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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的,他不再结巴了。
“照眼下的情形来看,无论如何,她总归都是要嫁出去的,不可能在府里呆上一辈子。”
更不可能和崔异呆上一辈子。
“家主,你要是待她太过亲昵了,难免会惹来流言四起,让旁人以为你和她有了首尾,在她夫君的心里留下一个解不开的疙瘩,让她不能清清白白的嫁人。”
凌准现下是个心胸豁达,万事都不介意的童男子。
但以后呢?
等真正的成了亲,彻底的得到了她,然后……晓得了敦伦的妙处,做为一个男人,凌准是很难不多想的,很难不去揣测她曾经和另一个男子是如何在同一屋檐下亲密相处、日夜相对的。
到了那个时候,即使家主根本就没有碰过她,她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完璧之身,并不能给一个女子的清白做证明。让一个女子不破身而享尽欢愉的脏法子,有太多太多了。
“说实话,我从来就不赞成十一郎和她搅在一起。”
她虽然长了副不错的皮囊,心地纯善而又不失机敏,是个挺不错的姑娘,但却改变不了她是个麻烦精的事实。像她这样的祸害,小门小户都是供不起的,一沾上她就只有倒大霉的份儿。
相较之下,也只有家主才具备了庇护她的能耐,可以给她一世安宁的日子。
但是……
他既不能说服家主把她拴在笼子里,也不能说服凌准识相的放手。
这两人一个赛一个的死心眼,一个赛一个的有主意。
他惹不起,好歹还躲得起。
于是他瞄上了许含章这只软柿子,想方设法的玩了些小花招,给她添堵,想让她自行了悟,继而做出对大家都好的选择。
没想到,她却不是那么好拿捏的……
她比他还要无耻,还要下流,还要自私,还要无理取闹……
他只能甘拜下风。
“那天,我无意中听到十一郎对她提了大雁的事。”
就算是个二傻子,也明白凌准这是打算和她求亲了。
更何况,他还不傻。
“我拦不住他,也劝不住她。因此就只能成人之美,当一回他们的官媒婆子得了,在家主的面前,替他们说和说和,顺带……也给家主提个醒。”
话已说到了这个地步,就没有委婉和转圜的必要了。
“如果家主的心里仍舍不得她,那就千万别成全她,千万别放她出去。”
“如果家主是真心想要成全她,那就千万别和她再走得这么近了,最好是离她远一点。”
“这样,对所有人都好。”
“她的名声保住了,十一郎的面子囫囵了。而家主的清誉,也不会有损分毫。”
语毕,郑元郎便长跪于地,静候崔异的发落。
他不仅是打扰了崔异的清净,多此一举的戳破了崔异最隐秘的心事,甚至还大胆的指手画脚了一番,妄图让崔异理解他的想法,并妥协下来。
这样的做法,已经是犯了大忌。之后无论被清河崔氏所驱逐,或是被自家的宗族所除名,都不为过的。
说不后悔,是假的。(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六十二章 沉舟
(全本小说网,。)
作为一个称职的世家子弟,郑元郎自小就有勃勃的野心和远大的志向,不甘心安于平淡,即使在功名上栽了跟头,也没想过要就此堕落,做一个混吃等死的纨绔。
这几年来,他不知在生死边缘走了多少遭,才勉强获得了崔异的信任,在崔异的身边站稳了脚跟。眼下却因着一个蠢笨老友的破姻缘,他就要被打回原形,满盘皆输。
他当然是后悔的。
但在浓浓的悔意中,他居然隐隐的松了一口气,同时觉得自己的形象都高大挺拔了几分。
“你说的很有道理。”
出乎意料的是,崔异竟没有发怒,连面上的表情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无比心平气和的开了口。
郑元郎所说的话,的确是对的。
如果自己频繁对名义上的妹妹做出过于亲昵越矩的举动,定是会引起旁人的非议和不齿。
虽说自春秋以来,大家族里的人便近亲混居在一处,所以兄妹欢好、抵足而眠的事是极为常见的,甚至还被传为风流之谈,但现下可不比从前了,早在商鞍变法之际,坊间便开始禁止父母子女及兄弟姐妹同室而居,昼夜相寝。加之后世一直尊崇儒家,认为近亲有染是违背人伦的,故但凡有明知故犯者,就注定是会被旁人所唾弃的。
即使自己和她并没有真正的亲缘关系,也同样会如此。
因为她的名字已经记在了族谱上,而她的人也已经在先人的牌位前露过面。在这种情况下,他若敢越雷池一步,那就是亵渎神灵,对列祖列宗不敬,还平白递了个把柄给潜藏在暗处中的那些人。
“但那是你的道理,你们的大道理,与我何干?”
崔异的神态是懒散的,淡漠的。
“就算是旁人百般唾弃我,又如何?”
既然都是旁人了,那自然是和他无关的人。
既然都和他无关了,那他为何要理会旁人是怎么想他,怎么看他的?
他在意的,从来就只有她的喜怒哀乐,她的意愿,她的选择。
“就算有把柄落在了旁人的手上,那又如何?”
难不成他只要做一个金光闪闪的圣人,动辄割肉喂鹰、以身饲虎,在道德上没有任何瑕疵,有若美玉,言行间不落任何把柄,有若神子,就能让那些人对他心悦诚服了?
不能。
那些人只会觉得他病得没药可救,是时候找一卷草席裹出去扔了。
“因为,我想待她好,所以,我就待她好了;因为,我想靠近她,所以,我就不避嫌了。因为,所以,没有旁的道理,没有旁的算计。”
他微眯着眼睛,看向窗外的夜色,缓声道:“这个世上,待她好的人并不多。那个姓凌的,眼下充其量也算是其中的一个吧。他是对她很迁就,很有耐心,连我都挑不出毛病来,而且在男女大防上也守得极严,断不会贸然轻薄于她,更不会在外勾三搭四。以后,即便是她身体的底子没能彻底恢复好,不适合生养,想必……他也不会马上就纳妾的。”
但他宁愿对方是一个朝三暮四,人品堪忧的。
这样,她就不会看上对方,留恋对方了。
只可惜……
“坦白说来,我心里是大为不平的,但……我也绝不会勉强她。”
他虽算不得光风霁月的君子,却也不是暗度陈仓的小人。
“那一天如果真的到来了,我只会给她准备十里红妆,让她风光大嫁。”
“要是……非得说我待她的好是有什么私心、什么算计的话,那大概就是不想让姓凌的那个人松懈下来吧。”
此刻,崔异的神情终于变得郑重起来,眼瞳幽深,如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先前我就说过了,待她好的人是很少的。如果我为了所谓的大局就离她远远的,对她不咸不淡。那待她好的人,就只剩下他一个了。时间一长,她就会过于依赖他的好,进而因着这份好而慢慢的失去了主见,消磨了锐气,渐渐被他养废,任由他摆布。”
若是能确保凌准会一生一世的待她好,自己倒是可以试着放手了,让她一直被养废下去。
“但没有任何人是一成不变的。除非,是死人。”
如今凌准还没有过了那股新鲜劲,正值和她浓情蜜意的时候。在这个节骨眼上,休要说是待她好了,即使她要他去杀人放火,他的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但这只是一开始。
至于以后,就真的很难说了。
“只要是个活人,就不可能一直围着另一个活人转。”
暂且撇开变心的事不谈,凌准总要养家糊口,总要外出办事的。
当他不在的时候,在精神上已失去了自我的她该怎么办呢?
是做一块望夫石,苦苦的等着他回来?
还是做一个怨妇,揣测他是否鬼混去了?
这样的她,已不再是神采飞扬的少女,而是整日里疑神疑鬼,心眼比针眼还小的妇人。
这样的她,究竟还是不是当初的她,还能不能得到他以初心相待?
而当他开始疲累,开始松懈时,她会不会歇斯底里的揪着他的领子大骂,质问他是不是不再喜欢自己了,而是在外头已有了别的相好?
“应该,不会……”
郑元郎不禁被那幅想象中的画面给吓得打了个冷战。
别的女子那样做,他倒是能接受的。可为什么搁在她的身上,就显得那么的违和,几欲让人不寒而栗?
“这种事,哪说得准呢?”
崔异的神情越发凝重了,“所以,我不能让姓凌的那个人松懈下来。我会一直一直待她好,让他颇感不安,患得患失,绝不会让他产生她已被他十拿九稳的自得感。”
这样,凌准就会始终保持着一缕微妙的醋意,始终对她紧张不已,保有一份浓烈的危机感,生怕稍有不慎,就会让自己钻了空子。
而她在习惯了自己待她很好很好的情形下,就不会轻易沉溺在凌准的待她‘好’的温柔的泥沼里,一头陷了进去,迷失了方向。
“我很少给人解释这么多。”
崔异眼眸里的暗色渐去,“之所以做到如此,是想到万一哪天他心里真的有疙瘩了,那你就可以把我的这番话转告他。只要他能做到一成不变,那我便二话不说,直接退避三舍。”(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六十三章 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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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是这样?
郑元郎一时间心神剧震,愕然无语。
“下去。”
崔异则是坐回了案前,重新执起笔,缓缓的将书帖铺开,十分冷淡的开口。
“是。”
郑元郎木木的应了声,起身退到门边,连礼都忘了行,就狼狈的离去了。
一路上,他的表情麻木,眼神呆滞,脚步虚浮,活脱脱是一副撞了鬼的模样。
“郑家小郎,你还不睡啊?”
有几个巡夜的家丁正好提着灯笼,慢悠悠的从他身旁经过,顺带很自然的笑了笑,同他打了个招呼。
“我睡不着……”
郑元郎闻言,慢慢的停下了脚步,然后僵硬的转动着自己的脖子,朝他们看过来,幽幽道。
森冷刮骨的阴风、晦暗不定的灯火、惨白发青的面庞、乌漆麻黑的眼珠……
“哦!”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你早点睡!”
家丁们登时心里咯噔了一下,齐齐往后一让,说道。
“好……”
郑元郎嘴角一扯,牵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被幽暗的夜色映着,显得分外诡异。
“莫非……老宅里真的有鬼?”
“我看是八九不离十。”
“我觉得不是。像他那样的年轻人,怎可能被区区野鬼吓到?”
“难不成是狐仙?”
等郑元郎的身影消失在长廊的尽头后,家丁们方才挤在了一起,窃窃私语道。
夜深露重。
“元郎,我觉得你变心了。”
“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骗子!”
“你是不是和每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