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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他一直以为对方在酝酿着天大的阴谋,譬如想悄无声息的往军部中渗透,意图纠集党羽,在与南诏人的战事中牟取巨大的利益;又譬如是盯上了都督的位置,想要将自己的亲信塞进去,取而代之,同时在府衙中也不忘插一只手进去,试图将长史和他都搅进去,以便能肆意的玩弄权术。
而他,不过是时运不济,一来就被推到了明面上。
等熬过了这段最艰难的日子,就能迎来全新的仕途生涯。
在都督和长史相继来暗室找他长谈后,他便愈发笃定自己的猜想是对的。
至于许含章,他压根就没有放在眼里。
即使他对着张参军时,说自己是因为算计了她,才飞来横祸,但私底下却是不以为然的。
就算她皮相好了点,也不过是个以色事人的便宜货,上不得台面。
崔家的那位风流公子顶多是拿她来做做筏子,起个由头,哪可能会真的为了她而做出这么多事来?
但是。
直到不久前,他才知道对方只是为了红颜,便能冲冠一怒。
为什么?
凭什么?
就为了区区一个女人,至于吗?
“难道你要我像你一样,只知道搬出‘大度’的名义,劝她忍着,受着,噎着?”
崔异的目光如电,缓缓在他的面上扫过,“我和你,是不同的。所以,你就不要试着来解析我的,这只会徒然引人发笑罢了。”
“因为,我不想让她知道。所以,先前才故意那么说。”
“因为,我想让你明白,若真的看重一个人,便不该自以为是、自作主张的束缚她,将她变相的圈禁起来,再施与小恩小惠,就觉得她应该感激涕零了。否则,她就是不理解你,她就是在为难你,她就是不识抬举。”
“那样的行径,和无赖有什么区别?”
“你自诩为爱妻如命,倒也算得上贴切——爱得直接要了自家妻子的命。这份感情,着实是惊天动地,骇人听闻。”
“但话说回来,你既然那般爱重于她,那为何不干净利落的为她殉情,反而要拉上无关的人,为她陪葬?”
“真是虚伪至极。”
“你口口声声说,她是你最重要的人,但在她受了委屈时,却只是让她忍气吞声,连为她出头,保住她的脸面,都做不到。”
“所以,像你这样的窝囊货,不配称之为男人,更不配为人。”
崔异的语气很平静,没有半点嘲讽挖苦之意。
然而,却是字字诛心。
“没想到,你居然如此有耐心,说了这么多……”
魏主簿很想反驳的。
然而,他却没有这个底气。
“之所以说这么多,是因为我想揭了你的伤疤,让你痛不欲生。”
崔异的声音忽然变得温和了几分,“还有,我想告诉你,你并非是一无是处的。”
说着顿了顿,“你可以出现在最合适的时机,担起最合适的罪名。然后,死去。”
一死,便能安抚民心,平定流言。
这样的死,可谓是极有价值了。
“另外,你要在城内游街示众三日,才会被送往刑场处置。在此,我奉劝你一句,千万别学什么忠义之士,用自尽来无声抗议。只要你敢,我便会命人把你娘的尸体扔去喂狗,再把你妻子的棺椁移回娘家的祖坟,让你们在黄泉下也不得相聚。”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因为,我不想让她知道。所以,先前才故意那么说。”
“因为,我想让你明白,若真的看重一个人,便不该自以为是、自作主张的束缚她,将她变相的圈禁起来,再施与小恩小惠,就觉得她应该感激涕零了。否则,她就是不理解你,她就是在为难你,她就是不识抬举。”
“那样的行径,和无赖有什么区别?”(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一百一十四章 齐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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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这里等着。”
崔异带着她绕到府衙正厅的背后,推开了朝南某间大屋的门,轻描淡写的交代了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他这一走,环绕在身周的压抑感就如冰雪遇上了朝阳,顷刻间消融无踪。
许含章不由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开始打量起屋中的布置来。
日光流泄,门窗半掩。
屋子四面的墙壁都用土黄色的细泥刷过了,平整光滑,地上铺着玄色双胜鹿纹的双层厚毡毯,窗下设了张黑檀木的高足案几,上面随意的堆放着书册,边角已微微卷起,隐约可见一个圆圆的指印正油腻腻的附在上面,十分碍眼。而碧透的越瓷花瓶里歪歪的插着几支写秃了的毛笔,一旁的白瓷笔筒里则斜斜的戳着几枝新折的枯枝。
这样的搭配,委实怪异到了极点。
许含章越看越觉得别扭,索性移开了视线,缓步来到东首用以待客的矮榻前坐下。
“许娘子。”
刚坐下没一会儿,屋门便被人轻轻的叩了两下,随后有香风细细,环佩叮当,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少妇走了进来,笑盈盈的施了一礼。
只见她乌发如云,杏眼桃腮,唇不点而朱,颊边酒窝深深,仿佛是盛了无数杯清冽甜香的美酒,随时都可能会漾出几滴来,让人不由自主的沉醉其中,心生微醺之意。
她的容貌,比起魏主簿的夫人来,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美中不足的,便是她的身材较普通女子要丰腴很多,腰身和胳膊很粗,但她偏生长了张秀丽纤长的鹅蛋脸,肌肤又娇嫩无比,硬是把身上的缺点都压了下去,丝毫不显臃肿,只剩下无尽的风情和韵致。
“这位娘子,不知该怎么称呼?”
许含章观她的面相,只觉十分赏心悦目,想来她定是过得很好,才会滋养出这般饱满秾丽的明媚。
“我姓楚,族中排行为六,你叫我六娘就好。”
楚六娘露齿一笑,颊边的酒窝随之变得更深了,看着很是讨喜。
“娘子!”
许含章亦是回以一笑,正要同她说话,屋门便又被人叩响了,随后是面容憔悴的宝珠踉跄着走了进来,哀哀泣道:“我错了,我是被猪油蒙了心,让他给骗了……我不该不听你的,还和你发脾气,嘤嘤嘤嘤……”
“你……”
难道是崔异让她来的?
他想做什么?
还有,就一晚上的工夫,她怎么狼狈成了这样?
魏主簿到底拿她怎么样了?
许含章正欲开口询问,视线却突然一凝。
宝珠瘦弱的身躯上裹着件男子的外袍,系带极为松垮,很容易便能透过其间的缝隙,窥见她胸前一小片红肿而赤裸的皮肉。
“你……”
许含章见之色变。
难不成魏主簿竟禽兽至斯,用暴力的手段玷辱于她?
“娘子,你别误会,是凌家郎君救了我,我并没有,和他……”
宝珠却将许含章眼中的惊怒理解成了旁的意思,立刻红着脸,揪着外袍的一角,讪讪的说道。
“啊?”
许含章闻言一怔,不明白她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语,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然后,许含章若有所思的打量了几眼她所披的外袍,越看越觉得眼熟。
再然后,许含章后知后觉的想起,这就是昨晚凌准所穿的衣裳。
自己不是说过了,让他回军部复命,怎么一转眼,他就又被搅进浑水里了?
“许二。”
许含章正想问问她是怎么一回事,屋门便又被人叩响了。
来人,是没穿外袍,在寒风中倍显单薄凄楚的凌准。
“十一!”
许含章的眼睛里瞬间有了神采,微笑着迎了上去,“你怎么也来了?”
尽管只隔了几个时辰没见他,感觉上却像是过了好几天,无比漫长,却没有半分生疏。
“因为有事,我就来了。”
凌准言简意赅的答道,随后关上了门,掩上窗,在东首的矮榻上坐下。
宝珠正想跟着坐过去,身后却忽地一滞。
“既然是个做婢女的,怎会这般没有规矩?”
楚娘子伸出了珠圆玉润的右手,紧紧的拽住了她的衣角,动人的酒窝渐渐浅了下去,“你该侍立在一旁,妥帖的看我们眼色行事,哪有主人家还没落座,自己就急着去偷懒的道理?”
“娘子……”
自打跟着许含章以后,宝珠已很久没受过这种羞辱了,她那晶莹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委委屈屈的看着许含章,唤道。
“我不需要谁伺候。”
许含章和颜悦色的说道。
宝珠为之一喜。
“所以,你还是去伺候楚娘子吧。记着要机灵点,莫要丢了我的脸面。”
许含章继续和颜悦色的说道。
宝珠为之一窒,很想说点儿什么,但到底是自己心里有愧,底气不足,最终还是憋憋屈屈的埋着头,走到了西首的位置,将榻上的褥子拍打了几下,恭恭敬敬的伺候楚六娘落座,时不时向凌准这边飞来一个哀怨的小眼神。
“十一,你冷不冷?”
许含章不动声色的将她的言行看在眼里,一颗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
若真是遭逢不幸,哪可能有心思摆出这么一副怀春少女的娇态?
念及于此,许含章不禁有些啼笑皆非。
她也太不长记性了,刚在一个男人手里吃了大亏,一转身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开始对情之一事充满了幻想和期待?
真是……
太玄幻了。
好在凌准此时正眉头紧皱,面有忧色,并未注意到宝珠送来的秋波,也让许含章少了几分尴尬。
“十一,你冷不冷?”
为了能让宝珠收敛一些,认清现实,早日清醒,同时,也为了平复自己心底隐秘的小情绪,许含章慢悠悠的踱至东首,嗓音里用上了比平日里娇软很多的力道,温柔的笑着,问道。
“不,不冷……”
凌准很是木讷的摇头。
“不,你冷。”
许含章几乎是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着他,执拗道。
“但是,我真的不冷……我是习武之人,区区冬寒,又怎会扛不……”
凌准很是疑惑的看着她,仍然摇头道。
话还未说完,眼前便突然一黑,不能视物。
“好了。”
许含章将自己的披风解下,不由分说,却又极为潇洒的往他身上一扔,因着手生的缘故,竟不慎将他的头脸也盖了进去。
但她仍十分满意的抚着掌,赞道。(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一百一十五章 轻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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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准的身体陡然一僵。
虽然,这件披风的料子很好,是上等的蜀锦。
虽然,这件披风的款式也很好,刺绣的图案也很精致,明丽生动。
虽然,这件披风的颜色很娇艳,却又不失端庄,极衬肤色。
但是,这不是他日常穿着的风格。
但是,这并不是他该注意到的重点。
嗅着她留在衣料上的淡淡体息,他那微黑的脸骤然变得通红,如烧熟了的虾子。
“快穿上啊,难不成还要我帮忙?”
见他仍老老实实的任头脸捂在披风里,整个人半晌都没有动弹,许含章不由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