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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罪状?”看着桌上的东西,封明皱眉跟着念:“罪臣贺兰长德,有负皇恩,通敌卖国,陷害忠良。无颜面对天下人……”
倒吸一口凉气,封明瞪眼:“你伪造认罪书?”
“不可以吗?”殷戈止一脸正气地道:“既然正不能胜邪,那我以邪治邪又何妨?这是他该写的,他死了不能写,那自然由我代笔。”
封明沉默,想了好一会儿,扭头问风月:“为什么他能把不义之事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风月微笑:“因为别人先不仁,我们后不义,情理之中。”
有道理,封明点头。很快接受了这件事,然后就专心地看殷戈止写昭罪状,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初衷。
写完原稿,殷戈止抬头看向封明:“将军在京中是赋闲在家?”
“非也。”封明一本正经地道:“陛下将皇城宫门附近的守卫都暂交于我,每日要去巡逻三次。”
“那将军所管之处。要是有人靠近,拦还是不拦?”
“拦!”封明眯眼:“除了皇帝,谁都拦。”
“很好!”将昭罪状转头递给风月,殷戈止道:“你手下那杂货铺的老板肯定会活字印刷,让他将这份罪状印刷出千份。纸墨皆由孝亲王府结账。印刷完之后,将原稿贴在宫门口的告示栏上!”
眼眸微亮,风月点头:“好!”
“等等!”封明挑眉:“贴这个在宫门口?”
“不然还有哪儿最显眼?”殷戈止掀了掀眼皮:“有你封将军看着,应该没人能扯下来,等他们看到印刷出的东西,会怀疑真伪,到时候就引导人去宫门口看,一定能激起轩然大波。”
皇帝不听的话,那说给百姓听好了,如果正史非要将关苍海定为叛臣。那就让野史还他清白好了。
指节泛白,风月小心翼翼地将那昭罪状收起来,然后飞也似的往外跑!
她不在意名声的,真的,可是,若能让关苍海曾经保护过的百姓们知道,他们崇敬的将军没有叛国,那她愿意努力。
封明想抓住她,动作没那么快,只能看着她冲出去,带起一阵风,吹得他墨发凌乱。
转头,他认真地看着殷戈止,语气凝重地陈述:“你看上她了。”
不是疑问,是肯定。向来不为俗事挂心的殷大皇子。今日举动诸多反常,他要是还看不出来,那他就是个傻的。
轻轻抬眼,殷戈止拢袖勾唇:“她与将军,似乎已经没了婚约,我若是看上,有何不妥?”
拳头紧了紧,封明沉声道:“她说她不喜欢你了。”
她不喜欢他,这不是很平常的事情吗?说喜欢他才是逢场作戏呢。殷戈止嗤笑,觉得这句话一点作用都没有。
“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希望封将军也能知道。”起身往床榻的方向走,殷戈止淡淡地道:“她现在最想做的是报仇,你若当真想帮她,就别光顾着纠缠她。”
“你要帮她报仇?”封明冷哼了一声:“你以为将关家满门抄斩的圣旨,是谁写的?”
身子一僵,殷戈止沉了脸。
心情好了点,封明笑道:“你我都未必有好结果,但是王爷,您好像比我的境遇更糟糕,这样一想,我也就放心了。”
这人说话,永远都让人想一拳揍上去!殷戈止咬牙,目光阴冷地回头,却见封明已经潇洒地转身往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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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太尉府花开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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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完全不知道背后发生的刀光剑影,一将血书拿回去,整个院子里的人都沸腾了,秋夫人去准备纸墨,史冲去刻字,倒是挑大梁的杂货铺掌柜范铸面泛忧色。 “少主。”他低声道:“大皇子此举,意欲何为?” “他不是说要帮关家翻案吗?”风月道:“看起来是诚心的。” “可是,此举于翻案有益吗?天下毕竟是皇帝的天下,他不承认的事情,闹得民间沸沸扬扬。恐怕也只有获‘顶撞君主之罪’一个下场。” 停下手里的东西,风月朝他笑得潇洒:“范掌柜,咱们可是亡命之徒啊,本来做的也是掉脑袋的事情,还怕获不获罪?” 范铸一愣,想想也是,只是大皇子那个人,从小身上背负的百官和百姓的希望实在太多,他以为他是要走一辈子忠孝仁义礼义廉耻的路的,没想到…… “少主!”秋夫人从外头回来,神情愕然,手里捏着一叠纸就到了风月面前,低声问:“您见过封明了?” 风月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的罗昊便道:“可不是见过了吗?封家小子追得咱们少主跑了老半天呢!” 眼里有些担忧,秋夫人皱眉道:“在澧都。多一个人见过少主,少主就多一分危险,你怎么也不知道掩护好?” 罗昊很委屈,他咋掩护啊?事发突然,他以为少主跑了就没事了,谁想到一跑反而被认了出来。 “封明没关系的。”旁边的尹衍忠道:“他从小就护着少主,就算自个儿死,也不会让少主死。” 这话听得众人一愣,风月有点不好意思地挠头,干笑道:“秋夫人怎么知道他见过我了?” 扬了扬手里的纸,秋夫人道:“本来还在想这个时辰去哪里找纸墨,结果刚到文林街,就看见封明和几个随从在从文轩里往牛车上放东西。我正想走呢就被封明叫住了,让我把那一车的纸墨带给你,还说要去孝亲王府拿银子。” 大半夜的不睡觉,还忙活这些?风月撇嘴,想想今日他那眼神,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扭头问了尹衍忠一句:“他娶媳妇了吗?” “没。”尹衍忠耸肩:“自关家被灭,皇帝牵连镇国侯府,不少侯府出身的官员都被流放。还是丞相说情,皇帝才任封明为将,抵御外敌。他立了功,镇国侯府也才渐渐被宽恕。如此境遇之下,自然难成亲事。” 松了口气,风月拍着胸口笑道:“幸好不是他一直念着我,然后不想娶亲,不然我可罪孽深重了。” 看她一眼,尹衍忠很是严肃地补上一刀:“他今年婉拒皇后的说媒,是您的原因也说不定。” 风月:“……” 哭笑不得。她顺手就拿了块镜子来照照自己,一边照一边道:“我有这么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吗?澧都那么多好姑娘他不娶,惦记我这个死人做什么?” “曾经沧海难为水。” “我呸呸呸呸呸呸!”皱了眉头,风月磨牙:“先不说我从前就跟他不对盘,就算对盘。过了这么多年,中间又发生这么多事儿,谁有空理会沧海啊桑田的?要当真是因为我不成亲,那不是给我添堵吗!” 说得也是,儿女情长很误事的!众人纷纷点头。 院墙外的人轻轻锤了锤墙壁,低笑一声,转身离开。 满院子的人开始正经地忙碌,到了黎明破晓之时,活字印刷的东西就能用了,一张张“昭罪状”如雪花片儿似的落满了整个院子,很快,也落满了澧都每一个角落。 百姓识字的人少,看这东西从天上落下来的,便以为是天诏,纷纷涌到附近的学堂求解。学堂里的夫子就一字一句地念着这东西。然后解释给大家听,不是天诏,是替忠臣昭雪之书。 诏书的最后,印着一句“亲笔血书挂于宫门,求达圣听。” 仲夏时分,百姓们都有些空闲,一有空闲,就喜欢凑热闹,见有大热闹,那自然就往皇宫门口跑了。 “嗨呀,真的有血书啊,瞧这血的颜色,像人血!” “贺兰长德,不是监察使吗?听说失踪了,是怕皇帝处置。所以躲起来写书昭罪,以为这样就不用受罚啦?” “呸!卖国贼!我就说关大将军那种英明神武的将军,怎么可能卖国,原来当真是被奸人所害啊!” “我一直相信关将军的!” “少来,几年前刑场边儿你还骂人家关家是卖国家族呢,现在放什么马后炮!” 叽叽喳喳,议论不停,人群之中有人煽动情绪,要还关将军一个公道,一时之间万民附和。嘈杂之声直达宫廷。 魏文帝大怒,你贺兰长德昭罪就昭罪,贴在皇宫门口是什么意思?他不想看,也不乐意看! 于是,禁军到了宫门口,要将那血书揭下来。 “站住。”一身银黑盔甲,封明长剑指地,眉眼含霜:“没有圣旨,任何人不得靠近!” 禁军大统领乐了:“将军,本统领是奉皇上口谕来拿掉这东西的。” “口谕?”勾唇一笑。封明抱着剑道:“谁知道你会不会假传口谕?我担负护卫宫城重责,除了陛下,谁要靠近这城楼,都得拿手谕来!” 这不是不讲道理吗!他守卫宫城,他们禁军是从宫城里头出来的啊!宫城都让进。凭啥不让靠近城楼? 封明剑一横,我就是不讲道理,你们有本事硬闯? 禁军统领被气得不轻,当即回去皇帝那儿告了一状,皇帝正要发怒。旁边的丞相石鸿唯却笑道:“恭喜陛下。” “有这等忤逆的臣子,你说什么恭喜?”魏文帝很生气。 石鸿唯拱手道:“何来忤逆啊?有封明这样忠心不二的臣子守卫宫城,任何人有歹心都不会得逞,只有您的手谕他才认,这哪里算忤逆?” 魏文帝一听,还真是有道理,于是当真写了手谕给禁军统领,让他再去揭那东西。 知道你要来揭了,好歹是殷大皇子辛辛苦苦写的,会白白糟蹋吗?不会。封明提前便让人把东西送回了孝亲王府。 然而殷戈止不在府上,比起没个人气的孝亲王府,他还是更喜欢风月的大杂院。 民间议论持续不断,加上有人煽动,民情沸腾。甚至万民上书,要魏文帝还关家一个公道。魏文帝不知道这事儿是谁干的,他怀疑过殷戈止,可现在父子关系本就紧张,他也不好当面去问。就只能暴力镇压。 越镇压越乱,朝中很多本对此事不发表看法的大臣也纷纷站了出来,请陛下重视民意。 “民意民意!”魏文帝冷笑,怒而拍桌:“哪有那么多民意,三年前朕斩关家满门的时候,你们不也说民意所趋吗?民意算个什么东西!朕才是一国之主!” 此言一出,朝野震惊,丞相脱帽请罪,百官长跪不起。 “咱们陛下真是好厉害啊!”风月唏嘘:“天下是他一个人的天下,他说了算。” 殷戈止神色不悦。抿着手里的茶,淡淡地道:“封明虽然经常做事不过脑子,但有一句话说得很对。” “广言纳谏兴国,独断专行亡国。” 风月挑眉:“孝王爷,这可是您父皇的国,亡了您不心痛?” 殷戈止冷笑:“这若当真是他一个人的国,亡了我还当真不心痛。” 可惜,还有天下百姓,还有黎民苍生,他们何辜? 风月耸肩,没打算跟他讨论国事,只道:“晚上我有事出去,王爷要是还想喝茶,就自己来喝吧。” 摇晃着茶杯里的渣子,殷戈止淡淡地道:“想去害人?” “是呀。”风月眯着眼睛。笑得像只狐狸精:“有些不得好死的人,一定要好好害一害。” 斜她一眼,殷戈止道:“路上小心。” 就这四个字?风月挑眉,啧啧两声:“您的心可真宽!” “你想对付的人,恰好是我也想找麻烦的人,能给我省力,我为何心要不宽?”眼眸深邃,殷戈止微微勾唇:“早去早回。” 瞧他这一副什么都知道然后居高临下的样子,风月就很想往他屁股上踹一脚! “月儿。”封明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微微有些不耐烦:“你快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