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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它们便卷土重来,大有变本加厉的势头,竟是径自穿过了风雪,在骑兵们的脸上、手上划出了深可见骨的血口。
但没有一个人露出慌张或吃痛的神情,甚至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列!”
为首的骑兵握住了刀柄,镇定自若的道。
箭阵收回,队列变换,随后是拔刀出鞘之声齐刷刷的响起。
一大片刀光将平地映得有若白昼,持刀的人皆带着无所畏惧的气势,将纵横的杀意灌进了刀锋中,连连挥动,极为精妙的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刀网,将怪声拦截在外。
“斩!”
刀锋整齐划一的斩向了身前的空旷地,裹着冲天的悍勇与血性,将无形却有意的怪声卷入其中,全数震破,彻彻底底的斩成了无知无觉的死物。
河谷里回归了一片死寂。
“真是了不起。”
许含章由衷的赞叹道。
也不知崔异是在哪儿搜罗来的这群人,个个都处变不惊,临危不惧,在和邪门歪道过招时,居然能硬生生的打出了一番波澜壮阔的味道。
这份气度,着实是令人肃然起敬。
所以她无法再袖手旁观下去了。
许含章闭上双眼,自气血中提出了极为精纯的意念,往河谷中袅袅而去。
不同于对着崔异出招时的生涩,这一次,她的行动来得很快,很熟练。
因为她要感知的不是复杂的五行,而只是由火油罐所引出的几丛火苗罢了。
而她要做的,也很简单。
“焚。”
许含章低低的吐出一字。
河谷里起了风。
渐呈颓势的火苗噌地窜起了一尺来高,顷刻便大片大片的蔓延开来,将河谷中的一切焚烧殆尽。
死的,活的,都烧了个干净。
没有了活人的存在,也没有了魂魄的游荡,此处自然就不会有什么后顾之忧。
而他们,自然也就可以安全的离去了。
但许含章突然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屠村的那个夜晚,火光,血渍,烧焦的人骨……
一幕幕画面在她的脑海中掠过。
你怎么也成了同样残忍的人?
用着同样残忍的手段,对付着素不相识的人?
你错了,错了!
一道幽幽的人声飘来,在她的耳边喃喃道。
“糟了!”
许含章心中大骇。
有人侵入了她游曳在外的意念!
“哈,本事长进了,心志却弱了下来。这样的你,恐怕活不到来年啊……”
声音冷笑着道。
“你是?”
许含章微微一怔。
这个声音,听上去居然有几分熟悉。
似男非男,似女非女。
就像是……
“那些事,我会亲口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等来年桃花开放的时候,我会再来找你。如果,你能活到那个时候……”
许含章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个声音,她在窑场里便听过了。
“没用的,没用的啊……你这个没用的废物……”
那头的笑声已经停歇,转为了长长的叹息。
“不如,你现在就去死吧!”
然后忽地拔高了声调,森然道。
仿佛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探出,在她的意念里蛮横的一搅,再重重的一撕。
这一招,不可谓不狠。
只因意念是直接连着许含章的气血心神的,它被摧毁了,那她的情形也好不到哪里去。
“唔……”
许含章闷哼一声,在胸中的气血即将翻涌而出时迅速伸出了左手,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粘稠的鲜血自指缝间溢出,渐渐将她的整个手背染成了红色。
“废物!”
声音带着快活的意味,“别挣扎了。你的精气神已毁,血气散去,意念力更是荡然一空。别说是那糟老头传给你的风鉴了,就连最粗浅的咒术都使不出来。想要伤我,除非你能像那边的莽夫一样,挥刀就砍……”
“是吗?”
许含章脸色苍白,眼眸却平静到了极点。
同时,那只带血的手缓缓放在了腰间的系带上。
“原来,你知道的,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多。”
她微微一笑,说了句很是莫名其妙的话。
“你疯了吗?”
声音有些不安的道。
她显然没有疯。
但她把手放在腰带上,是什么意思?
那物又软又绵,抽出来掸掸灰还凑合,却根本不能对自己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耳边陡然传来了一声嗡鸣。
腰带上的结解开了。
柔软的腰带陡然绷直,包裹在外的布料一寸寸的裂开,闪着寒光的薄剑从中脱出,呼啸着刺向声音所在的方位!(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一百零四章 事了
(全本小说网,。)
雪渐渐停了。
河谷里绵延一片的火势亦是熄灭了。
山道上却亮起了长龙似的火把,正缓慢的往山下游动,然后在平地上停下。
“今日之事,多亏了诸位好儿郎出手。”
走在最前面的,赫然是张参军。
他爽朗的大笑着,冲众人抱了抱拳,又屈身一礼道。
“这……”
跟在他身后的府兵们见状颇觉愕然。
不同于他们这群毫无经验的新丁,张参军是真刀真枪的打过仗的人,且屡立战功,即便是在重文轻武的太平岁月里,他也一直保持着军人所特有的傲骨,哪怕是对着地位超然的文官,也不曾这般礼遇有加过。
“诸位真是英雄出……”
张参军本想说英雄出少年的,但在看清了众骑兵的模样后,只得讪讪的收了口。
这些人有的相貌憨厚,带着几分土腥子气;有的连胡子都没长齐,满脸青涩;有的却窜出了白发,额头上的皱纹能夹死几只苍蝇;有的嘴里叼了根草茎,美滋滋的嚼着,不时发出啧啧的声响;有的脱下了军靴,慢慢的抠着脚趾缝,表情极为享受;还有的竟摸出了一面小铜镜,借着火把的光亮,整理起了仪容。
老的老,少的少,小的小。
不正经的,没事干的,闲得发慌的。
这真的是刚才那群悍不畏死、沉肃有度的好兵?
他突然有些怀疑人生了。
“张参军太客气了,我们不过是一群无甚见识的武夫,若没有你们绝妙的提议,和恰到好处的配合,只怕我们就会遭了南诏人的暗算了。诸位的辛劳,某在此一并谢过。”
好在先前喊话的斯文男是个正经能主事的,见他呆滞不语,便风度翩翩的抖了抖披甲外系着的大氅,来到他的面前,说起了恭维却不露骨,客套却不敷衍的话。
千穿万穿,唯有马屁不穿。
更何况拍出马屁的这个人,本身就是极有实力的,因此这马屁的分量便显得格外的重,不止是张参军被拍得眉开眼笑的,就连府兵们也露出了或羞涩或愉悦的笑容。
“对了,怎么不见崔公子?”
张参军哈哈大笑着,目光状似无意的在人群中晃过,紧接着便顺理成章的吃惊道。
“家主的行踪,向来不是我们能过问的。”
斯文男子抱歉的一笑,眼神里却多出了几分真心实意的担忧。
他是真的不知道崔异去哪儿了。
但他知道,只要是和那小娘子沾上了边,必然就没什么好事。
这哪是什么红颜祸水,干脆直呼扫把星得了。
“替我向崔公子道声谢。”
张参军显然是不相信对方并不知情的事实,但也不好直接指出来,只得若无其事的寒暄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有些不安,像是有大事即将发生。
这不是疑神疑鬼,而是他在经历过多次生死厮杀后,对于潜在的危险总有着常人所不及的敏锐直觉。
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呢?
按理说南诏的贼人已尽数伏诛,短期内都会很太平,不会起任何风波。而骑兵们是清河崔氏养出来的,肯定不会稀罕这微不足道的战功,更不会打破头来抢。
这个结局,可谓是既没有战火,也没有硝烟,完美到了极点。
那自己为什么会不安呢?
张参军拧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有一件事,我想要劳烦张参军……”
斯文男子忽地向他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道。
那边的骑兵们则自发的分为了三拨,一拨去河谷中将箭簇拔了回来,仔细的擦拭后,收入了弩匣;一拨人将骏马牵了过来,检查着马鞍旁的索扣;另一拨人去山间和道旁巡视了一遍,确认安全无虞后,便打了个古怪的手势。
“回城!”
一名骑兵立刻大声喝道。
“那就最好不过了。”
而斯文男子似是和张参军达成了某种协议,此时神情轻松的上了马,拱手笑道。
片刻后。
马蹄声如雷响起,震得大地上的碎雪扬了起来。
又过了片刻。
雪地上只留下了深浅不一的马蹄印。
骑兵们的身影已然远去,缩成了一个个不起眼的黑点。
“都愣着干什么?”
良久,张参军收回了视线,见周围的府兵们仍呆头呆脑的杵着,不由恶声恶气道:“是白白的捡了个现成,欢喜得傻掉了吗?还不赶紧滚下去,把战场给老子打扫一遍!”
虽说骑兵们先前已粗略的清理了一遍,但平地上散落的尸骸和头颅,以及河谷里泅开的大片血迹,仍是让人一见便觉得心惊。
看着南诏人无比凄惨的惨状,再想想骑兵们受的那点儿皮外伤,两相对比,余下的人不禁感到了深深的震惊。
……
……
月沉星坠,山风猎猎。
少女静静的坐在河谷边一处草甸上,桃花眸里泛着迷茫的光,裙角如池上的荷叶,不住的随风轻摆,划出了一道美丽的弧线。
她的面庞皎洁无暇,如冰似玉,竟似把漫天的飞雪都比了下去。
她的身姿窈窕,纤细中带着脆弱,叫人瞧了便打从心底的怜惜,不忍伤害她。
但立于她身旁的那个人,却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
“软剑和腰带是请一位不世出的名匠打造的,价值千金……所以,你必须得赔。”
崔异轻咳了一声,伸手捅了捅她的胳膊。
“嗯。”
少女冷冰冰的应道。
“夏天里,我给你操办丧事,同样是花了很多银子,还用了很多冰块。这笔账,也得好好的算一算。”
崔异又轻咳了一声。
“嗯。”
少女仍是冷冰冰的,不想理睬他。
“这次从长安赶过来,也花了我不少的车马费。”
他却不以为意,反而往她面前凑了凑,笑容里颇有些不怀好意的味道:“你坐就坐吧,为何要环抱双手于肋下?难不成又在孵蛋了?”
“滚。”
这次她的语调终于有了起伏,侧头看着他,“你怎么不说,是我有喜了呢?”
“我的常识,还不至于那般匮乏。”
崔异的面上掠过了一丝不自在的神色,旋即用云淡风轻的语气给掩饰了过去。
“听说你近日来嗜睡乏力,精神不振。我放心不下,特意过来看看。”注1
许含章却冷笑一声,“这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