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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月更有些愧疚,但是和穆蕴的事她暂时不想爹娘知道,想了想点头道:“谢谢爹,不过我没什么要的了。”
“我怎么觉得翩翩有些怪”,顾氏看着女儿离开的背影,对丈夫道:“你说她是不是还在为穆蕴的事担心呢?但这事儿我们也出不上什么力啊,更何况还是他咎由自取。”
顾攀呼噜喝一口粥,说道:“看看再说吧,翩翩若还这样…就当是让闺女早点死心,咱到牢里送送礼让狱吏把人赶出来。”
“穆蕴,你先喝点水,再把这个粥喝了”,顾明月放下粥碗茶壶,才将墙边灯架上的灯小小点亮一盏,拨暗灯芯,然后把窗帘拉上,“喝完粥你就走吧。”
“让我去哪儿?”穆蕴闪身到桌边坐下,听到她这句话一点喝粥的胃口都没有了。
“回你家”,顾明月转头看向他,当看到他显得消瘦的脸颊时,眼底又有些发热,“你这个样子,总要收拾收拾吧。”
穆蕴看看自己身上的脏污,说道:“我收拾好还能过来吗?翩翩,我就想看看你。”
顾明月迟疑片刻,道:“好。”
“来,你坐我对面”,穆蕴脸上露出笑容,比街上捡到大金元宝的乞丐笑得还傻气,“这样即使有影子映到窗帘上,也是一个人的。”
顾明月想了想坐过去。
“傻丫头”,看着她的面容,穆蕴揉揉莫名发酸的鼻子,端起那一海碗米粥吹了吹,将吹凉那片递到顾明月嘴边,柔声道:“我们一人一口的喝。”
眼前这个人浑身都是脏污,就连脸上也有几道灰色的痕迹,但顾明月却半点都没意识到脏,低头咬着碗沿喝一口粥,对他笑了笑:“该你了。”
穆蕴也笑了,眼底蓄满笑意的亮光好似能流泻出来。
一人一口地轮流把粥喝完,穆蕴又磨蹭着喝大半壶茶,才不舍地离开。
轻功的速度被他发挥到极致,小半盏茶的时间都没有,他残影一般出现在穆府主院,在婢女小厮惊讶叫来人的声音中,留下一句话:“半刻中之内把洗浴所需要的东西全都给我备好。”
“爷?”
愣怔片刻,才有人快跑去浴室放热水,随即又有人去准备衣服。
虽然一刻钟后焕然一新的爷又眨眼不见了影子,大家还是都松口气:爷终于回来了。
穆子几人也不由感叹道:“爷,终于回来了。”
…
穆蕴离开后,顾明月本想等他回来再睡的,但她已经十几天没有好好睡一觉,刺绣又是极为耗精神的事情,此时放下心事,几个呼吸的时间她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翩翩”,穆蕴低唤一声,放轻脚步走近她,试探着抬手在她侧露在外的脸颊上摸了摸,见她睡得沉沉,不由低声道:“傻丫头!”
穆蕴终于感觉自己活了过来,他倾身吻吻她的嘴角,十几日不怎么吃东西而有些迟钝的舌头竟尝到几分甜意,小心地把人抱到床上,他蹲在床边近乎贪婪地盯着她的睡颜看了许久。
直到屋内昏暗的蜡烛熄灭,穆蕴才低低说一句:“瘦了”。
遥遥传来二更的梆子声,撑了撑不停打架的眼皮子,穆蕴丝毫不想离开,然而便是以往他也不敢直接睡在翩翩床上,更何况在她才刚刚原谅自己的时候。
拖到后来,穆蕴直接趴在床头睡着了。
不知何时,两人的脑袋越挨越近,终于靠在一起。
顾明月醒来,没睁眼就闻到属于穆蕴有些温热的气息,她知道穆蕴在她身边。
慢慢睁开眼,见他趴在床头竟睡得香甜,唇角似乎还带着笑意,顾明月觉得心中和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一样温热舒服。
她想坐起来给他盖上条被子,才发现被子下面的右手正被他握着。
“醒了?”顾明月刚有动作,穆蕴便睁开眼来,睡意惺忪很快褪去,他问道:“你想去哪儿?”
“给你盖条被子”,顾明月说道。
穆蕴这才放心地揉揉眉心,打着哈欠说道:“不用盖,天还不亮,我们再睡会儿。”
“夜里凉,你又在阴冷的牢中待这么长时间,还是盖上吧”,抽不出右手,顾明月便动动左手,左手在他们两人之间,却也不能抬太高,她有些无奈道:“那边的柜子里有薄被,你自己去拿。”
穆蕴想起差点失去她的那四个字,突然有些担心以后甚至是婚后的幸福生活,万一翩翩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不给他亲了怎么好?
------题外话------
好了y(^o^)y
215 之意
“我拿来被子”,穆蕴看向墙角的红木柜子,小心道:“能不能靠在床外边躺一会儿?”
外面的天色只是微透蓝光,顾明月看不清穆蕴的样子,但知道他趴在床头睡一夜肯定不舒服,明知让他回去睡他肯定不会走,她点头道:“好。”
如果是在白天,顾明月一定能够看到穆蕴眼中顿时聚起的令人心醉的笑意。
穆蕴抱来被子,顾明月挪在床里,把外面的地方让给他。
“翩翩”,穆蕴躺下来,有些遗憾刚才拿被子时放开了她的手,不知道现在再握住,她还给不给握?
想起昨晚他回去后拿的药丸,穆蕴又坐起身来,从袖袋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枚圆滚滚带着几分人参味的丸子,直接送到顾明月嘴里,“你脸色不好,这个养生丸以后记得每天吃一颗。”
药丸在嘴里化开,微涩,细品还有点香味。
“这是用什么做的?”顾明月问道。
“人参,白术,白茯苓,当归等一些养气血的药材”,穆蕴把药瓶塞到顾明月手里,光明正大地握住她的手之后,便眉眼含笑地躺下来,“早起饭前吃,不要忘了。”
顾明月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说道:“你也吃一颗。”
“我有内力,身体很好,不用吃”,穆蕴暗想若是吃了,不是又得松开她的手?翩翩才不生他的气,他可不敢一直逼近,怎么也得到明天才能随意些。
顾明月根本不知道穆蕴在想这些,听他说不吃,便抽出手打开瓶子倒一枚药丸子,侧身给他送到嘴里。
穆蕴含着药丸,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翩翩还是心疼我啊!
“怎么了?”顾明月问道。
“高兴”,穆蕴说道,这次十分自然地握住了她的手,然后紧紧地十指相扣。
“我听说,你的玲珑斋还有鹊喜楼都被封了”,顾明月感受着他手心传到自己手心里的温度,没有多少睡意,“如果那个康相堵得你无法在帝京生活,我们就去蒙省吧。”
穆蕴侧身,勾唇笑道:“我之前是没心情跟他计较,现在不一样了,无法活下去的该是他们才对。你且看着,不出三个月,康九廷必入缧绁之中。”
要怪的话就怪他养了个自大的蠢女儿吧。
顾明月只说:“你小心些”。
“嗯”,穆蕴实在忍不住,抬手穿过她颈下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和翩翩在一起却一点都不碰她对他来说比什么都难。
天色将明,空中却掀起大风,将窗户吹得咯吱作响,呼呼风声顺着窗缝门缝进来,竟有种冬日寒风呼啸的感觉。
“要下雨了吗?”半梦半睡间的顾明月被吵醒,抬头看向透出明色的纱窗。
“七月本就多雨”,穆蕴拍了拍她的肩膀,“快睡,等你睡着我便回家。”
顾明月看到他眼中温柔平静的神色,答应一声蹭蹭柔软的枕头,很快进入沉沉的睡眠中。
穆蕴忍不住笑笑,没有立即离开,轻轻把她揽在怀中,感觉着小脑袋枕在手臂上的踏实感,他也很快睡着。
院里传来主屋房门打开的声音时,穆蕴睁开眼睛,看向怀中睡得呼吸轻轻的翩翩,他凑过去在她唇上亲了下。
穆蕴听她父母没有过来叫她的意思,便又赖一会儿,才动作轻微地放她躺好,给她盖好被子,起身将不太整齐的被单抻好,把被子放回原处,他又转回身在顾明月额上落下一个吻,然后闪身离开。
青色从西南方移来,很快将帝京及其周围几十个州县罩成暗色,豆大的雨滴从天空砸下一滴,两滴,眨眼间便成了瓢泼大雨。
“现在去通知,下午申时,让刑部赵广成,吏部齐兆廷,兵部林铭仁,户部丁善行,工部刘仁,礼部文明,准时去东街聚仙楼喝茶”,穆蕴翻看着这段时间来各地的消息,随意地说道:“那两个御史,也让他们过去。”
乙一虽然不太明白爷的用意,却预感到要出大事儿了,当下拱拳应是。
这种传递消息的事一向是乙组办理,站在旁边的癸一默默等着接下来的吩咐。
他们癸组没什么厉害的本事,但都是搞事情的高手,帝京好几件看似偶然的事都是他们在爷的授意下推动的,就连当事人也以为是偶然,比如皇帝和那位冷美人华贵人的相遇。
癸一很喜欢搞事情,只是爷吩咐他们时候不太多,大家基本上安守在自己岗位上。
“对了”,穆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方一清也通知到。”
乙一有些惊讶,方一清还没怎么用过,爷此次明显是要有大动作,布在朝堂中有官职的人都叫上了,若再添个方一清,会不会露事?
穆蕴淡淡看向乙一,乙一不敢再迟疑,忙拱拳答是。
穆蕴低头继续看密报,谈论天气一般道:“方一清若不可用,让亥组杀了就是,无需顾虑。”
乙一再应是,闪身离开。
“李度都查到百胜赌坊了!”穆蕴弹了弹手中的纸张,笑道:“帝京不能只流传爷的笑话啊,李青和苏复偷情之事,相信大家更喜欢谈论。还有,康琪这个秃头黄脸婆,让她现现眼。再一个,关维南在城外藏着金丝雀的事办得不太厚道。总之,帝京不够热闹,把其他人家的丑事也弄到阳光下一些。”
癸一拱拳答是,当下已经开动丰富的大脑扣好几个关节,决心干一票漂亮的。
处理好暗处的消息,穆蕴拿起堆在桌案右边的各地生意账本,正看着,穆子兄弟几人在外请见。
穆蕴说了声进。
以穆子为首,到穆巳六人先后进来,穆辰和穆巳都是这一年内的新增人员,忠心度也都是经受过考验的,否则此时穆子也不会让这两人跟过来。
“见过爷”,穆子兄弟六人齐声见礼。
“何事?”穆蕴依旧看着账本,偶尔圈画一笔。
“兄弟们此来,是有些话想说,还请爷恕罪”,穆子低头拱拳道。
穆蕴扔下笔,似笑非笑看着这六个下属,交叉双手往后靠在椅子上,声音平淡到冰冷:“爷怎么做事,需要你们指教吗?”
“属下不敢”,穆子说道,紧跟着半跪下来,其余五人也都跪下来,“爷这些年来的作为并未特意瞒我们几个,我们都知道爷是有大志向的人。前些日子得知爷有意中人,哥几个都很为您高兴,但是古语有言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爷这些日子却是因为顾姑娘将所有的心血全抛在一边…我们几个犹可,是誓死效忠爷的人,布置在朝堂中以及外省诸官却难免有异心之人。若知道爷为一个姑娘如此,恐怕他们不敢放心追随爷。”
“说完了?”穆蕴已经坐直身体,面色冰冷地挥出一道气劲,穆子顿时呕出一口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