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把他们供起来,顶礼膜拜?”
“眼瞳变形,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只要人受到了惊吓或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眼珠子都会和平时不一样的。而竖瞳从来就不是蛇独有的,猫在烈日下,也是睁着竖瞳看人的,怎么就不见他们的巫女把猫也捧在手心里,主持祭祀?”
“大概,他们的巫女是觉得拿着蛇更能唬人吧。”
崔异自问自答道。
“你才是胡说八道!”
周伯何曾听过这种大不敬的言论,顿时气得几乎倒仰,连胡子都颤巍巍的抖了抖,悲愤道:“像你这种亵渎神灵,不懂得何为敬畏的疯子,迟早会天诛地灭,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哦?那为何像你这种虔诚得近乎癫狂的疯子,也不见得会有什么好前程?”
崔异很平静的反问道。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嘲弄。
然而正是因为如此,他所说的这番话便显得更加刻薄。
“你说,我不懂敬畏?那我倒要问问你,南诏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能让人敬畏的东西?不过是虚张声势,搞些蛇窟、蛊虫、血池、骨鞭、人皮灯之类的花样来壮胆,好震慑住愚昧的信众罢了。就这些行径,哪一样配叫人敬畏了?充其量只是觉得恶心罢了。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在诸多信众的心中,估计也只剩下了个畏字,至于敬,那是连做梦都不要想的。”
“而你,也是一样的。”
“你只是怕,只是畏惧,却根本没有敬重和信仰的觉悟。”
是这样吗?
周伯本能的想要反驳两句,但眼底的神色却愈发惨然,出卖了他真实的心绪。
“更可悲的是,从头到尾,你都是一个愚蠢而不自知的傀儡。你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被安插到周三郎的身边,一晃就是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她们为何会不惜余力,在暗中扶持着周三郎的产业;更不知道她们把传女不传男的蛊虫交给你,是为了什么。你只知借着蛊毒的力量,把旁人当成傀儡来操纵,让其丑态百出,狼狈不堪。但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也是一个傀儡?自己的一举一动,其实都落在了她们的眼里,合了她们的意?”
崔异继续说道。
“所以,我进门时才会跟你说——他的话,你少听为妙。”
他再度将视线放回了许含章的身上,“他自己都混得那般糊涂了,又哪有资格来给别人解惑?说他是傀儡,都是抬举了。他充其量就是一把刀,而且,是生了锈的那种。无论是脑子,还是刀刃,都生了锈。”
“或许是因为他井底待得太久了,眼里便只有井口的那一小片天空,狭隘至极。同时脑子也进了不少的水,才会把自己折腾成了一把不堪大用的锈刀。”
他的语气仍是很平淡,波澜不惊地对周伯做出了评价,但落在周伯耳里,却听出了一股子令人厌憎的优越感。
“不过,眼下他还是有点用的,至少……能让我摆脱自问自答的尴尬。”
崔异的面色一沉,斜斜的打量着周伯,开始发问,“你不忍心看周三郎受苦,便亲手毒杀了他,给了他一个痛快?”
“是。”
周伯先前被他羞辱了一番,此刻正想发怒的,但一听到他提及周三郎,整个人顿时如泄了气的鱼泡,嘶声答道。
“那个炼法易形的妖道,是你招来的?”
崔异又问。
“是。”
周伯是有几分眼力的,早就瞧出附近有这么一号人物,正好用挤满了一个灵堂的美妾们和堆满了好几间屋子的财宝将其招来,狠狠的利用了一番。
“那个算命先生,是你假扮的?”
崔异并不觉得惊讶,连丝毫停顿都没有,继续问道。
“是。”
骗景福斋那个蠢笨的中年妇人上套,留下一本残破的术法秘籍,诱其用活人的骨粉来烧瓷驻颜的算命先生,正是他易容假扮的。
不这样做,就无法把许含章引去窑场了。
“那个老道姑,是你假扮的么?”
崔异接着问。
“是。”
依魏主簿的安排,以布阵求子为名,骗得魏母入了套,继而狂性大发的老道姑,是他易容而成的。
之后阳奉阴违,给宋岩赠了两道假黄符,骗得对方乐颠颠去许含章面前送死的老道姑,也是由他易容而成的。
他并非是心存怜悯,记挂着她的安危,才把黄符给掉了包的。他早就知道她被尸气所腐蚀,早已是百毒不侵、符咒无用的体质,所以也懒得费那个工夫了。
“那个巫医,也是你?”
崔异再问。
“是。”
数年前和魏主簿接头,高价卖给对方几道不伤身的‘避子药’的巫医,正是他。
数日前再度出现,用复活魏主簿亡妻的幌子为饵,引得对方疯魔的巫医,仍是他。
“你说她命格不凡,只需在子时前将她杀死,再带回他亡妻的灵前做法,就能以命易命?”
“是。”
“真是够了。”
崔异已失去了继续问下去的兴致,转向许含章道:“其实,你应该也猜到了。因为他耍的这些心机看似很缜密,一环扣一环,实则就和小孩子过家家似的,只是他自己觉得有挑战、有难度,而旁人都觉得很无聊。”
“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你。”
但下一瞬,他的目光骤然变得凌厉起来,直直的看着周伯,“当年接应你入蜀的那个人,是谁?”
“是不是,凌审行?”
“你只需回答,是,或者不是。”(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一百四十一章 二叔
(全本小说网,。)
沉默。
长久的沉默。
“是……”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才响起了一道幽幽的叹息,紧接着便是一声微不可闻的回应:“连这个,你都知道?那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在说完了这席话后,周伯的脸上便褪去了所有的血色,老迈的身躯颓然靠在了桌案旁,似是再也无力站起。
明明他的鼻翼间还有着呼吸,胸膛仍在起伏,却让人感觉不到半点生机。
“林审行?”
许含章则是若有所思的盯着他,暗想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历,居然会让他狼狈成这幅模样。
“是凌,不是林。”
一整月星夜兼程的行路,和一整夜不眠不休的奔波,使得崔异困极的揉了揉眼睛,然后习惯性的伸出手去,想要捅一下许含章的胳膊。
凌?
难不成,是凌准的凌?
许含章闻言呆了呆,下意识的侧过身,便想要问他。
然而。
他没有想到她会突如其来的侧转身,大喇喇的面对着自己。
她也没有想到他方才还在揉眼睛,此刻却向自己伸出了手。
既然这个开头,是双方都没有预料到的,那过程就无从防备,后果也就无法挽回了。
他的手,终是捅在了某个离她的胳膊极近,触感却极软的的位置上。
气氛陡然一僵。
崔异目瞪口呆的瞧着她。
她面无表情的瞧着崔异。
沉默。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崔异终是醒过神来,如做贼般迅速收回了手,笼入了袖中。
“有一老和尚携徒弟出去化缘,见一女子欲渡河而不得,便背其蹚水而过,然后放下她,继续赶路。小和尚见他犯了戒却能这般坦然,忍不住便问了出来。老和尚闻之,语重心长的叹道,我早已放下了,你却还放不下?”
然后,他云淡风轻的笑了笑,竟是给她讲起了故事,暗示她最好是忘了先前的那一出。
‘啪’的一声脆响。
许含章手一扬,不假思索的做出了答复。
虽然她身上裹着厚厚的披风,里头又套着厚厚的绫袄,算不上和他直接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身体接触。
但是,她就是觉得很膈应,很不自在。
所以,她也要让他不自在,给他找一个不痛快。
“打人不打脸。”
崔异竟没有还手或跳脚,而是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又若无其事的直起身来,“走吧,我带你去见见那个人。”
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那人的兄长,是凌审言。”
然后顿了顿,“而凌审言,正是你那位情郎的亲爹。”
“你的情郎,是要唤他一声二叔的。”
许含章顿时忘记了先前的不快,无比震惊的望着他。
?“我来这里,是托了二叔的福。”
和凌准的重逢的那一日,她亲耳听他提过他的二叔。
“他在益州的军中打拼多年,眼看就要熬出头了,却不慎卷进了一场大风波里,最后只得黯然返乡……”
他的二叔,的的确确在益州待了很多个年头。
据说,他的武艺,也是从他二叔那里学来的。
他似乎很尊重、很敬慕这位长辈。
“至于这位老人家,就不用管了。他迟早会等来自己的‘信仰’和‘敬畏’登门,就用不着我们出手,特意来送他最后一程了。”
崔异并不急着和她多做解释,只漫不经心的扫了犹自在出神的周伯一眼,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
……
“吴娘子,请。”
中年男子温和的看着马车上的少女,笑容极为亲切,动作却极为粗鲁,抬脚就将车夫踹得在地上滚了两滚,接着扔了个沉甸甸的银锭过去,沉声道:“把你的破车和老马弄走,再去找一家医馆治伤。”
“啊!”
婆子已经被这一幕吓破了胆,心想莫不是遇上了胆大包天的采花贼,在军部的大道外都敢公然行凶。
但她的尖叫声还没来得及传出去,甚至连朵浪花都没有掀起,便戛然而止。
只因中年男子闪电般拔出了腰间的佩刀,雪亮的刀光径自穿过了车帘,越过了少女,直直的扎到了她的面前,离她的喉头只有寸许之遥。
“不想死,就给我滚。”
他冷眼看着婆子如烂泥般从马车上滚落,又强自挣扎着爬起,踉踉跄跄跑开的模样。
他又看了眼满脸愤恨不甘,却不敢直视他,也不舍得把银锭丢掉的车夫。
相比之下,身边的这名少女虽是面色有些发白,神情却算得上是镇定如常。
“敢问,该怎么称呼您?”
察觉到他投来的视线,少女立刻转过头,眨巴着眼睛,向着他甜甜的一笑。
突逢巨变却仍是谈笑自若,就冲自己的这份表现,也足以让对方心生赞赏之意了。
少女暗自想道。
“某姓凌,你叫我凌二叔就可以了。”
凌审行却没有流露出任何或惊艳或欣赏的神色,而是皱起了眉头,定定的看着她,目光里似沉淀着一口幽深不见底的古井,让人越看便越觉得不可捉摸,越看便越觉得心里发寒。
“难道,您是端儿妹妹的叔父?怪不得我一见你就觉得有些眼熟,原是端儿妹妹的兄长和您生得有几分相似呢。”
少女却没有被他目光中的威压所慑,反而惊讶的瞪大了圆圆的眼睛,看上去很是可爱纯良。
她的惊讶,不过是伪装罢了。
在最初错认的尴尬感过去后,她很快就想起了对方的真实身份,不由打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