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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气势非凡,下官不敢靠近。”
卫常仁哈哈大笑起来,“将死之人,哪里还有气势?”
骆成威倒吸一口冷气,迎面射来锋利目光。骆成威心下骇然,自己明明站得那么远,却觉得他逼近眼前,让自己无所遁形。
片刻惊慌后,他镇定下来。
怕什么,这个人的命,迟早他要拿过来。这般想着,骆成威便抬头挺胸进了轩馆,“大人何出此言?”
“听说二少进京时,曾与奉茶使卢隽瀚一道共进晚餐。”
“是。”
卫常仁的手搭上红木椅背,抚摸了一会儿,突然就转了话题,“当今圣上的行为越来越古怪了。”
骆成威静默不语。
卫常仁的身形因为年老而有些佝偻,说话时间或咳嗽几声。衣裳一眼望去并不显贵,其实暗色的布料上满是隐形的花纹,如同他的人一样,外表和蔼而不显山露水,谁人能想到他伤过无数无辜的性命。
骆成威暗使自己平静心绪。眼下这个人他现在动不得,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不能失去理智导致判断失误。
他须得毫发无伤,全身而退才行。
这样想着,他脸上做出惶恐的神情,“下官原是草莽之辈,能得一官半职已是祖上积德,不敢妄言非议。”
卫常仁冷哼一声,“全琅华的人都知道,皇帝虽然负责,但行为古怪。平日里披头散发,亲近男子,娶妻居然选个妓女,还好最后废了皇后。除此之外,总喜欢跑到街上乱逛,与一些不三不四之徒鬼混。”
他说的大声,毫不惧怕,骆成威一滴冷汗顺着鬓角流下,此人不按常理出牌,却叫他如何接话。
好在卫常仁及时转正身子,终于整个儿的站在了骆成威面前,“二少,你虽然官职低微,习性却与圣上很是相像,倘或将来升了官,有福气亲近天子,说不定分外投缘。”
骆成威连忙把膝盖一弯跪倒在地,“大人可是折煞下官了。”
卫常仁的手顺理成章放在了二少肩上,他的声音更低,响在骆成威耳畔。
“别装了。你确实很聪明,但也很蠢。”
骆成威屏住呼吸,“下官不懂大人说的什么意思。”
“嘿嘿,小皇帝把你收买了做他的眼线了吧。”
骆成威抿紧嘴,“大人是否午睡未醒”他还没说完,肩上力道一沉,卫常仁的声音低得几乎要听不见,“小子,我是来提醒你的,别不识好歹!”
“大人需要提醒下官什么?”骆成威同样放低了声音。
卫常仁眼神狠决,终于不再是平日温厚可亲的模样,“江湖之事和我没有关系。有人要我死。”
骆成威面部神情不变,“与在下无关。”
“不,我死了,是要难为你们了。”卫常仁的笑容古怪异常。
骆成威终于卸下伪装,直说道,“到现在为止,你害过多少人,难道这些都是受人操控?”
“我说过了,你很聪明,”卫常仁嘴角勾起一个讥讽的笑,“也很蠢。”
“如果你是替人去死,为何不直接告诉我他是谁?”
“前路太长,从明帝时苍州叛变走到今天,我也忘了为什么就不肯说了。”
卫常仁推开二少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一人之下,腻了。”
他伸直腰背,重又踱回栏杆处,“既然二少定要见一见京中第一的琵琶,那我就为你破这个例,今晚就去见她吧,我只给你一个晚上。你起来罢。”
骆成威起身抬头,脸上是欣喜若狂的表情,“下官谢过太傅!这一点礼物,还请太傅一定收下!”
月亮升起老高,骆成威走回岸上时,从假山后悄无声息转出一个人影,是鹰管家。
他的神情一片空白,往小道上比出一个手势,“二少,请走这边,太傅府的正门按您的规格,本是不能进的。”
“也好,正门门槛都够到我膝盖了,不走那里也挺好的。”骆成威嘻天哈地,玳瑁扇在手中一摇一摇。
“二少好像很高兴。”
“是啊,我把全京城的青楼都跑遍了,有名的雅妓除了花琴娘,其余可都见识过了。当时想着人家被卫大人花银子包下了,我算什么,怎敢和他抢人。现在可好了,卫大人准了一个晚上的时间。”
眼见着到了侧门,骆成威就要往前迈步,冷不防从旁边伸出一只手拦住去路。鹰管家目光犀利,“从前不敢,却为何现在提礼物上门拜访?”
骆成威不动声色地缩回了步子,迎上他的目光,坦坦荡荡开口道,“在下实在心痒难耐。”
鹰管家弯了弯嘴角,“原来如此。二少来时的人和轿子都在门外候着了,您走好。”
骆成威踏出门外,没忘回身再拜,那侧门“砰”一声,关得干净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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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往昔似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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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娘的住所换到了后院单独的大房间里,能住在这里的都是名花楼赚钱的主力,脾气上来时,老鸨都得让。
琴娘是这里唯一的雅妓,出门没少受气,她无法明白这里的人五十步笑百步的意义究竟在哪里。不过在看到那个人时,她所有的抑郁就都消散无形了。那个人,是她黯淡人生里唯一的曙光。
她将骆成威迎进房间后,把门关上,“这里茶水都脏,二少,我就不倒与你喝了。”
骆成威落座,总算彻底放松下来,他笑着摇一摇头,“我现在也没有心情享受,只想知道他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琴娘将那日场景重新叙述一遍,道出了自己的想法,“他之前就说自己命不久矣,再来时,就这样对我了。我怕你再不去,他会暗中使手段,倒不如我们光明正大先杀进去。”
“你要我以你为由头,而他其实也是借着你来找到我。他之前跑遍了整个京城的欢场,估计只是想牵出我。”
琴娘往窗户外看了一眼,旋即说道,“二少来得巧,今日正好谱了新曲子,又难得卫太傅肯放你进来,奴家这就先弹与你听。”
骆成威反应也快,自己斟了一杯茶,往美人榻上一靠,眯着眼听起美人演奏来。
窗外树影疏淡,红光连片,有奇香顺着窗棂飘进来,掺杂一两句姑娘的调笑,远如隔世听闻一般。前院生意应该是很热闹的,这里却仍旧保持安静,看来隔音效果不错。
琴娘取来琵琶,调了音,十指纤纤拨动琴弦,唱活了一出故事。
骆成威的手不自觉跟着调子比划,闻及“多少事,去后才知。此恨难消,此意难平,此情再难回”时,他低首连眨了好几下眼睛。
琴娘的乐声戛然而止,“有句话,琴娘想问二少很久了。”
“什么?”
骆成威干净的脸上又是什么情绪都捕捉不到,如同被大雪深埋,了无踪影。琴娘暗叹,这个人的喜怒悲欢怎么就这么难显露。
“二少心里的人,究竟是谁?”
窗外的人没有走,但骆成威不介意他们听了去。
“她啊,也是雅妓出身,很会跳舞,也会乐曲,然而那时我不懂她的辛苦,总自以为是,给她添了不少麻烦。”
琴娘看着骆成威的神情,他目光柔软,整个人都是陷入回忆的样子,她找不出哪里有假。她于是静静问道,“然后呢?”
“她是很懂趣味的人,春日踏青夏日采莲秋日赏菊冬日温酒。我静不下来时,往她周围一坐,什么都不用干,就能静下来。”
“她……很美吧。”
“非常美,也非常温柔。不过那是对我的时候,对于她不待见的人,她总是冷冰冰的。明明身份不允许,也依然不改性子。他们总说她城府深,我却觉得她很单纯。”
“你果然很喜欢她,”琴娘抱紧了琵琶,继续问道,“那是因为什么分开了呢?”
“形势所逼,我不得不走,”骆成威的嗓音说到这里,由沙哑转成喑哑,“后来我千方百计再寻得她的消息,找过去时,她已经不在了。”
“她……去世了?”
骆成威点头。
“现在回想起来,以前总是让她为我操心,却从没能好好照顾过她。”
闭上眼的瞬间,骆成威仿佛看见昔年梨花盛放时,一位白衣女子站在花树下朝着自己遥遥一笑的场景。
她的手细长柔软,身体因为被人下药的关系,一年比一年差。瘦削的肩膀,及腰的长发,窈窕的身段,永远轻拧着的眉头,即使脸色差了些,也无损她惊人的美丽。
那年她身着白纱衣,于帝王宫阙中鸣凤台上一舞,红绸飞扬,白衣魅影,唇边绽出的一缕微笑倾倒了众生。后来想想,有人叫她妖后,也是情有可原。毕竟她那么美,未出阁时就摘得了琅华第一美人的桂冠。
她的笑容里有着轻蔑,蔑视的是看台下那一群愚昧无知的观众,包括年轻气盛的皇帝,包括目中无人的忽泽使臣。可是那时的自己与那目光交汇时却笑了,觉得心情大好,放轻松将整首曲子弹完。
姐姐,若你还活着,还能认出现在的阿烟吗?
“二少……”琴娘将帕子递到眼前,“这是干净的,琴娘只给自己用过。”
骆成威想问她为何递给自己这物什,开口时尝到咸味。他将帕子用力往脸上一盖,手抚上去触到湿润的感觉。
多久了,三年了罢。
他费了点劲,才把神情调整回若无其事的模样,“抱歉,你的曲子被我打扰了。”
“二少,该是琴娘说一句抱歉,”她眼中的光不知何时已熄灭,“二少对她,真是一往情深,琴娘好生羡慕。”
“有什么好羡慕的,她的命那样薄,”骆成威起身,“你是个好姑娘,会等到那个人的。”
“是么……”琴娘稍稍歪了头,又自顾自地笑了,“我怕是没有那样的好运气。”
名花楼里人声鼓噪,浮动,涂脂抹粉的姑娘招揽着顾客,有钱人的子弟醉生梦死,一身酒味说着情爱。骆成威走出大门时,拂开了欲挽留客人的玉手。
哪里有酒,他只想喝酒。
挥退家丁,骆成威独自一人扎入人来人往中,步伐微乱,目光黯淡。
眼见着就要穿过繁华的西市,一个人挡在了他前头。
江水悠悠,周遭喧嚣声都远去,他与那人四目相对,仰头的动作与三年前望着他时一模一样。为何流泪?为何心痛?
“二少这是喝了酒?”
骆成威勉强支撑着自己不要倒下,“往事醉人。”
“二少想起了谁?”
“回王爷,是心中所爱。”
楚敬乾不再说话,亦不肯移开视线,他在望着骆成威的眼睛。
“二少的眼睛,真的很像本王的一位故人。”说话间,他宽大的手掌遮盖住骆成威的视线,面具被揭开只一点,就激得骆成威清醒过来。
露出的疤痕让楚敬乾默了一默,没有再继续是因为他的手被面具的主人牢牢抓住,“王爷,伤疤丑陋,还是不要看了。”
“既然都是伤心人,二少可有兴趣到本王府中坐一坐?”
“王爷也有伤心事么?”骆成威重新将面具调整好位置,那双白嫩的手晃上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