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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柄剑刺入了水镜月的右肩,从背后靠近蝴蝶骨的地方,一直穿透至胸前。
手中的刀滑落,水镜月不可置信的回头,看了那人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然后又回头,看向身前那个面无表情的男子,无声的笑了笑,一张嘴,血立马从喉咙里涌出来。她蹲下,用左手捡起了那把月下,然后咽下那口涌至喉口的血,道:“开阳……呵,我早该想到的……原来,北斗七星,并不是七个人。”
玉衡和瑶光都已经站起来了,跟开阳站在一起,形成一个方阵。
没错,水镜月的对面,站了四个人,两男两女,那对男子长得一模一样——北斗七星的开阳,原来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对双生子。
这事,江湖中恐怕还没人知道吧。
水镜月左手拿刀转了几个圈,眼睛看着眼前的四人,似乎并没有打算认输。
对面的瑶光看了她一眼——黑色的衣衫上虽看不出血迹,但是那一剑刺穿了她的身体,伤口触目惊心。瑶光自是知道伤在那里有多疼,水镜月如今还能站着估计就已经耗尽力气了。她叹了口气,道:“阿月,认输吧。”
水镜月只是摇头。
瑶光道:“下月初三就是大小姐继任宫主之位的日子,你离家五年了,就算是恨着宫主,也该回去见见大小姐吧。那里终究是你的家,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想回去看看?”
水镜月笑了,笑得有些凄凉,横刀而立。
玉衡瞥了瑶光一眼,道:“七妹,多说无益。”
在水镜月三岁不到的时候,玉衡就见识过她的倔强,只要是自己认定的事,必得拼了命的去争取,非得撞得头破血流了才知道放手。
玉衡将剑换到左手,道:“打得动不了了,她自然就放弃了。”
阵法再次聚合,仍旧是三人的阵型,但阵外却有一双阴测测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水镜月。
“上!”
这次主动出击的是玉衡三人,当那剑刺过来的时候,水镜月的手动了,动作慢了些,但对方也有两人受伤,她觉得她勉强还能挡住,只是不好对付背后的那双眼睛……
刀剑相击的瞬间,双方几乎同时变式,但第二次交锋刚刚开始,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
“玉衡姑姑!大事不好啦!玉衡姑姑!”
尖锐嘹亮的喊声直冲云霄,远处的屋檐上的燕子都被惊走了。持剑而对的双方同时一顿,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声音一路叫嚷着,半晌几人才见一个红衣女孩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见了几人的阵势就是一愣,一双眼睛看了这个又瞄那个,似是有些不解。
玉衡皱了皱眉,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红衣女孩似乎才回过神来,却没有回答玉衡的话,而是惊叫了一声,道:“怎么都受伤了?”说着赶紧小跑过来,见了水镜月,眨眨眼,试探着叫道:“是二小姐?怎么伤成这样?”说着眼泪立马就流出来了,“玉衡姑姑,你不是说只是把二小姐带回家吗?为什么要伤她?宫主不喜欢她,你们就这么对她吗?你们都不是好人……”
水镜月听着这丫头在耳边嚷嚷,虽然知道她是在心疼她,可还是有想要缝住她的嘴的冲动。她艰难的抬起那只受伤的胳膊,本想摸摸她的头,却最终落在了她的肩上,“玲玲,小声点儿,吵死了……”她刚说完这句,另一只手中的刀滑落,身子一歪,晕了过去。
那红衣女孩下意识的伸手抱住她,结果摸到一手的黏腻,抬手就是一手的血,不由又哭叫起来:“二小姐,你怎么啦?醒醒呀,你可不能死呀……”
一旁的玉衡皱眉,抬头敲她的后脑,道:“你可是大夫,赶紧给二小姐看看,哭什么哭?”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白玉瓶子,倒了一颗药丸塞进水镜月嘴里。
那红衣女孩似乎才想起自己作为大夫的职责,连忙慌手慌脚的将水镜月平躺的地上,先给她把脉,半晌,终于稍稍放心,“还有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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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逐客
水镜月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巳时了。她刚想起身,刚刚一动就牵扯到右臂的伤口,不由皱着眉吸了口气。
“二小姐,你醒了?”一个清脆的声音从一旁飘过了,带着几分欢喜。
水镜月抬头,就正对上一双滴溜溜的圆眼睛,眼中带着些血丝,一看就是一夜没睡,语气不由放缓了些,道:“玲玲,扶我起来。”
古玲皱眉,有些不乐意,道:“你的伤还没好呢,得躺着休息,这样伤口才好得快。你要什么跟我说就是了,我帮你拿?是不是渴了?还是饿了?洗澡是不行的,不过我可以帮你擦擦身子……”
水镜月连忙抬手让她住嘴,道:“行了,你再这么啰嗦下去,我迟早得被你给念死。”
古玲不作声了。
水镜月见她委屈地皱着一张脸,想着她照顾了自己一宿,又有些不忍心了,拍拍她的手背,道:“去给我倒杯水来吧。”
古玲乖乖的端来了水,还是温的。
水镜月喝了,想起一件事,问道:“对了,我昨天送来的那位公子呢?眼睛的毒解了吗?”
古玲听了这话立马低头,也不知是心虚还是委屈。
水镜月握着杯子靠坐在床上,淡淡道:“跟我说说,要不然我自己去看。”
古玲连忙抬头,道:“玉衡姑姑不让我告诉你。”
水镜月道:“只要我回水镜宫去,他们也管不了我什么事。放心,说吧,有事我顶着。”
古玲仍旧有些犹豫,直到水镜月忍不住直接掀了被子想要下床,她才连忙扶着她躺下,说道:“我说就是了,不过,二小姐听了可不许乱来,你还受着伤呢。”
水镜月赖得接话,扬扬下巴示意她赶紧开始。
古玲道:“那位公子中的是子夜珍珠水。”
水镜月惊讶,“子夜珍珠水?这么说他的眼珠子其实是白化了?”
古玲点头。
子夜珍珠水其实并不是毒药,而是用来美容的“神药”,能让人皮肤变得更白,如同珍珠一般。唯一的副作用就是用过这种药水之后,会变得很怕阳光。所以才会被叫做“子夜珍珠水”。这种药水十分稀有,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
水镜宫宫主水离城曾说过,子夜珍珠水其实是一种慢性毒药,它的美白功效其实是一种白化病,服用之后会短寿。但即使如此,仍无法消减人们对“美”的追求。
子夜珍珠水根据药效不同分为几种,有让全身都变白的,也有让身体某个部位变白的。只是,此前,有让脸部变白的,手变白的,甚至头发、眉毛变白的,但此前从来都没有出现让眼珠子白化的子夜珍珠水。
让人眼睛看不见的方法不计其数,谁会用这么昂贵的方法?
所以,那人多半很容易就能拿到子夜珍珠水,而且对他来说,这种东西跟白开水没多大区别。
天下人都知道,子夜珍珠水,来源于蜀中唐门。
水镜月有些奇怪,问道:“他得罪唐门的人了?”
古玲道:“这个就不知道了,子夜珍珠水虽来自唐门,但是旁人也是能弄到的。唐门毒药那么多,何必非用这一种?”
水镜月却是想起了什么,皱了皱眉,然后问道:“我记得子夜珍珠水是有解药的吧?你不能配?”
“二小姐!”古玲嘟着嘴,有些不高兴,道:“我自然是能配的,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配解药需要一味药引——乌水龙草,这草药是夏季成熟的,现在这个时节还没冒出芽来呢,一般都是用的去年的存货。可昨日我去药铺去的时候,店里的活计说前两日就卖完了。然后我就让人去别的铺子里看看,结果却发现整个锦城的乌水龙草居然在两天前就都卖完了。玉衡姑姑说,虽不能确定这事儿就是唐门干的,但这人若不是那位公子的仇人,就一定是水镜宫的仇人,要不然就是这位公子跟那人是一伙的,都冲着水镜宫来的。”
两日前,水镜月在泸州,若那人是针对水镜宫的,那他该对水镜宫和水镜月有多了解?估计不仅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还对她的脾性十分的了解。
这么说起来,唐门倒还真有个人很符合条件。只是那人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吧?难道是因为知道了什么吗?
水镜月问道:“玉衡姑姑呢?她怎么说?”
古玲道:“玉衡姑姑在院子里守着呢,廉贞不知道出去干嘛了,开阳叔叔和瑶光姑姑带着阿武和破军去临郡找乌水龙草去了,估计晚上才能回了。哦,差点儿忘了,那位长庚公子还在外面等着你呢,说是想跟你道谢。二小姐,要不要我帮你把他打发走?”
水镜月斜了她一眼,道:“他怎么你了?故意让人在外面等这么久?没礼貌!”说着一边穿衣服一边道:“去把人请进来。”
古玲不情不愿的去请人进来了。其实,她倒也不是讨厌长庚,只是觉得水镜月受这么重的伤,归根究底都是因为他的缘故,故而看他有些不顺眼。
其实,她也知道,这事怪不得他,但打架的双方都是她的家人,还都受了伤,她都不忍心责怪,只好把气都撒到这个陌生人身上。
长庚仍旧由阿杰搀扶着进来,闭着眼睛行了礼,道:“月姑娘,因了在下的缘故害你受伤,在下实在抱歉之极。”
水镜月此刻一穿戴整体坐在桌子旁,给他倒了杯水,道:“这事儿与你无关。你要是谢我帮你找了个好大夫,那我受了,不过也等到你眼睛治好了再说。”说着转头对一旁无所事事的整理房间的古玲道:“玲玲,你先出去。”
古玲撇撇嘴,还是出去了。
水镜月看向长庚,问道:“你是不是西南王府的人?”
长庚点头。
昨日见面的时候,阿杰张口就说出了“王爷”二字,这蜀中,能称得上一声王爷的,也就只有西南王了。所以,水镜月能猜到,他一点都不意外。
水镜月又问:“你中的毒是子夜珍珠水,是你得罪了唐门,还是西南王府跟唐门有怨?”
长庚道:“我不过西南王府的一个无名小卒,怎么可能得罪唐门?月姑娘是不是弄错了?”
水镜月可不信他是什么无名小卒,见他张嘴就否定得这么彻底,总觉得他似乎是知道什么,只是不想说。
水镜月耸耸肩,道:“这是你的事,我只是提醒你一下。还有,西南王府的话,会有乌水龙草吗?”
长庚想了想,道:“王府里倒是有不少名贵的药材,乌水龙草倒是没听说过,我让阿杰回去问问?”
水镜月笑笑:“你不亲自回去找找吗?”
水镜月对长庚下了逐客令。长庚本人还没说什么,最后倒是刚刚还生着气的古玲把人拦下了。
古玲说:“他是水镜宫的病人,病还没治好,怎么能赶病人走?”
水镜月道:“西南王府离得又不远,有什么关系?这毒暂时也死不了人,乌水龙草找不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把药方留下,等过几个月那草长出来了,再让他找个大夫配解药不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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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决意
济世堂有专门供病人住宿的房间,也不多长庚一个。古玲不明白水镜月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