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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这张明明含笑,却分明冰冷疏离的脸,她明白,这人是说真的。
他真的打算让她不仅赔钱,还要将她关进大牢里三个月。
祁信远虽然对这个女儿失了望,但到底是自己疼了这么多念的女儿,哪里就真的舍得她去受那牢狱之苦。
一听白衣这话,他连忙抬起头来:“白大人,婷儿也是一时气急,并非故意,这徒刑三月,是不是太重了些?要不,我们就多出点儿银子……”
白衣挑眉,淡淡勾唇:“所以,侯爷与郡主的想法一样,都觉得凤府的下人不过是个贱民,死不足惜么?”
“不不不……”
对于白衣打断自己的话的做法,祁信远有些生气。
然这种话,婷儿说出来,可以说是小孩子无知。
他身为侯爷,即便心中认同,嘴上却是万万说不得的。
当今皇帝,最是注重百姓的。
若是被她听到这些话,怕是要对他好好教育一番了。
而这“教育”若是轻些,做不过一顿说骂。
就怕陛下恼了他,此事正好给陛下一个惩治他的机会。
白衣朝外面摆了摆手:“既然如此,那下官就不打扰侯爷了。来人,将郡主带走!”
“我看谁敢!”
衙役方转动身子,还未进厅,就被一个声音给喝止住了。
众人齐齐转头,朝声音的方向看去。
祁信远顿时喜上眉梢,连忙颠颠地朝来人走了过去,恭敬行礼:“殿下,您怎么过来了?”
“舅舅无须如此多礼,倒叫晚辈有些不好意思了。”
一身宝蓝色银丝牡丹暗纹锦袍,身披一件同色暗龙纹披风。
方进得厅来,便有小厮上前帮他将披风解下,抖掉上面落的一层雪沫。
这人正是当今圣上最小的儿子,如今不过二十有四的楚王,皇甫楚。
“臣白衣见过楚王殿下。”白衣仍未行跪礼,恭敬的一揖,便已是他对皇甫楚最大的尊重。
皇甫楚微微蹙了蹙眉心,脸上带了几分不悦。
他冷哼一声,如毒蛇般的冰冷视线扫过白衣的脸:“白大人倒是省事,连礼都行得这般敷衍。”
不管他的眸光多么阴冷,白衣始终面淡如水。
自动自发地直起身来,他脸上的淡笑不增不减:“殿下言重了。”
“听说白大人要将本王的表妹带走,本王倒是好奇,白大人不过一个区区四品官,是谁给白大人的权力,竟敢将我大秦的郡主下狱!”
如同一条吐着蛇信的软体动物。
皇甫楚的视线从人的身上扫过,总让人产生一种毒蛇从身上爬过的森冷感触。
厅内的众人噤若寒蝉,每个人连呼吸都放得轻微了许多。
这位楚王殿下,可不是个好惹的。
雪青色长衫随风翩然,衣袂处的翠竹摇动着青翠的枝叶。
白衣静静立着,不因对方的身份而有任何的语气或者表情的变化:“下官是我大秦的父母官,自然是陛下给的权力。郡主伤人在先,下官已查明认证物证,甚至亲眼所见。自然要依《大秦律例》行事,才可不负皇恩的!”7(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225章 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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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眼所见!”皇甫楚冷笑连连,捏着茶盏的手指白的有些不大正常,“本王倒要问你,你这亲眼所见是从何处所见?”
“自是在凤府。”
“啪!”
本已脆弱不堪的桌子,在这一掌下,顿时化作无数木屑。
桌上摆着的茶盏滚落到地上,碎了一地。
茶水四散溅出,在地上开出一朵偌大的水花。
“白衣!”楚王皇甫楚猛地从椅子中站了起来,怒不可遏地指着白衣,“你与凤府二小姐关系密切,你真当本王是瞎子聋子,不知道么?!”
白衣并没有因为皇甫楚的怒火而有任何的情绪变化。
他只微微后退一步,避开溅向自己的水花,面色淡然地让人以为,这世上只怕不会再有任何事情能够激起他的情绪变化。
“下臣不敢。”
“不敢?!”皇甫楚冷哼一声,“本王看你倒是敢得很!”
以权压人。
这是身为皇室中人自小便耳濡目染的。
皇甫楚身为权力中心的人,自然对此更加地驾轻就熟。
只可惜,他的对手是白衣,一个连自己的生死都从不曾在意过的人。
“下臣确实与凤府二小姐是知交好友,且臣对此并不曾有丝毫隐瞒。这事本身,也并没有任何值得隐瞒的地方。”
白衣回答地自然。
若非他一直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单他此时的模样看来,皇甫楚怕是以为他这话是故意嘲讽了。
“郡主伤人一事,臣不过是目击证人之一。要扭转整个事情的真相,便要将整个凤府,以及其他过路百姓都收买了。当然,还有医馆的大夫。下官自认没有那个影响力,也做不来这样的事情。”
白衣又继续说着。
丝毫不去理会皇甫楚那已然黑沉的脸色。
“最重要的是,郡主方才已经承认了伤人一事。下官能力有限,着实不敢收买郡主。”
说完之后,微一躬身,白衣仍旧淡然而立,恍若遗世而独立的青莲,不沾染凡尘之中的半点儿俗世埃尘。
祁信远抿着唇,深深蹙起的眉头无言地表达着他差到极致的心情。
皇甫楚被他抢了白,脸上的神色越发阴沉了。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地握起,蜷曲的手指,几乎要撑破关节处的皮肤。
青筋一根根地露出来,使得他的手背看上去竟有有些恐怖。
“那,如白大人这般说,倒是本王冤枉你了?”
挑高的尾音,明显表达着他的不悦。
不悦中,隐隐透着一分威胁。
皇甫楚这是打算用威胁来逼白衣就范,将人放出来了。
白衣却仍是淡笑模样,微微颔首:“王爷知错能改,果然大肚能容。是下臣鄙薄了。”
恭维的话脱口而出。
却堵得皇甫楚一时半刻说不出话来。
这人是在夸他么?
可为什么他心中并不觉得高兴,反而觉得格外地憋屈呢?
皇甫楚阴沉着目光,怒目而视着眼前的白衣。
若是可以,他真是恨不得撕碎了眼前之人那张清淡的脸,然后好好欣赏一番这清淡容颜之下的惊慌失措。
可惜,到底皇甫楚是要失望了。
白衣的回答,再次让祁欣婷无了语,翻个白眼,很是利落地退开一步。
这人说话可真是得罪人的很。
连她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偏生,他这番恭维的话,却叫人无从反驳。
难不成要说自己不懂“知错就改”?还是要说自己“小肚鸡肠”?
这样的话,无论是谁,只怕都是说不出来的吧。
皇甫楚微眯了眸,眼底阴冷森然的毒光越发浓郁。
白衣淡淡朝他又是躬身一礼:“不知王爷可还有别的吩咐?此事如今已是证据确凿,下臣还需去给凤府一个交代。”
这是白衣第二次提及凤府。
他当然不会说,做主请他去调查情况的人是凤枫华。
让庆安侯府将所有愤怒的矛头指向凤府,比单独的指向一个小女孩儿要来地更靠谱一些的。
皇甫楚此时也不再跟他以理相辩了。
他缓缓地坐回到椅子中,冷沉的眉眼看得人只觉得心底发寒。
他淡漠摆手:“罢了,你去吧。不过,郡主,本王是不会让你带走的。”
他这意思是,人,他是护定了。
这整个大秦,还没有他楚王护不住的人!
也没有人能不经过他的同意,就带走他的人!
这祁欣婷将来是必定要进王府的。
若到时候传出她什么不好的名声来,那他这几年的步步算计,精细计划,就要就此化作一滩泡影了。
皇甫楚不是个认输的人,也从来都不是一个可以任由别人骑到自己头上的人。
此时,既然他说了要护住祁欣婷,就是必定要做到的。
否则,到时候寒了庆安侯的心,也使得其他人对他产生了忌惮,那才叫得不偿失呢!
“王爷确定要为难下臣么?”即便说着这样带着威胁的话,白衣仍旧是表情淡淡的。
皇甫楚冷眸一挑:“本王并不曾为难白大人。也请白大人莫要为难本王。”
今日,这祁欣婷,他是保定了!
白衣轻笑一声,那张淡然的脸上终于有了其他的神色。
微微牵起的唇角,好似百花齐放,春风十里,温暖地叫人移不开眼。
祁欣婷一下子看得愣了神。
等她再想去看时,那人嘴角的笑,却早已消失不见。
她顿时有些失落,又有些不死心地盯着那张清隽的容颜。
这时间的男子,她见过不少。
有薄言的邪肆狂狷,也有桐夜明的桀骜不羁;有苏野的温润优雅,也有南宫商的温和儒雅……
她一直迷恋着独属于凤弘文的淡漠。
然而,这一刻她似乎才明白,她所痴迷的淡漠,也许也会有笑容绽放的那一刻。
一如眼前这个清隽男子一般。
凤弘文……
想起他,祁欣婷一时间又有些着急了:“哎呀,表哥,别跟他废话了!你快点儿帮我去找人嘛!”
眼看着雪已经下了几个时辰,院子里都积了厚厚的一层。
此时,距凤弘文离开,也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了。
她真担心,再不去追,她会再追不上他。
她心底总有一种感觉,这一次若是追不上凤弘文,她这一生,只怕是要就此失去他了。
皇甫楚轻轻拍了拍祁欣婷的脑袋,眼底带了三分温柔:“好了,表哥知道了。你别急,表哥一定帮你把人找回来的。”
难得乖巧地点了点头。
白衣突然上前一步:“王爷,还请借一步说话。”
皇甫楚凝眸,眼底又是那如毒蛇一般的森冷。
白衣认真的模样,让他到了嘴边的拒绝尽数换作:“好。”7(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226章 桐夜明醒悟
(全本小说网,。)
祁欣婷最终到底还是被白衣带走,关进了知府府的监牢中。
坐在火炉旁的杌子上,白衣边烤着火,边与凤枫华说着话。
“你这知府做的这么清闲么?一日到晚的往我府里跑?”凤枫华未抬眼,声音清淡好听,似带了一分笑意和三分揶揄。
她手中抱着的,仍是那本《政史通要》。
这书大抵是她最喜欢的书了。
白衣搓了搓手,又再次将那如白玉般的手伸到了火炉上。
艳红的火光染红了他白皙的侧脸。
火光微闪,斑斓光影中,难辨那人容颜上的情绪。
只听一声轻笑,白衣温和的嗓音如清泉流水:“哪里是我清闲?这不是趁着向你汇报情况,来偷闲的么。”
将手往袖中拢了拢,凤枫华才抬眼笑道:“那就说来听听吧。左右无事。”
“呵。”白衣轻笑一声,笑声清朗好听,却只道,“这雪怕是还要下几日吧。”
凤枫华脸上的笑陡然一僵,抬头看向窗外。
院子里看不出来,唯有矮墙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