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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儿!”雷公坐直了身子,却激动之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心宝一震,忙快步走了过来坐在爸爸的身边,拍着他的后背。
好半天,雷公才慢慢的缓过来,但是吐的痰里却见了红血丝。
心宝的眼睛里盈满了惊慌害怕。
雷公握着女儿的手,哑声安慰,“别怕,宝儿,爸爸只是嗓子咳破了。”
心宝忍住了瞬间袭上眼眸的涩痛,从床头柜上的药瓶里倒出了一粒甘草片,喂到爸爸嘴边,“不要咽下去,放在嗓子那里含着。”
雷公不想女儿担心,听话的做了。
而他也确实慢慢的缓解了下来。
牧叔知道他们父女俩会有话说,默默的退了出去,并细心的关好了门。
心宝满腹的疑问难过想要问爸爸,可见他被病痛折磨,心里疼得厉害,所有的话也就盘旋在喉咙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雷公的脸有些不正常的潮红,他在心宝的帮助下靠在背后柔软的靠枕上,缓缓道,“宝儿,想说什么就说。”
心宝的眼圈倏地就红了。
这一刻,她既想知道,又害怕听到她难以接受的答案,小手捏紧,指甲扎进手心都感觉不到疼痛。
“不要这样,宝儿,”雷公把女儿的手打开,看着上面划破的血痕,黑眸闪过心疼,“爸爸不会瞒你。”
“阿初……”心宝哽了好久,才能把完整的一句话说全,“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爸爸,你知道的对不对?”
“对。”雷公没有血色的唇微微勾起,回答道。
心宝的心刹那间沉到了底。
“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看着爸爸,只觉得有无比锋利的针在一下又一下的戳着她的心脏。
雷公看着外面阴沉的天,那积攒了多年的沉重心事,忽然像是找到了一个能够诉说的港湾,他的眼睛里像是沾了墨,可沙哑的嗓音听起来却安静了下来。
一件埋藏了好久的陈年旧事,缓缓道出。
……
年轻时,雷鸣、薄俭,还有薄拓是拜把子兄弟。
薄俭是薄拓父亲故友的儿子,从小在薄家被养大,三人中薄拓略长一些。
雷鸣一心想赚大钱,在安城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薄俭性格比较随意,没有什么目标,就跟着雷鸣东闯西闯,而薄拓虽然家底丰厚,但志不在此,是安城最年轻最有为的警察。
三兄弟虽然走的道路不同,可却是过了命的交情,经常聚在一起谈天说地。
商业场上的有些事原本就不明朗,雷鸣和薄俭在闯荡的时候难免会打擦边球,每次被薄拓抓住,都会严厉的教训他们,雷公、薄俭虽心有不满,但在其位谋其政,这个道理他们都懂,所以,再怨恼,都是一醉泯恩仇的事。
当然,每次都是薄拓请客。
但,所有的一切都毁在了最严重的那次失误。
雷鸣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晴朗的星期天,可他的心情却焦躁万分。
刚刚进的一批货物海运的时候遇到了暴风雨,沉船了,他尽心尽力累积的基础顷刻间化为乌有,不但如此,还赔了不小一笔钱。
那时的他,几乎是强弩之末。
薄俭虽然也亏了本,但是没有雷鸣搭进去的多,他见好友闹心为难,犹豫了一下后提出了一个建议。
这个建议其实不是什么好做的事。
市面上流传一个宝物——断臂观音,各路人马纷纷想要得到手,使出的手段不计磊落与否,有不少人都为了这间价值连城的宝物送命。
目前,断臂观音在一低调的富商手里,他深谙这是烫手山芋,所以想要转手卖掉,赚钱的渠道就在这儿,富商惜命,要雇人送到买主手上,价钱很可观。
薄俭之前就提过一次,但被薄拓厉声喝止。
具体为什么不能做的原因,薄拓却没细说,但相识多年,雷鸣两个人都知道,这件宝物必定触犯了某些正义。
可如今,雷鸣走投无路,一大堆债主等着他还债,他必须要有钱解燃眉之急,所以,这次,薄俭再说了这个办法时,他吸了整整一包烟,咬牙答应了。
不想薄俭跟着趟这趟浑水,他再三叮嘱薄俭要在薄拓那里守口如瓶后,就一个人去做了。
交涉的地点是在安城偏远郊区的海边,那里隐蔽,不容易被发现。
雷鸣拿着装着断臂观音的密码箱子,守在茂密的林子里,等着对方来人。
差不多半个小时后,不远处开来一辆黑色的轿车,慢慢停下后,司机从驾驶位走下来,打开了后车门。
雷鸣皱眉仔细打量。
只见那人一身黑色中山装,满头银发,气势显赫,一眼看去就不是等闲之辈。
雷鸣暗暗心想,有一天,他也必定要站在最顶端,俯瞰世界。
那人似乎也不急,意态闲适的等在车边,还有心情去看夜里的海景。
雷鸣见他这样,也不愿唯唯诺诺的,那也不是他性格,于是拎着箱子大步走了出去,浓黑的眉毛间,尽是跋扈的张扬。
“东西呢,我要验货。”那人声音很淡。
雷鸣笑了,“钱呢,我也得看看真假。”
那人似是一怔,随后慢慢弯唇,抬手示意了一下,司机拿着一个密码箱走了过来,嗒的一声,箱子开,里面的红色钞票明晃晃的。
雷鸣也不是没见过大场面,微微扬眉,也将手里的密码箱打开,就这一瞬,一柄黑色的枪顶在了他的头上。
冰冷的触感让他的心里一惊,背脊发凉,可是仍面不改色,抬起头看着那人,唇角带着浓浓嘲讽的笑意。
那人也是扬了唇,沉声赞道,“好胆魄。”
“那是自然,如今这世上,有不要脸的,有不要命的,阁下属于前者,而我两者都不属于。”
那人也不恼,只是在静静的等着他的话。
雷鸣邪笑开口,“我是既不要脸又不要命的。”
那人忽然爽朗大笑,“不错,是我欣赏的性格,这一趟交易恐怕赚不了多少钱,有没有兴趣跟着我?”
而那枪也撤了下去。
雷鸣后背已经湿透,可他仍然波澜不惊的,高大俊挺的身躯散发的是不畏一切的刚烈之气。
“跟你?”
话音刚落,四周猛地响起了阵阵震耳的枪声,打破了这寂静的夜。
有人怒喊道,“雷鸣!你他妈的不要命了!”
枪没能让雷鸣变脸色,可这声音却让他的脸瞬间白了。
寻声望去,只这一眼,命运便改变了所有人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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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寒初,宝宝在动
是薄拓。
他带领一小分队赶来,站在半山腰上,满目怒火的瞪着雷鸣。
雷鸣有些理亏的错开了视线,可是四周此起彼伏的枪声却让他无法忽视,那人带来的司机已经中枪身亡,而他的胳膊也被鲜血染红。
那人和雷鸣沉稳的对视一眼,将车钥匙扔到雷鸣手里。
这是郑重的托付。
雷鸣明白。
他捏紧了车钥匙,几乎没有犹豫的将那人扶上了车,可还等车门关上,他的半个身子还在车外,不远处就又有一枪口对准了这边。
枪响的时候,雷鸣想也没想的替他挡住,子弹射中了雷鸣的肩膀。
他闷哼一声,而已经坐在车里的男人微微皱眉的看了他一眼,漆黑的眼眸遮在黑暗里,辨不清里面的情绪。
雷鸣回头看了一眼薄拓的方向,他正和不法分子搏斗。
空隙中,薄拓给雷鸣的眼神也是示意他走。
雷鸣一咬牙,上了车,绝尘而去,任子弹在车身上留下一连串子弹的痕迹。
如果再给雷鸣一次机会的话,他一定不会就这么离开。
因为,第二天在他狼狈赶回时,迎面而来的是薄拓年迈的父亲狠狠一拳。
雷鸣吐了一口血,执意要见薄拓,可等待他的是薄拓一身枪伤的尸体。
在薄拓的葬礼上,一个实习小警察哭的不能自已,他看着雷鸣的眼神也是愤恨的。
“昨晚局里根本就没有下达执行任务,是薄大哥接到消息说你有危险才会私自出警的,结果你却跑了,你还薄大哥的命来。”
雷鸣几乎站不稳,他往薄拓的墓碑方向走,任漫天雨水无情讥讽的淋在他的身上。
那一个个脱了警服的男人,都是薄拓忠诚的手下,瞪着雷鸣的眼神无不带着怒火。
雷鸣的双脚每一步都沉重,去见薄拓的决心却十分坚定。
挡在他面前的数十个男人自动让出一条路。
但是,每当雷鸣走一步,站在他两旁的男人就对他拳打脚踢。
雷鸣庆幸,他至少离薄拓的距离越来越短。
当他离薄拓的墓碑只有一米的时候,两条腿被踹的已经直不起来,脸上都是慎人的伤,肩膀处已经包扎好的伤口又撕裂开来,染红了他的衣服。
雷鸣跪在地上,缓缓的挪动着膝盖,终于,他能够触碰到墓碑上的那张照片。
英气俊朗,眸若星辰。
薄拓帅气的笑容瞬间定格到永远。
“大哥……”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到了伤心处,哪里还能顾得上那么多。
雷鸣双手捂着脸,痛哭不已。愧疚、自责、痛苦,悔恨全都涌到了四肢百骸。
他欠他最好的兄弟一条命。
如果昨晚能跟他一起死在枪林弹雨中,或许他还能得到解脱。
但是为什么,对他最好的大哥死了,而他却活着。
雨水,直直的打在他的身上。
雷鸣在薄拓的墓前跪了整整一天,直到傍晚,所有的人都已经离开,他还是没有站起来。
“他不会怪你。”有一温柔的声音从雷鸣的背后响起。
雷鸣一震,慢慢的回过头,在看到来的女人时,眸光颤抖起来,“嫂子……”
这两个字,他唤的无力。
女人弯唇笑了,黑色的雨伞下,衬得她脸色很白,但是容貌清婉如水,很好看。
“他到死也没给我一个名分,我哪里是你的嫂子。”
“小夏,你明知道大哥他……”雷鸣站不起来,双手杵在地上,可胳膊也使不上力。
还没等他说完,就被人打断。
“雷大哥!”又是一声心疼的惊呼,由远及近。
雷鸣被雨水打的睁不开眼睛,眯眸望去。
是他昨晚救得那个人的女儿,孔月茹。
她身材娇小,可眉眼艳丽,打着伞跑来时,很急切。
孔月茹跑到雷鸣身边,蹲下身去用尽全力去扶他,已经带了哭腔,“你也受伤了,高烧还不退,这么糟蹋自己,是不想活了吗?”
雷鸣在她搀扶的力道下慢慢站起来,佝偻了身子。
虽说轻易寻思对于一个铮铮硬汉来说,是一件很让人瞧不起的事,但是雷鸣心如死灰,竟真的动了这个念头。
孔月茹紧紧的挽着他的胳膊,“雷大哥,你现在的目标是成为最强的人,为你的兄弟报仇,而不是就这么颓废下去,让舍身保护你的人白死。”
她自小生长在权势之家,说话的语气也铿锵有力。
就像是一记重锤敲在雷鸣的心上。
是。
面对昨晚的危急庆幸,他只能如待宰的羔羊般生生挺着,无力还击,但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