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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五指和药汤相触时,许含章险些就失态的痛呼出声,但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如宋神医所说,起初的确是针刺般的疼痛密密麻麻的袭来,迅疾穿过了皮肉,似是叫嚣着,想要刺破她的指骨。
只是探了手进去,就疼成这样。
若整个人都泡进去,恐怕会疼得抽搐和惨嚎吧?
许含章眉头一蹙。
片刻后,她抬步迈入水中,缓缓的沉了下去,只将肩膀和头露在了外面。
“咦?”
不知过了多久,宋神医的询问声远远的飘了过来,“怎么没动静啊,莫不是昏死过去了?”
“没有。”
一名婢女隔着纱帘望过去,但见许含章仍好整以暇的泡在浴池里,眼睛是睁着的,神情是正常的,便放下心来,转身走了出去,对着在庭院里来回转圈,连心爱的金锄头都搁在了一边,不去摆弄的宋神医回道。
“真是奇了怪了。”
宋神医喃喃道:“再能忍,也该吱一声才是啊。”
“难道是药的分量不够?”
他虽是对自己的医术很有自信,但这会儿也忍不住犯起了嘀咕。
“算了,我再等等。”
若不是念着男女有别,他马上就会不管不顾的冲进去,舀起一瓢药汤来看看了。
“怎么还是没声音?”
但半个多时辰过去了,净房里始终没有旁的动静。
“给我舀一瓢药汤出来。”
宋神医这下是坐也坐不住,站也站不安生了,索性就朝向净房大声喊了句。
婢女们面面相觑。
浴池里盛着的,是药汤没错。
但……
这也是许娘子的洗澡水……
给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舀一瓢小姑娘的洗澡水去?
这样的做法,怎么看都透着股不妥的意味。
“你们还不快去?”
张玉郎心里也犯着嘀咕,闻言哪有不配合他的道理?
“是。”
婢女们再一次面面相觑,却只得低眉顺眼的应下。
“许娘子,容我们叨扰片刻。”
一只木瓢入水,将药汤舀了少许,一滴不漏的盛在净手的小铜盆里。
“啊!”
“嗷!”
不多时,庭院里就响起了两声极其凄厉的惨叫,惊飞了树上的寒鸦,吓呆了不明状况的婢女。
“看来,药量是没问题的。”
宋神医自怀中急急的取出一瓶紫玉膏,涂在了自己的手指上。
“快给我也涂点!”
张玉郎一把将药膏抢了过去,说道。
净房里。
许含章聆听着外面的响动,想笑,却没有力气。
因为,她正紧紧的咬紧了自己的嘴唇,不时有细小的血珠渗出,缓缓的流进口中,泛起一阵淡淡的血腥味。
只有这样,她才能勉力克制住浑身的疼痛,不会如他们那般叫出声来。(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十一章 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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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暗了下去。
“行了,快些扶许娘子起来。”
宋神医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便伸了个懒腰,朝着净房的方向大声道。
一直眼观鼻鼻观心,几乎在纱帘外站成了木雕的婢女们顿时齐刷刷的活了过来,一面曼声应是,一面拉起帘子,将宽大的布巾展开,又伸手过去,就要拉许含章起来,为她擦身。
“不用了。”
许含章脸色惨白,轻轻的摇头。
她的下唇,赫然有着深深的、带血的齿印。
在得知自己终于可以起身时,她那绷紧了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游移在脏腑间的疼痛失了压制,立刻嚣张的卷土重来,几欲将她生吞活剥了去,若不是她还保留着一丝清明,死死抠着池子的边缘,只怕这会儿已经如秤砣般一径沉到了底。
“许娘子……”
婢女们个个都面露惶惑之色。
先前她自行宽衣沐浴,还可以解释为不习惯众人服侍。
但眼下她都虚弱成了这样,如果仍放着不管,让都督知道了,铁定是逃不了一顿责罚的。
“那你们……小心点,别……溅上药汤了。”
见婢女们不退反进,许含章也没招了,只得咬咬牙,有气无力的提醒道。
宋神医和张玉郎好歹是男人,在碰过药汤后都惨叫成那样,若是换做她们,恐怕会更不好受的。
而自己虽算不得很纯良,但也不想干出殃及池鱼的事来。
“无妨。”
婢女们神色一松,旋即柔声道:“我们会很小心的。”
布巾兜头罩下,将许含章遮了个严严实实。
两双手分别环过她的腋下,将她从浴池里扶了起来。
又一块布巾罩下,将犹自往下坠落的水滴都吸附了去。
待把那件贴身的里衣也擦干后,一名婢女的手灵巧穿过背部的绑带,麻利的将它解开,脱下。
“……”
许含章一怔,只觉前胸和后背都凉飕飕的。
她的心也凉飕飕的。
长到这个岁数,她还是头一回被陌生人看光了。
而且,是同时被四个人……
虽然都是女子……
但……
还好婢女们表情如常,动作也有条不紊,稍稍减轻了她的尴尬,而新的里衣也很快覆了上来,中衣和外袍也随之披上,勉强让她无处安放的羞耻心得到了解脱。
而解脱所带来的后果,就是她身体一软,整个人向后一倒。
竟是利落的晕过去了。
“许娘子,许娘子!”
婢女们此起彼伏的惊叫着。
“看来我的药汤还是有效用的,只是不凑巧,遇上了一个死不吭声的主。”
待把人抬出来后,宋神医替她把过脉,满面喜色的道。
管她再不吭声,再能凝神苦捱,却还是被痛得晕过去了。
这怎能让他不得意?
“她真的没事吗?”
张玉郎已用过了晚膳,一听得这边的消息,便立刻赶来了。
“没事,没事。”
宋神医无比轻松的一摆手,“把她抬回去休息,再让灶上准备一些清淡的吃食,等她醒了吃。”
“要不要开一个止痛的方子?”
尽管张玉郎一直把她视作麻烦的烫手山芋,迫切想要转手,但在旁的方面上,却是不会怠慢她半分的。
“用不着。”
宋神医仍是摆手道:“她体内余毒未清,万不可随意用别的方子来中和,以免冲了药效。”
说着露出了惬意的笑容,感慨道:“这回的病,倒是瞧着挺省心的。”
既没有谁恶狠狠的掐着他的脖子,声嘶力竭的吼着你要是治不好,那就砍了你的头,再拉你全家去陪葬的蠢话;也没有谁罗里吧嗦的追问着病情和病理,还质疑着他的治疗方法,恨不能让他先以身试药一遭;更不会让他点灯熬夜的守上一整个通宵,像条狗似的,随时等待着被人使唤。
眼下有的,也只是跑得没了影的主顾,和大大咧咧的看护。
以及,闷声不吭的病患。
“要是每一笔生意都如此,就好了。”
宋神医仰头望天,眼里是灼灼的期盼。
“看不出来,你长得很丑,想得倒挺美的。”
张玉郎冷哼了一声,转身吩咐婢女抬了乘软轿,把许含章塞了进去,然后似是想起了什么,立刻神色一凝,大步流星的往外面走去。
“如果他傍晚来寻我了,就劳烦你给门房说一声,将他带进府中,陪我说说话也成。”
整个白天,张玉郎都在府衙、军部和驿站来回的奔忙,早把她的这句嘱托给忘到脑后了,直到方才见着她,才后知后觉的记起来。
这算是什么破事啊?
都这么晚了,还要把一个外男放进自家的内院吗?
要知道在内院里住着的,可不止是这一尊金贵的大佛,还有自己的美妾俏婢、红颜知己们。
这到底是给自己招来了一片绿云,还是给崔异扣去了一顶绿帽?
“给我传话下去,要是那小子又来了,就把他送到那边的小院里,让他在偏厅里候着。”
张玉郎只觉头疼欲裂,便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伸手招来了一个管事,吩咐道。
“可是,都这个时辰了……”
管事也果然是一脸见鬼的神情。
就算蜀地的民风再开放,也断断容不得一个旁人趁夜往自家的内院里钻啊?
……
……
月上柳梢头。
凌准立在都督府外的一株大树旁,良久未动。
他的人,他的背影,也像极了一株大树,正孤独的伫立在原地,等待着一场风的经过,等待着都督府的门被吹开,等待着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出来。
她不来,他便不会走。
等待,是焦虑的,但也是旖旎的。
他开始猜测她今日会穿什么颜色的衣裳,戴什么样的簪子,而耳环会不会是自己送的那对。
但他把几十种可能都猜遍了,她仍没有出现。
凌准便有些不安了——以她的性子,除非是出了什么事,才会临时失约。
如果是她原来所居住的宅子,那他大可以推门而入,直接进去寻她。
但矗立在他面前的,是都督府。
是和崔异有关、和崔异沾边的,都督府。
即便他心里对这个人有着很深的成见,却也知道对方是不会做出对她不利的安排的。
所以,他选择了沉住气,继续等待。
“这位郎君,请进府一叙。”
他并没有等上很久,紧闭的大门便缓缓打开了。
几个门房嗖地探出头来,表情很是惊愕,约莫是没想到他居然真的等在这里,不由愣了愣,随后便摆出了僵硬的笑脸,出声招呼道。(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十二章 夜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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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请。”
凌准刚踏进门槛,就有两个眉清目秀的小厮迎上来,带他穿过了外院。
然后是几个仆妇模样的人迎上来,将他引进内院,绕过假山,走到一座幽静的小院子前,叩响了院门。
“许娘子刚醒没一会儿,要缓过了这阵子的药力,才能见客。”
一个俏婢推门而出,将他迎到了偏厅,奉上热茶,然后不急不缓的解释道。
“药力?”
凌准闻言一惊,“难道宋神医来了?已经在着手给她医治了?”
“正是如此。”
婢女的语气柔顺却不谦卑,让人觉得极为舒服。
“哦……”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虽则他孤陋寡闻,没怎么听过宋神医的传奇事迹,但见崔异和郑元郎都对其青眼有加,想必医术是很让人放心的,定能治好许二。
“宋神医此人,的确是医术如神。但是,许娘子也着实受了不少罪。”
婢女的口齿很伶俐,将今天所发生的事仔细的说了一遍,“那边的药,一熬出来就是黑乎乎的,不管倒了多少桶热水下去,都还是那个底色……据说一和肌肤接触,就会有针刺之痛……但许娘子一声也没吭……宋神医以为是药力过浅,便命我们盛了一瓢出去,自己探指试了试……后来,许娘子晕过去了……不过,宋神医说这是好事,能让她解一下乏,不至于撑得那么辛苦,平白的损耗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