有一个人考上了师范,现在早就当了好多年老师了,剩下那俩上了大专,也分配到城里的厂子了,人家那厂子比你的厂子好多了,白天有食堂,晚上有澡堂,还给分房子。”

    妈妈说的来了兴致,她问爸爸:“你也不笨,你当年怎么没考上大学?”

    爸爸叹了口气说:“我呀,当年真的想上大学,知道恢复高考消息的时候,我连地里的活都不干了,整天在家看书复习,就盼望能有个好成绩,结果,我去考试那天,咱叔把我叫到屋外和我说:‘占才,你也看到了,家里老的老病的病,地里的活就咱俩能干,你要是考上大学走了,你爹你奶奶生了病还靠谁照顾?’我那天别提多难受了,咱爸当年特别想让家里出个大学生,也好扬眉吐气,但我想想,我真的不该考上大学一走了之啊,没办法,只能假装去考试了,在考场外面磨蹭一天,硬是没进去,就这么错过了,哎······”

    妈妈从来没有听爸爸讲过他的这段往事,她没有想到,爸爸曾经为了家庭,放弃了自己的大学梦。爸爸沉默了一会儿,又自顾自的说:“我小时候家里太穷了,连口正经吃的都没有,我6岁那年,家里只有粥喝,喝完我出去跑着玩,一不小心被门槛绊倒了,吐出来一口黑水!你知道不,就是乌黑的水,那粥里有地里挖出来的野菜,咽到肚子里就变黑了······”

    那晚爸爸和妈妈聊了好久,有时候两人大笑几声,有时候又叹几口气。最后,爸爸说:“我想着能有机会去西北的城市里打拼,至少给咱们的孩子们一个好一点的未来,你看咱们村里,闺女十七、八岁就定亲,不到年龄就有结了婚的,二十几岁带好几个孩子,一辈子混在地里,面朝黄土背朝天,有几个能考上大学的?,咱家三个闺女,总要让她们将来有选择的权利。”

    妈妈沉默了,却还是不肯相让,爸爸也不勉强。

    又过了几天,妈妈去赶集的路上,碰到了姥姥村里的桂芳。桂芳是妈妈的同学,后来那个媒婆给妈妈说“换亲”不成,就说给了桂芳,她就嫁了那个男人。

    老同学见面,妈妈格外开心,桂芳也热情的叫妈妈在村口坐一会再回家。两人聊会天,说说现在同学们都嫁了谁,还在种地还是进城务工去了,说着说着,桂芳就伤心了。她突然对妈妈说:“小爽,咱们这些同学里,我最佩服你了。”

    “佩服我啥呀?我又没当科学家。”妈妈说。

    “我就佩服你当年不肯换亲,我当年就不敢不听大人的话,别别扭扭的嫁了,现在虽然也没啥不好的,但我心里还是不愿意。”桂芳心里一直有这个结,当年为了她哥哥娶个媳妇,她成了被交换的那个人,即便现在日子好过了,她心里这道坎还是过不去。

    妈妈陪桂芳坐了很久,她一边安慰着桂芳,一边想,自己的孩子,将来会是什么样呢,会早早出嫁,还是再度遭遇桂芳的命运。

    终究,妈妈还是自己想通了,她先到姥姥家说明情况,姥姥自然是哭哭啼啼,不肯让女儿远行,那年头连个电话都没有,女儿这一去,还能不能回来都难说,姥爷倒是特别想得开,他找来一张宣纸,研好墨,大笔一挥,写下两行大字:虽说塞外寒冬冷,阴山脚下都是煤!

    7(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11章 启程

    (全本小说网,。)

    这是一场如逃难一般的搬迁。

    爸爸同运海叔、兴旺叔彻夜长谈,得到他们的理解,并从工厂的利润中拿到他应得的部分后,他再度前往北京向灯市口的大伯告别,到天津向胶厂厂长告别,之后给内蒙古的四叔打电报汇款,让四叔帮忙购置房子,村里那座盖了不到10年的房子,因要价过低而迅速出手。

    临近离别时,姥姥每天都来看我们,她红着眼圈,搂搂这个,抱抱那个,再嘱咐爸妈几句话,说着说着眼泪就要流出来了。姥姥一辈子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在她的世界里,内蒙古就是荒无人烟的所在,那里的人们饥寒交迫,无法度日。

    能带走的东西太少了,除了妈妈当初的嫁妆——一套组合柜和一套桌椅之外,加上爸爸开工厂后买回家的那个黑白电视机,其余的也实在没有搬走的必要了。我们姐弟四人的衣服,老大穿完给老二,缝缝补补又穿在老三身上,妈妈看了看这些小衣服说:“不是太旧就是太破,没一件能送人的。”最后,妈妈整理好的十来个包袱,几个箱子,家具和电视,提前一步被搬上一辆小货车,启程了。

    临走的前几天,我们叫李大娘的邻居带着孩子来送别,李大娘是妈妈这十来年的好朋友。妈妈自从嫁给爸爸后就几乎没有闲着的时候,从前忙农活,后来忙孩子,习惯了,也就从不像闲散的家庭主妇一样聚堆儿唠家常。倒是邻居李大娘,经常带着孩子来我家里陪妈妈。妈妈织毛衣,她也学着织,妈妈给我们裁衣服,她也来帮忙,她总是说,我妈妈精明能干又少言寡语,和妈妈在一起,她特别舒服。其实,李大娘的性格和妈妈截然不同,她身材壮脾气爆,还经常和李大伯吵架,每次吵完架就躲到我家里来,妈妈不太理会别人的家事,她来了,呆一会,也就好了。

    这天李大娘进门后眼泪就憋不住了,她也许知道,我们这一走,再见面就太难了。她拉着妈妈一定要去城里的照相馆拍个照片,她说:“怕是以后见不着了。”在李大娘的坚持下,我们一家人,提前穿好了搬家时要穿的新衣服进了城,和我们的邻居一家拍了合照,也第一次拍了一张全家福。

    亲戚朋友们自然都来相送,爸爸每个晚上都陪着喝酒,喝的多了,也会说几声豪言壮语,他说:“内蒙遍地都是资源,有煤矿、有黄金、还有满地牛羊,到时候我要是站稳了脚,你们就来找我!说好了!一定的!”

    临行前一晚,妈妈睡不着,她看着这座明天就属于别人的房子里,除了还有随身要带的几个包和盖在身上的被子,再也没有从前的模样了。炕沿旁边原来放小方桌的地方,那次鱼漂着了火,熏黑了一小片墙、里屋的墙上还挂着几张当年的年画,更显得整个房间空荡荡的、外屋从前放缝纫机的地方,因为妈妈总是站在旁边裁剪衣服,那一小片地面上铺的红砖已经被妈妈踩到沉下去一些、还有从前整齐摆放碗筷和调料的锅台,如今也干净的空无一物了。妈妈环视着这里的一切,明天,她就要出发,到一个陌生的城市生活,那里怎么样?有李大娘一样的邻居吗?能听得懂那里人说话吗?孩子能上学吗?听说那边冬天很冷,能适应的了吗?妈妈越想越焦虑,她想要退缩,想要后悔,但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黑暗中爸爸翻了一个身,他拍拍坐在炕上的妈妈,伸出胳膊搂她躺下。爸爸说:“快睡吧,明天一大早就要出发了,你现在不睡,明天哪有精力管孩子?”妈妈说:“我睡不着。”爸爸安慰道:“内蒙那边已经买好了房子,我们去了再添置些家具就能住了,你忘了我以前说过,这辈子,我一定要让咱们搬三次家,这次搬家是第二次了,不光搬进城了,还进了大城市。”妈妈还想说什么,爸爸搂紧她说:“睡吧。”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被抓了起来,感觉灯还没打开,就有人给我快速的套上衣服,之后我就靠在爸爸的肩上又睡着了,等醒来时,我们已经坐在去往北京的大巴车上了,远处的天边露出一条白线,映着东边的微光,我看到广阔的平原上,秋天饱满的谷穗弯着腰的剪影、玉米地还是黑漆漆一片、汽车路过了几亩梨树林,平时挂着诱人大鸭梨的梨树,此时仿佛张牙舞爪的向身后闪过······这就是华北平原在我儿时留下的最后印象——广阔、神秘、渐行渐远。

    上午,我们到达北京,与前来帮忙接应的四叔四婶汇合,经过简短的商议后,大人们决定,除了每个大人有负责看管和清点的行李外,为了防止孩子们在人多拥挤的火车站跑丢,一会上火车时,由四叔和四婶带着两个年龄稍大的姐姐,妈妈抱着弟弟,爸爸则带着最难看管的我。

    还记得火车进站停稳后,车门打开了,在拥挤的人群中,爸爸一把拎起我,胳膊一抡,我就飞一样的被“扔”进车里。爸爸随后才扛起行李,挤着上车了。

    我对整个搬迁过程的记忆,都凝聚在记忆中的那一抡,那一下特别有力,我飞一般的被扔上火车,就那样仓促的告别了我的家乡。在我心里,我的幼年时代从那一刻起,就结束了。但我后来从未问过我的爸爸,他用力抡我那一下,是否也充满了仪式感,他是否在用这样的方式,与过去的一切挥别。是的,爸爸再也没有回去过,那个村子有他的多年至交,有他35年的回忆,有我们祖先的坟冢,爸爸抛开这一切,带着一家六口人,带着他的第一桶金,赌上了他的后半生,向着无法预测的未来,出发了。

    好几年后,妈妈回去探望已被大舅接到城里的姥姥姥爷时,居然在集市里偶遇了曾经的邻居李大娘。大娘说,她不知道我们那天会那么早启程,那天天亮后,她有心来送别一下,没想到走到我家门口时,她看到了挂在门上的那把大锁。她说:“根本没想到你们走的那么早,还想着说再和你说几句话,我当时看着那把锁,坐在地上就哇哇哭起来了,手里给孩子们准备好的煮鸡蛋全都滚到地上沾上泥,我还是一直哭。后来路过的村里人看见我,问我为啥哭成这样,我说:‘人家走啦,人家走啦·······’当时是真难受啊,都不知道你们走了我还找谁说话去。”两个许久未见的四十多岁的女人,在城里的马路边,哭成泪人。

    也不知道那辆绿皮火车走了多久,我们终于到了内蒙古的土地上,这里的秋天,天出奇的碧蓝,风出奇的凉爽,我第一个从出租车里跑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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