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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他抬手自刀刃上擦过,将自己的血滴了上去。
“阿渊,我一直都在。”
明知她听不见,他还是无比郑重的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的说了一句。
轻的,就像是一句叹息,一句呢喃,一句梦呓。
说完这句,他便打横抱起她,堂而皇之的往山下走去。
是个傻子也知道,此地是不宜久留的了。
而他既然要走,便没人能留得住他。
无论是陷阱、暗箭、蛊虫、蛇阵,都有的是暗卫帮他料理。
至于埋伏在林间的南诏人,更是连他的半片衣角都碰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出了埋伏圈,走到了平地上,然后扬长而去。
这一刻,即使他向来不醉心于权势,也不得不承认——有了权,有了势,才能更好的为自己的生死做主,更好的护住身边的人。
“又是他!”
无论是在益州,还是在长安,阿婴都没能成功绕过的这个男人,直接对许含章下手,因此便深知他有多难对付,只得睁着那双可怖的竖瞳,咬牙切齿的道:“反正她的肉身也没什么大用,就让他带走好了!”
不然,也没有旁的法子了。
若为了她区区一具肉身,就折损这么多的人手,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委实是不明智的选择。
“我就不信了,魂魄都快散掉了,而肉身又能活多久?到时候,他还能整天抱着一个死人不撒手么?”
阿婴继续咬牙道。
能。
如果崔异还在,那一定会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不管是死的,活的,他都不会放手。
“十一……”
而那厢的许含章终是松开牙关,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呼唤。
在一片模糊的视野中,她似乎看到了凌准正孤单单的坐在幽暗的水潭里,衣衫湿透,神情无措。
“你,为什么……”
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呢?
难道,是因为捅了她一刀,所以就内疚成了这样么?
“其实,是假的……”
那都不是真的,都是幻象而已。
所以就不要呆呆的杵在这块山穷水复的地方了,赶紧离开,才能找到新的柳暗花明。
而她,也会努力的走出这片噩梦般的焦土。
和他重逢。(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二十九章 蒙混
(全本小说网,。)
但许含章没能立刻走出去。
“小娘子,你一个人走夜路,不怕吗?”
刚越过浓稠的血溪,许含章便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道不怀好意的阴笑。
一具具焦黑的尸体骤然消失,鹅毛似的雪花也不知飘去了何处。
待许含章回过头时,只看见一座座连绵起伏的山岭,如巨大的妖兽蛰伏于天地之间,投下浓重的阴影。
而唤住她的,是一个脚步踉跄,浑身散发着酒气的中年猎户。
他有着健壮而结实的体格,打着赤膊,露在外头的肌肉是紧绷绷的,鼓鼓囊囊。
她一惊,旋即低下头,望见自己那瘦弱得风一吹就倒的身板,望着自己芦柴棒似的胳膊,以及一身沾满了泥土和草屑,破破烂烂的夏裳。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她刚从村子里逃出来,离开了生她养她的故土,避过了路人好奇的询问,胆战心惊的往荒山里躲藏的第一天。
在莽莽山岭间穿行,虽然可能会遇上毒蛇猛兽一类的物事,还会饱受饥饿的折磨,但至少不会和人群有直接的交集,也不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一路行来,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走到哪儿了,只觉得随着天色越来越暗,四周突然就安静的近乎可怕了,只余下虫鸣啾啾。
那些生与死,血与泪,尸体与肉块,突然就陌生得不像是真的,反倒像是一个冗长的梦。
随后,她身体一僵。
一段深埋在她内心深处的记忆复苏了,瞬间占据了她全部的身心。
这,也是她第一天杀人……
断崖、山石、苔藓、坠落下去的身影……
“不怕。”
眼见那人离自己越来越近了,她深吸一口气,狠狠的咬破了自己的唇,用轻微的痛苦来缓解了骨子里的不适,强作镇定的答道。
“哟,胆子还挺大的!”
他打了个酒嗝,摇摇晃晃的逼过来,伸手就欲抓她的衣襟,“说实话,我、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像那种还没插进去就叫得跟杀猪似的女人,我光想想就觉得扫兴!”
“你别过来……”
当时的她,并不懂他的措辞是多么下流不堪。
她只是本能的察觉到了危险,瑟瑟发抖的往后退去,无意中把他引到了断崖处。
“你过来呀。”
如今的她,则是刻意摆出了妩媚的姿态,欲擒故纵的步步后退,仍是将他引到了断崖处。
而后,他脚下踩中了一团湿滑的苔藓,失足跌落下去。
“救、救我!”
仓皇中,他抓住了一块崖壁上凸起的山石,勉强阻止了下坠的力道。
可山石哪能承受他的重量,立即便有了松动的势头。
“小娘子,我、我是猪油蒙了心……你快拉我上去,我保证不对你胡来了!”
他一边惊恐的发着抖,一边祈求的看着她。
她摇了摇头,轻轻的往前走了一步,伸足踩在他用以握住石头的指节上,狠狠的一碾。
他吃痛着咒骂了一句,手指下意识的松开。
紧接着,山石崩落。
他也跟着跌落了下去。
用不了几天,他就会变成一具腐尸,眼珠会被乌鸦啄去,皮肉会被野兽撕扯,连骨头都会被野狗叼了个干净,什么痕迹也不会留下。
也许他本性不坏,只是一时喝多了,才想着要对她动手动脚,占一点儿便宜。
也许他家里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婴儿,都等着他去养活。
也许她本该有更温和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却心狠至斯,毁了他做人的机会。
但无论重来多少次,她依旧会这样选择。
“你们也来了?”
她正要离开,就又被‘人’拦住了去路。
女的雍容大气,男的面如冠玉。
是崔异的爹娘。
他们没有接上她的话头,只死死的盯着她看,眼珠子渐渐变成了绿幽幽的底色,有若鬼火。
她的神情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被禁术吞噬、被百鬼报复的人,怎还会全须全尾的站在这里?
除非,他们已经不是人了。
是煞。
是聚集了浓厚的怨念,用佛光和道法都化不去的煞。
凭她目前的手段,应付他们是很吃力的,明显是落了下风。
于是她越发的紧张,整个人不自觉的摆出了防御的姿势,迅速想着对策。
可奇怪的是,他们没有上前,依旧是死死的盯着她,没有旁的动作。
而后,他们竟露出了极度无奈的神色,转身离开。
来也突然,去也突然。
明明是占了大好的局面,却这样一走了之。
而许含章逃过了一劫,却没有立刻迈步,而是蹙起了眉头,沉默不语。
他们的反常,是……因为崔异吗?
是这样吗?
她还未得出确切的答案,就见胡子花白,面庞上沟壑纵横的周伯出现了。
他站在那里,满身都带着阴郁的怨气。
“当年若不是你阿娘与人私奔了,说不定我便能早早的完成使命,回到南诏,那样……我的儿孙就都不会死了!而你也不会去往益州,周三郎也不会死!”
他恶狠狠的瞪着她,伸出了一双枯骨般的手,手臂上缠着一只只青筋鼓胀的蛊虫,爬着一条条五彩斑斓的毒蛇。
可是他根本就没来得及碰到她,身体就迅速的干瘪塌陷了下去,最后化作一滩肉泥,十分突兀的消失了。
然后,魏主簿母子俩来了。
“你把我的阿笙还来!”
“你还我的命来!”
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这对母子俩所在意的,从来就不是同一件事,因此便顺理成章的产生了许多分歧,埋下了许多隐患,待得彻底爆发的那一天,便是将全家人都炸得尸骨无存的时候。
“你们活着的时候,我都不怕,更何况是死了?”
面对他们,许含章倒是镇定了不少,没有对着猎户时的发怔,没有对着崔异爹娘时的局促,也没有对着周伯时的茫然。
可她还没有出手,他们便也极其突兀的消失了,就像是压根没有来过。
“你可真有出息。”
几团血雾从大蛇的身上爆开。
阿婴脸色发白,伸手捂着心口,面上透出了深深的蔑视意味,声音嘶哑道:“都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能靠着男人过活,蒙混下去。”
但这只是最后一次了。
接下来,她就没有这样的好运了。(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三十章 怨气
(全本小说网,。)
“咦?”
许含章发出了一声低低的轻呼。
只见阴暗的天光散去,日光明媚的洒了一地,半空中有嫣红的花瓣飞舞着。
爬满紫藤的围墙下,吴娘子将鲜艳的裙裳高束于胸际,在胸下系了条同色的飘带,用一件半透明的罗纱将粉嫩的双肩、玲珑浮凸的曲线及光滑的后背掩着,里头的无带诃子若隐若现,泄出了一抹动人的春光。
“十一郎!”
紫藤花海的那头,传来了稳健有力的脚步声。
只见凌准大步的走向吴娘子,一把揽过香软的娇躯,揉进了他的怀里,放肆的揉捏着。
不多时,紧系着的带子慢慢散开。
绣花的诃子便似是有了香艳无比的生命力,缓缓的描摹出了饱满圆润的轮廓。
吴娘子红了脸,慌了神,急急的抱住了双臂,想要掩去这样的景致,可结果却只是将饱满的轮廓挤压得愈发喷薄,隐有两点红艳艳的凸起自薄透的布料下透出,如红梅初绽,惹得人生出了采摘的兴致。
而揉搓着她娇躯的那个男人,此刻就真的埋下头去,又采又摘了。
“假的。”
许含章虽没有一面嗑着南瓜子,一面好整以暇观赏的心态,可心智却是丝毫未乱,目光澄澈的看着陷在情欲中、脸儿潮红的吴娘子,淡淡的开口,“他如果真有这种闲情,那几年前就和你生了一箩筐的孩子了,哪还能等到我?”
尽管自己有时候爱吃干醋,有时候控制不了心眼小的毛病,但自己打从心底就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他连摸我的脸都要犹豫半天,别别扭扭半天,又怎会如此豪放的摸、摸你的……”
她扫了眼吴娘子的胸前,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转移了话题,“还有,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心悦于你,都是会尊重你、敬重你,绝不会冒犯你的。”
她相信,他就是这样的人。
他宁可远远的躲到一边儿去,也不会利用对方的爱慕,借机从对方的身上榨取一毫一厘的便宜。
吴娘子闻言愣住了,眼里闪过一丝愤恨的光。
而男子的身影就如一个水泡,顷刻间破开,散去。
“你别犯傻了。”
许含章瞧在眼里,索性循循善诱道:“我知道你是喜欢着他的。可再喜欢一个人,也犯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