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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是活着出来的。”
青衣男子没理会他,只专心聆听着院内的动静,紧拧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只要你不出手,人家当然是活着的。”
少年郎一挑眉,斜斜的指了指他背上的箭囊,“他们爱怎么吵,爱怎么折腾,是他们自个儿的家务事。至于你这样的外人,最好是先把忠心之类的物事搁一边,切莫再上去掺和了。”
“知道。”
青衣男子了然的点头,“只要没听见家主声嘶力竭的喊救命,我便不会擅自行动。”
“就算是喊了救命,你也别急着凑过去。”
少年郎的眉毛挑得更高了,声音却压得极低,“说不定,他们是在玩什么情趣的乐子呢。”
“哦……”
青衣男子只怔了一下,脑海里便浮现出一幅‘救命啊,你不要过来’,‘嘿嘿嘿,你尽管叫啊,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救你’的画面。
他不禁打了个冷战,“家主会有那么无聊么?”
“会。”
少年郎斩钉截铁道:“你看他连监禁和放养的把戏都玩了好几个月,就知道他到底有多无聊了。”
“那倒也是。”
青衣男子顿时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风过,天上又飘起了细雪。
一声吱呀的轻响传来。
片刻后,大门缓缓打开。
“进去吧。”
崔异一只手抓着许含章的衣袖,另一只手将车帘掀起,亲眼看着许含章靠着车壁坐定后,方才放下帘子,牵过一旁的骏马,迅疾登上了马背。
青衣男子呆了呆。
红袍少年郎也呆了呆。
一方面,是因为他们清楚的瞧见了这名小娘子的容色,顿觉眼前仿佛有一片艳光流淌而过,即使身处暗夜中,也掩不了夺目的风华。
另一方面,却是因为崔异反常的举动——好不容易把人活鲜鲜的捞出来了,却不赶紧抱在一块儿取暖,而是要独自在外头骑着马,吹着冷风?
这,是自虐呢,还是自重?
许含章亦是有些意外。
此时她已经渐渐冷静了下来,正打算在路上问他一些事情的,没想到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并没有和她同坐的意向。
不过,这样也好。
至少一时半会儿,她不用直接对着那张喜怒无常的脸了。
虽说他的态度比在长安时缓和了很多,但她并没有因此而轻松半分——她宁愿他满身戾气的拿刀指着她,也不愿他一会儿温柔,一会儿冷笑,一会儿寻死,一会儿威胁的。
这,大概是不怕夜猫子叫,就怕夜猫子笑?
“走。”
崔异的声音在车帘外响起。
马车随之启动。
那名貌不惊人的车夫,驾车的技艺竟是极精,一路行来,坐在车内的许含章只觉风驰电掣,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颠簸。
许含章只惊讶了片刻,旋即便失笑着摇头。
能在崔异身旁随行的,自然不会是真的车夫,起码也得是个身手了得的练家子。
记得方才在上车时,她曾不经意的瞥见那名男子的背后鼓鼓囊囊的,想来应该是装着武器的。
是什么武器呢?
许含章下意识拉开车帘,想要再看上一眼。
“下去。”
但她刚伸长了脖子,还没来得及瞧个仔细时,就听得崔异冷冰冰的开口。
马车猛地停住。
许含章心知他那阴晴不定的脾气又发作了,只觉一阵头疼,却不得不配合他,认命的站起身来,就要往马车外钻。
“谁让你出来的?”
就在这短短的一瞬,车辕上的人已换成了崔异,正紧握着缰绳,面无表情的盯着她。
“你……”
原来是让车夫下去,他自己上来代劳么?
真是……
有病。
许含章扭头往后面望了眼,果然见着车夫已骑在了崔异先前所择的那匹骏马上,正不紧不慢的跟在马车的后面,不慌不忙的和一名红袍的少年郎眉来眼去。
说眉来眼去,其实是不太妥当的,若放在某些龙阳的话本里,更是天雷勾动地火的前兆,但她一时也找不到更合适的形容了,只因他俩的交流确实是仅限于眉眼,并没有说上半句话。
大概习武之人的感知都十分敏锐,车夫顷刻间便察觉到有人在打量自己,立刻抬头看了过来,然后和她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她倒不觉得有什么,反而坦坦荡荡的朝着对方笑了笑,对方却是吃了一惊,险些从马背上摔下来。
之前她莫名其妙的探出头看了他一眼,他便被赶下了车,还被红袍的少年郎挤眉弄眼的嘲笑了一番,让他心中好生郁闷。
现在,她可看了他不止一眼,还对他笑了。
这个笑容很美,很艳,他心里却禁不住咯噔了一下。
糟了。
家主这会儿肯定在磨刀霍霍了。
“进去。”
所幸崔异没有冲着他发作,而是漫不经心的一抬手,将许含章的脑袋摁住,往车厢里一推一送,再利落的扯下了车帘,严严实实的阻隔了她的视线。
马车再次启动。
那种如履平地的感觉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无休止的颠簸摇晃,若不是许含章牢牢的抓着厢板来稳住身形,恐怕是早已被甩出了车外,摔了个七荤八素。
……
……
一行人出了巷口。
雪渐渐下得密集了起来,将马蹄印和车辙印尽数覆盖。
一个人出现在巷尾。
他似是心急如焚,竟直接跳下了马,大步流星的奔至一座小宅前,正欲去敲门,却在看到大开大合的院门后愣了神。
院内一片漆黑。
院外一片碎雪。
而她走了。
不见了。
他,来迟了。(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九十一章 猜测
(全本小说网,。)
“我……我说!我的确不是什么差役,而是主簿府大管事的独子……”
“但宋岩那家伙是真的逃出府衙了!”
“是……是主簿放跑的。”
“他让宋岩去找昨日驱邪的那位小娘子……至于找她干什么,我也不知道啊……”
“至于主簿大人为何让我把你支开,这还用问吗?不就是为了能给宋岩行个方便,免得被你给搅黄了。”
“我估计是想把她给宰了,再趁夜往湖里或山里一扔,就找不着人了……”
“毕竟她只救回了老夫人,却没把夫人的命保住……那么主簿大人看她不顺眼,想给她个教训,也说得通啊……”
凌准如石雕般木木的站在院门外,回想着那个假差役所说的话,心底冰凉一片。
是他大意了。
明知道魏叔伯对许二怀有极大的恶意,却还是被牵着鼻子走,一步步踏进了对方精心设计的陷阱中——先是说宋家的案子和许二有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再抛出崔异和宋岩之妻的私情,让他震惊不已,接着忧心忡忡的说宋岩在处刑时趁乱逃走了,顺理成章的提出了请他帮忙抓捕的要求。
真是一环扣一环,巧之又巧。
他没能察觉出其中有诈,还天真的以为对方是一个合格的父母官,至少在操办丧事的时候还能抽出空来,关心着无辜民众的安危。
他早该想到的,就看对方那种偏执癫狂的作风,哪会是什么心怀慈悲的善人!
他不该因着对方是二叔的故交,就稀里糊涂的放松了警惕!
要是……
要是许二真有什么不测……
那便是他害的。
她总说让他要离她远一点,免得被她连累了。
但她错了。
这次的事,都是他惹出来的,她才是被连累的那个。
若不是他一时昏了头,把她接去主簿府上为老夫人驱邪,她就不会平白遭了魏主簿的记恨,引来这场无妄之灾。
“许二……”
他将手按在了大门的铜环上,喃喃道。
风又起。
一股浓烈刺鼻的血腥味从正厅里溢了出来。
凌准浑身一僵,紧接着便从懊悔自责的情绪中清醒了——说不定,她并没有被带走。
他疾步走进正厅。
借着模糊的天光,凌准看见地上躺着一个人。
观其身形,并不是女子。
他心中一惊,立刻摸出火石,将案几上的油灯点燃。
在昏黄的灯火映照下,此人的表情扭曲,双目暴瞪,眼角和嘴边的血水尚未干涸,身旁掉落了好几截断指,看着甚是可怖。
毫无疑问,这已经是个死人了。
是宋岩吗?
凌准蹲下身来,用刀鞘拨了拨这具尸体。
但见虎口光滑无茧,颈部和手臂的肌肉略有些松垮,肤色很白净,眼圈下却透着虚浮的青黑,应是常年没有劳作,且纵情声色的结果。
是宋岩,没错。
他面色复杂的看着宋岩右手五指上的伤口——几乎是连根而断,露出了里头白森森的骨碴。
如此干净狠辣的手法,并不像是许二做的。
她的反应是很快,动作是很利落,但底子和力气终究是跟不上,无论如何也不能在和男子的近身搏斗中占得上风,遑论是一刀切了此人的指头。
更令他感到奇怪的是,若只是被切了指头,断不可能造成如此恐怖的死状。
于是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拿刀鞘在宋岩的几大要害处按了按。
果然,伤口不止这一处。
宋岩的肩胛骨、脊骨、肋骨皆是寸寸碎裂,一按上去,就如陷入了软塌塌的烂泥中,令人心生腻烦。
受了这么重的伤,不死才是怪事。
但既然能让宋岩受这么重的伤,为何却要多此一举,轻飘飘的剁了指头来玩?
是想慢慢的折磨他吗?
抱着这样的猜测,凌准的刀鞘继续下行,很快就在宋岩的下腹处按到了一个血洞,似是被利刃一路划拉了下去,贯穿了大腿根,也贯穿了腰下某个不可描述的部位,将其切割成一团血糊糊的烂肉。
“难道是……”
凌准看着宋岩下腹处的伤口,想到了一种可能,脸上的血色顷刻间褪得一干二净。
看来魏叔伯说的话,也不全是假的。
崔异的确是在宋家的案子里掺了一脚,却不是为了给有过露水情缘的张娘子出头,而是冲着许二来的。
很早以前,他就看出崔异对许二有着很晦涩的心意,不然也不会撇开血海深仇不报,只躲在暗处,小心翼翼的窥视着她,一窥就是半个年头。
虽然这份心意没有重到能让这位世家公子为她洁身自好的地步,但也没有轻到在有人对她意图不轨时,却还能冷眼旁观的境地。
事情的真相,已经渐渐明朗了。
宋岩一定是见色起意,在潜入宅子后没急着对许二下杀手,想要先做点别的什么,而这一幕落在了崔异的眼里,自然是不会让他好过。
崔异的手段是很残忍,很不人道。
但如果换成是自己出手,恐怕也好不了多少。
一想到宋岩居然敢打自己心上人的主意,滔天的怒火顿时席卷了凌准的周身,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
那是他珍而重之的,连一根头发丝都不舍得碰的人。
宋岩算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对她动了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