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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听到她小声的低语后,他顿时僵住了。(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七十七章 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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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分明是她第一次主动这样对他。
可是,她为什么要说第二次?
难不成,是在说这是他和她的第二次?
凌准顿觉自己是多想了,不由有些讪讪的。
“我有事想要跟你说。”
许含章只觉得他是被自己出其不意的举动给吓着了,便尴尬的坐回了自己的条凳上,故作端庄的一笑,正襟危坐道:“我整月里几乎闭门不出的原因,其实也并非是完全为了攒嫁妆,此外……还和吴娘子有关。”
她原本是想一个人扛着,不告诉他那个诡异的梦,以及老者卜出的不吉的卦象,免得他为自己白白的担心,并妄图提前去插手此事,想方设法的对付吴娘子,引来更多的变故。
但眼下看来,还是早日说出来,让他早有准备的好。
那对大雁的死,绝不是表面上看着这般简单。
能在凌家人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而且也具备充足的动机的,除了吴娘子,就再没有旁人了。
这一招简单而又狠毒——只要用来行六礼的大雁没了,那凌准纳采的日期便硬生生拖了下来。
越拖,便越是夜长梦多。
“我也不是对她有意见,存心要把她往不堪的境地想,实在是……”
因着自己没有确凿的证据,全凭主观的臆想来推断,许含章就有些难为情,“虽说离得越近,嫌疑就越大,常人就越不会犯蠢去自找麻烦,惹火烧身;可反其道而行之,就没人会想到她居然真的敢这样做,即使想到了,也不会相信她真能有这般蠢钝,便愈发不会怀疑她了。”
“所以,我觉得她真的有些难缠。”
许含章叹息道。
“以前是很难缠。”
凌准略有些犹豫的说道:“可是,今日她的态度看上去很坚决,很有气节,并不似在作伪。而且,她还祝我们百年好合了……还同意了他爹娘的安排,愿意出去相看亲事……”
那番斩钉截铁、铿锵有力的宣告,是真切的赢得了他的尊重的。
“如果她说的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那自然最好不过了。可万一,她是以退为进呢?”
许含章心里一阵泛酸。
只要一想到对方居然有意无意的让凌准看到了十分香艳的更衣的一幕,之后又真性情的发挥,让凌准刮目相看了一把,她就觉得很不舒服。
“你吃醋了?”
凌准瞧着她这副气鼓鼓的模样,心里却觉得很是舒坦。
“是!”
许含章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
凌准没料到她居然会如此坦率,一时竟是噎住了。
这要是换做了一个油嘴滑舌的男子,八成会打蛇随棍上,说一句要不你也当着我的面换一回衣裳,让我也瞧瞧,权当是扯平了。可惜他本性使然,怎么也说不出这种话来,便只得痛苦的皱着眉,眼睁睁的错过了大好的调情的机会,内心好生郁闷。
“我还是先说正事好了。”
许含章生怕话题又会歪缠到打情骂俏那上面去,连忙简略的说了下经过,“在住进崔府的哪一个晚上,我梦见自己快要被人折磨死了,而你根本不管我,反倒和吴娘子……”
和吴娘子欢好了。
饶是许含章再老道,也实在是不好意思直说,便委婉的换了个说法,“和她出双入对了。”
“梦都是反的。”
凌准忙不迭的摆了摆手,“再说了,你应该是在路途中奔波太过,才会做这种荒谬的梦。”
只因好端端的,她怎么可能会死?而他又怎么可能和吴娘子出双入对?
“如果不是梦,而是我的灵识在无意中出窍,提前看到了那一幕呢?”
许含章当然也希望那只是个梦罢了。
但过往的经验告诉她,一味的抱着侥幸心理去糊弄和麻痹自己,继而丧失了警惕,是断断要不得的。
“另外,有高人给我算了一卦,说我命中有一个大劫——二女争夫,徒惹口舌,有始无终,出头不得。”
她用手指在茶水里一蘸,学着老者的样子,在桌案上潦草的写了个‘夫’字出来,又将‘夫’最上面出头的一点抹去,迅速加了个‘口’上去。
“吴。”
然后低声念道。
“是吴娘子?”
凌准的眉头拧起,“她有几斤几两,我还是清楚的。偶尔耍点不入流的伎俩,给人添堵是可以的。但论到给人造成什么大劫难,就太抬举她了。”
况且,只要有他在,吴娘子即便是有一肚子的坏水,又哪能动得了许二分毫?
若仅仅是因为这种模棱两可的卦象、煞有介事的判词,便让许二做了整整快一个月的缩头乌龟,不肯见他一面,却每日都和崔异抬头不见低头见,他便觉得无比的憋屈,甚至怀疑那所谓的高人是崔异请来的江湖骗子。
许含章也觉得很憋屈。
听他的意思,是瞧不上吴娘子的手段。
可她怎么就觉得他没有把自己的话当做一回事,反而在偏袒吴娘子,在变相的为吴娘子辩白呢?
难不成吴娘子衣衫不整的模样真的很诱人,甚至已经能让他失去理智的判断力了?
二人心中郁郁,却都没勇气挑明和说开,于是便别别扭扭的憋着,有一句没一句、心不在焉的说起了旁的事情,弄得气氛很是僵硬,再无先前的旖旎。
“你们,这是怎么了?”
就连中途回归的郑元郎都看出了其中的不对劲,在回去的路上幸灾乐祸的问道。
“五百两。”
许含章的右手略微一扬,就让他干净利落的闭了嘴。
可她虽然是占了上风,却仍旧快活不起来。
凌准头一回没有重视她所说的话,头一回保持了他自己的立场,头一回为别人做了辩护……
而她头一回在他那儿受了挫,头一回在吴娘子的事情上失了利,头一回栽了个稀里糊涂的跟头……
或许她只是习惯了凌准对自己的千依百顺,竟忘了他也是个极有主见的人,一时才会接受不了。
或许真的如他所说,吴娘子何德何能,哪能成为她命中的劫数呢?
或许是老者把她看得太弱了?其实只要她再小心一点,只要他再谨慎一点,应该就能避过所谓的血光之灾了,用不着大费周章的自己禁自己的足?
许含章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她终究是做不了一个难得糊涂的智者。
或许,根本就没有这么多的或许。(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七十八章 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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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也只是她拙劣的自欺欺人,和上不得台面的小心眼罢了。
她自己可以和崔异朝夕相对,却见不得旁的女子接近凌准身前一丈。
她自己可以为崔异解释和开脱,却容不得凌准为旁的女子说一句公道话。
老者委实是高看了她。
她根本就无需去学着如何自私。
因为,她本身就很自私。
“”
夏夜,月华如练,繁星点点,青蛙在池塘里鸣叫,萤火虫在草丛中飞舞。乡间的夜晚,安宁静谧,一如许含章记忆中的模样。
院子里一树树的枫叶被几度秋霜染红,远远望去如火一般明艳欲燃。
许含章脸上的血色却一天天的流失,精神越来越差,且醒着的时间越来越少,一睡下便开始做梦,很长很长的梦。海棠以前都是在外屋睡着,听到动静才会进来,现在却在里屋安了个小榻,时不时探一下她的鼻息,目光里满满的全是担忧。
海棠是怕她睡着了就再醒不过来了,可是她清楚自己活不长了,再怎么小心翼翼的,也阻止不了生命一寸寸的流逝。
灰蒙蒙的天飘着零星小雨,雨点打在屋顶的瓦片上,发出轻微的细响。她站在游廊上,想数清廊下那棵枫树长了多少片叶子。
“一,二,三,四……”,在数到第十六片的时候,那片叶子恰好被风刮落,在风中打着旋儿,颓然坠地。
她今年恰好十六。
十六岁,普通女子在这个年纪都成了亲,生了子。母亲便是在这个年纪生下了许恒。
许恒死了有三个多月,但她一直觉得他没有死。
她记得他出门那天还半蹲着身子,在门外的小火炉旁教海棠如何熬药:“火不能太急,慢慢熬,等闻到香附的香味,再将这剩下的几味中药放进去,然后一个时辰的文火慢慢煮,直到熬成一碗的分量,再冷上半柱香的时间,才能端给姑娘服用……”
她还记得他摘了很多桂花,挤去苦水,去掉渣滓,用辽东来的贡蜜浸着,说是等他回来就可以做桂花糕了。
“为什么要等你回来才可以做,万一我明天就想吃呢。”,她不解的问。
“当然是等我回来亲手给你做。我得了个秘方,说是要加入香附、佩兰、丁香提味,拌入加了熟油和乳糖的糯米粉中,经过蒸、炒、磨、拌、擀、匣、切等多道工序,怎么也要耗两天的工夫才做得好。家里的厨娘只会加糖蒸熟,哪里赶得上我的手艺。”
“哥哥,你不走,行不行?就留在家给我做了吃。”,她拉着他的袖子撒娇,心里很不想他出海。
“等我回来。”,他看穿了她的心思,幽深如古井的眼眸里笑意浓浓,“海上没你想的那么危险,我很快就回来,很快。”
可他没有回来,死在了海上的风浪里,尸体被鱼虾啃得面目全非,去认尸的时候,她还抱着一丝侥幸,希望不是他。
但体型,穿戴,下颌上的伤疤都和他一样,毫无疑问,这具尸体是许恒的。
安葬了许恒,她整日郁郁寡欢,食不下咽,海棠她们都以为她只是单纯的伤心,过段时间便会好,可只有她自己清楚,她永远好不了。
爹娘死了,相依为命的兄长也死了,只有在梦里,他们才是鲜活的。
亭子外的半亩池水已经干涸,荷花早已凋零,青苔爬上了石桥,墙角长满了野草,落花遍地,满目萧条,偏偏一树树枫叶却红得像是在滴血,被寂寥的阳光一照,无端端的显得妖异。一阵风过,树叶互相摩擦,发出琐碎的声响,像是有人在窃窃私语。
梦里却是满园的杨柳绰约,桃李缤纷,月季娇艳,杏花清丽,黄莺在林间宛转的歌唱,花丛中蝶舞蜂忙。
许恒老老实实地坐在书房里念书,他正处在变声期,嗓门和公鸭神似,常常被她嘲笑。
阳光暖融融的,温柔的照在她的身上,她梳着丫髻,穿着红裙,手里拿一面团扇,笑嘻嘻的去扑花丛里的粉蝶,一不留神摔了一跤,弄得裙摆上全是草屑和泥土。
爹爹掀起竹帘,冲她轻咳一声,板着脸说道:“渊娘,你有没有一点女儿家的样子,滚得跟个泥猴似的,还不快进来临帖!”
她吐吐舌头,在许恒幸灾乐祸的眼神里走进书房,伸手在紫檀嵌玉的八方笔筒里乱搅一通,随便捡了支毛笔,蘸满了浓墨,在雪白的宣纸上乱画起来。
爹爹心疼的夺过毛笔,一字一句的说:“你可别小看了毛笔,它的种类丰富,分硬毫、兼毫、软毫,根据选用的原料可以分为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