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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伊叹了口气：“我又不是没事来跟你比惨的，不过，咱们话题好像有点偏了吧。”
“对啊，刚才说什么来着？”沈延背过双手，抱住自己的头，似乎认真地想了好一会，转头问千伊：“你恨妈妈，是因为她以前抛弃了你？”
没想到沈延会提出这个问题，千伊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虽然不能理解她当初为什么要不辞而别，但是，我并不是一开始就恨她，我为她编了好几个不得已离开的理由，却一直相信，她是从心底爱我的，妈妈这个角色，曾一度是我心灵的救赎，当年被千百厉，就是我那个所谓的父亲，丢回乡下的时候，我还在期盼，也许有一天，妈妈会来，然后把我接走。”
“其实妈妈带着我也不容易，”沈延注视着远处已经开始涌进孩子的儿童游戏设施：“她那时候一天打几份工，才勉强能够维持我们两个生活，不过谁要生了病，就得饿肚子了，我印象最深的，还有经常要搬家，因为常常会欠房东的钱，有一回，因为房租的事，妈妈差点被色房东欺负，被房东太太发现，结果大半夜，我们母子俩提着箱子，被赶到了大街上。”
“为什么没有听过你的父亲？”千伊不解地问。
沈延摊了摊手：“我记得跟你说过的，我从小没见过那人，妈妈也是避而不谈，好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以为自己是孙悟空，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千伊被逗得笑了起来。
“姐，真不能原谅妈了？”沈延却没有笑，转头瞧着千伊：“不是说，天下无不是之父母吗？这段时间，先是萱萱生病，又是我生病，你不知道，妈一下老了好多，她不说出来，可我知道，妈心里很苦。”
千伊在心里哀叹，不管怎么说，沈晚生了她，她哪有资格对自己的生母说原谅，只是沈晚与她之间，始终欠缺了一份母女之情，真是勉强不来。
“沈延，你和程育的事情，现在处理得怎么样了？”千伊岔开了话题，关于她和沈晚的关系，是千伊无法触碰的话题。
看了眼千伊，沈延低下头道：“她死活要房子，反正我不会给，离就离吧，只是，她别想瓜分我这个快死的人半点油水。”
“胡说些什么？”千伊立刻喝住沈延：“许笛笙正在帮你找肾源，或许很快就有结果，而且，不是说现在透析的效果不错吗，不许灰心丧气！再说什么死，我要生气了。”
“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有什么三长两短，”沈延涩涩地一笑：“反正，我现在就跟程育僵着，不过吧，听说她那个男人，根本就没打算离婚娶她，就程育那样的，还想做什么阔太太，做梦去吧！”
“如果需要走法律程序，我帮你请薛芙的老公帮忙？”千伊注视着沈延。
沈延定了定，随即摇头：“最近没这个精力，随她折腾，反正我也无所谓，对了，如果我死了之后，程育要房子，姐，你记得……。”
“够了！”千伊站起身来：“你的事自己处理，别赖上我！”
感觉到千伊有些生气了，沈延果然没有继续往下说，忙拉了拉千伊的胳膊：“快坐，快坐，姐，别气了，要是伤着肚里的小宝宝，姐夫非得恨死我不可，回头不帮我找肾源，我就真抓瞎了。”
“沈延，好好养着吧，我们都会帮你，不过，也要靠你自己调节心情，老这么胡思乱想，你难道准备，身体的病治好，心里却抑郁了？”千伊不由劝道。
“呵呵，你别理我，我肯定是在家里闷坏的，”沈延“噗”地笑了：“要不，我回去上班吧？省得在家里，一个人越想越糟心。”
“我请教过医生，如果身体状况允许的话，上班也没有问题啊，”千伊能够体会沈延的心情，就算她前一段时间被困在家养胎，都快闷死了，何况沈延一个大男人：“不过，前提是不许太拼，适可而止。”
沈延忽然看向千伊：“姐，我怎么就觉得好遗憾呢！”
“什么？”千伊不解地问道。
“如果当时妈把你带走，我们姐弟就可以一块长大，肯定比现在的感情还要好，说不定，有很多事情都会变得不一样了。”
沈延的话，让千伊不由自主笑了起来，有很长一段时间，千伊也曾遐想过，如果沈晚不是不告而别，而且把自己也带在身边，至少，她不用看尽千家人的白眼，活得那么痛。
不过，这毕竟是之前的想法，而现在，千伊却觉得，也许这是老天给自己一番考验……
千伊摇了摇头：“不行，那样我就遇不上奶奶，更不能跟我老公在一块了。”
“不用跟我炫耀你们夫妻恩爱吧？”沈延故做不满地道。
“没办法，已经成习惯了。”千伊忍不住笑了起来，实在是那种幸福和满足感，总会不自觉地溢于言表。
“姐，真不跟我上去坐坐？”沈延又注视千伊半天，问了一句。
千伊抬头看看沈延住的那幢楼，她刚才被许家的车送到这里，是打电话让沈延下来的，她不想在沈延家遇到沈晚，因为彼此都会尴尬，更是因为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下回吧！”千伊随口道，她都有点弄不清自己的想法，明明是被沈晚伤透了心，却又为何，在她面前坦然不起来。
沈延看看手机：“那我就不能陪你了，妈刚才去幼儿园接萱萱放学了，这小丫头现在特别能吃，我得上去为她准备好点心。”
“有女儿真好。”千伊真的很羡慕，随即又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其实想法跟许笛笙一样，希望这一次是个可爱的女孩，这样的话，她就可以好好呵护女儿，就像养育另一个自己一样，为她遮风挡雨，不用在人生的一开始，便经历家庭破裂的痛苦，然后几经挣扎，才能寻找到自己的幸福。
沈延一笑：“那就生一个女儿呗！”说罢，冲千伊摆了摆手，往自己的住所走去。
千伊并没有立刻起身，一直看着沈延提了自己带来的补品和送给萱萱的礼物，消失在门禁之后。
第三百九十四章 你那么冷血
千伊又独自地坐了一会，很替沈延难过，她昨天已经听说，程育向法院提起离婚诉讼，理由是沈延家暴，并且以沈延是过错方为由，要求获得所谓的赔偿，其实也就是他们唯一的房产。全本小说网，HTTPS：//。m；
但是，刚才和沈延说了好一会，他却只字不提，甚至千伊表示可以帮他打官司，沈延也没有接茬，很显然，是沈延不想拿这件事麻烦她了，只是，怎么能让一个得了重病的人，独自承受这一切？
这样的沈延，真是太让人心疼。
一个穿着皱纱小花裙的女孩，像一只蝴蝶一样，翩翩地跑到了千伊面前：“姑姑来啦！”
千伊先是一愣，等瞧出是萱萱，不由笑起来：“小丫头，是不是刚从幼儿园放学？”
萱萱咯咯笑了，靠在千伊腿边，左右看了看，问道：“姑姑，小翼哥哥来了吗？我带你们上楼啊！”
“姑姑是来看萱萱爸爸的，现在见过了，就准备走了，小翼哥哥呢，也在上学，过一会姑姑就会去接他。”
“哦，”萱萱懂事地点了点头，却又十分认真地打量了一下千伊，道：“姑姑，你长胖了哎！”
千伊被逗笑：“萱萱好厉害，姑姑的肚子里有了小宝宝，还真是长胖了。”
“哦？”萱萱眼睛一亮，伸出小手，似乎想摸一摸，却又顿住，迟疑了好一会。
千伊拉过萱萱的手，放到自己肚子上，问她：“感觉出来了吗？”
“就是软软的，”萱萱明显是想了半天，最后才道：“宝宝都是软软的，对不对？”
“没错，”千伊摩摩萱萱的小脸：“以后宝宝出生，请萱萱到老宅和他（她）一起玩，好不好？”
萱萱开心地笑了起来：“真的吗？”
千伊点头：“姑姑不会骗小朋友的。”
“萱萱，上楼了。”不远处，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不用抬头，千伊也知道，那一定是沈晚。
“姑姑是萱萱的姑姑，那是奶奶的什么人呀？”萱萱回头看了看，突然问了一句。
没有想到孩子会提这个问题，千伊有些愣住，这“妈妈”两个字，对她而言，说出来太难。
就在这时，沈晚却出人意料地走了过来。
千伊不知不觉地站了起来，直愣愣地看着沈晚，居然感到了一丝紧张。
其实沈晚同样不自在，将萱萱拉回到自己怀里，她低着头道：“什么时候来的？”
“刚才。”千伊无所适从地将目光投到萱萱身上。
“几个月了？”沈晚问了一句。
千伊的视线终于转向沈晚，看到她正注视着自己的肚子，回道：“三个多月了。”
这之后，两人似乎再没有什么好说的，正当千伊考虑，结束这种毫无意义的相对无言，出去找正在小区外面等着自己的张妈时，却听到沈晚又开了口，并且是邀请她留下来：“能……一块说说话吗？”
千伊看了她一会，重新坐到了长椅上。
“萱萱，要是饿了，先上楼去，爸爸为你准备好点心了。”沈晚将萱萱搂到身前，几乎贴在她耳边轻轻地道。
“不要，我陪着奶奶和姑姑。”萱萱却拒绝了，显然不想自己一个人回家。
“那……你就在草地上玩一会。”沈晚叹了口气，没有再赶她。
萱萱却指着不远处的儿童游乐设施：“奶奶，我可以去那儿玩会吗？”
“不行，”沈晚摇了摇头：“忘记主治医生怎么叮嘱你的吗，你刚刚恢复健康，还不能做剧烈运动，要等再长大一点才可以，否则又会住院的。”
“好吧，”大概在医院住怕了，萱萱立刻听从了沈晚的话，先是在附近走了几步，到后来似乎看到草地上什么有趣的东西，蹲下了身子，自己玩了起来。
“小延的事，谢谢许家帮忙。”沈晚望了萱萱好一会后，才道。
“不客气。”千伊淡淡地回应，其实她也只能这么说了，就像是对外人。
“小延说，许先生在给他找肾源？”沈晚问了一句。
“是，我们都在尽力。”
顿了好一会后，沈晚似乎哽咽了一下：“是我对不起小延，他小时候跟我吃了不少苦，我那时候在外打工，经常把小延独自丢在家里，没法好好照顾，有一回他感冒发烧，到后来转成了急性肾炎，为此还住了院，原以为他后来已经好了，没想到，几十年后，居然变成了这种病。”
千伊咬了咬唇，只静静地听着。
“我知道，自己不是个好母亲，当初留下你在千家，之后又没有照顾好小延，小延……真可怜。”沈晚终于还是哭泣了起来。
无奈地听着沈晚的哭诉，千伊觉得挺无趣，沈晚现在的忏悔，似乎只是针对于沈延。
“前段时间我做了配型，我想，就算我的骨髓救不了萱萱，肾也可以给沈延吧，可是上天真是不公平啊，现在我连自己儿子也救不了，如果找不到肾源，难道眼睁睁看着他……”说到这里，沈晚已经捂住脸，嚎啕大哭起来。
“奶奶，为什么又流眼泪啊？”萱萱虽然自己在玩，眼睛却时不时打量着沈晚这边，看到她在哭，忙过来安慰，还伸出小手为沈晚擦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