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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不用麻烦”,顾明月说道,正这时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从屋里走出来,看到陌生人有些羞涩地见过礼就疾步向厨房去了。
老婆婆热情地拉着顾明月在屋里坐下,直道:“不麻烦不麻烦,这孩子长得真好,老婆子要是有个你这样的孙女,天天睡觉都要笑醒啊。”
顾明月笑了笑,难道去厨房烧茶的不是老太太的孙女?
一番闲聊下来,顾明月才知道这老两口并没有儿女,还是从堂弟家过继来一儿一女,姜老汉出钱给儿子在几里外的镇子安了家,女儿也早已出嫁,家里便只有两个老仆和一个帮着洒扫的小丫鬟。
“平日里孩子不回来,家里就冷清得很”,姜老太太拨出火盆里的山芋,要递给顾明月时,又想起什么似的拿帕子垫住,送到她手边,“尝尝,前几天我家那大孙子送来的,又香又面,可好吃了。”
“谢谢”,顾明月笑着接住,这时坐在正堂和姜老汉闲聊的穆蕴走过来拿走她手里的山芋,十分自然地把老太太的帕子放到一边,换一条锦帕垫住,揭掉黑乎乎的皮,金黄的瓤露出一半时递到她手里。
屋子里有些安静,未几姜老太太才笑道:“你们这对小年轻可真要好。”
顾明月只笑着一点点吃略有些热烫的烤山芋,偶尔还趁老两口没注意到时递到穆蕴嘴边。
“老太爷”,小丫鬟端着茶水进来,“志叔他们拉着冰块回来了。”
“待会儿你帮着陈妈一起做做饭”,姜老汉站起身,“整两盘好菜,待会儿前面姜老五家那大小子会送两条鱼过来,弄些酸菜,给客人做个酸菜粉条鱼。”
“哎”,小丫鬟脆声答应,将茶水放到火盆边的凳子上,声音里又带些羞涩:“公子小姐请用茶。”刚放好茶托就快步跑开了。
姜老太太提着茶壶斟茶,“两位别见怪,这孩子我和老头子都当孙女待的,便没规矩了些。”
“不会”,顾明月笑道,喝过茶,听着外面热闹的声音,说道:“我们也出去看看。”牵起穆蕴的手出去。
穆蕴随手拿起披风,给她系好才让她出了门。
院子里停着两辆牛车上,一块块整齐码好的冰捆扎在车板上。穿着单衫的汉子正拿宽扁的撅头撬冰块,只见很轻松地就撬起一块放到脚边的竹篓子里,一人供着几人背丝毫不吃力。
屋里有人出来,汉子下意识看过去,见是河边和老爷子说话的那对男女,点点头便继续忙碌。
两大车冰块很快就被十几个人搬到冰窖中,姜老汉这边已经让小英煮好了姜汤,请汉子们喝过姜汤茶,他拿着两吊钱递给其中一人,说道:“以后凡是下雪的时候你都带些人到我这儿来,我家还得十几车冰存放。”
“好嘞”,汉子抹掉额头上的汗珠,笑道:“您老不用说,哪年您不存一二千斤冰块,一下雪俺们就会往您家来了。”
姜老汉也笑起来,闲聊两句,这些人便拱手告辞。
姜老汉对旁边的顾明月和穆蕴解释:“都是村子里的人,干活儿实在,农忙也都找他们。”
正说着,路上遇到的那个男孩子提着两条大鲤鱼进门来:“老太爷,这是您要的鱼。”
“送到厨房里去吧”,姜老汉笑道,“烤会儿火,让小英给你碗热烫喝”,说着转身回了房间。
男孩子把送鱼到厨房,很快就掀帘子出来,厨房内小英急道:“传奕,你走那么急做什么?中午剩的咸疙瘩汤还有,你等等,我给你盛起来你带回去和菱花姐姐喝。”
男孩子却已经走到大门外,姜老汉拿着一把铜钱快步出来:“传奕,买鱼的钱拿回去。”
“如果不是老太爷家里凿出冰窟窿我也打不到那么多鱼,那两条鱼是送您吃的”,男孩子头也没回,说着走远。
“小英”,见小英端着一个瓦盆出来,姜老汉喊住她:“把几十个钱捎过去,不给钱那妇人又该打孩子了。”
他家还缺两条鱼吃吗?刚才那些凿冰的汉子哪个没有捞十几条鱼上来。他要传奕那孩子送鱼,也是想着这大雪天那妇人得到些钱高兴起来,能少打骂传奕姐弟两句。
顾明月和穆蕴只是站在一旁,姜老汉见他们不好奇,便也不多说。
姜家的晚饭准备得很丰盛,一盆儿酸菜粉条鱼,一大盘子炸鱼块,一盘炖肉,做法并不花哨,都是地道的农家菜,咸淡适中,味道还算可以。
饭桌上老夫妻两个频频劝菜,顾明月不好拒绝,后来就吃得有些撑。
用过了晚饭,老太太让小英和陈妈去给他们二人收拾房间,并嘱咐要把被子床单都换成新的。
“我们只是借住一晚,老人家不用这么麻烦”,顾明月说道。
“换个床单而已,有什么麻烦的”,老太太摆手,“你们两个先在这客厅坐会儿,房间收拾好便早早休息去。”
穆蕴略微点头,然后说带顾明月出去散散步。
“只是别走太远”,姜老汉抽着旱烟,“咱们这边冬天有狼出没,在村子转转就回。”
…
此时天色灰蓝,因为雪光的原因,并不显得暗。
顾明月专挑没有被人踩过的雪上走,听着咯吱咯吱的声音十分有趣。
她看向路边一家透出橘黄灯光的窗户,说道:“怪不得这里的人家都是高门,即使栅栏门,也将上头磨得尖尖的。不过这里没有山没有林,狼是哪来的。”
穆蕴揽着她的肩膀,“还记得咱们过来时经过的那座山吗,狼应该从那边来。冬天山林里无觅食之处,县城镇子又都有城门,狼不敢进,这些没有阻拦屋的村庄就成了他们经常光顾的地方。”
“看来天地间所有的东西都有欺软怕硬的本性”,顾明月叹气说道。
穆蕴好笑摇头,抬手捏捏她温乎乎的脸颊,笑问道:“现在还撑吗?我带你去镇里卖串糖葫芦?”
“好多了”,顾明月笑道,“都这么晚了,镇上哪还有卖糖葫芦的?”这人肯定是看出自己后来吃的勉强才看出来她吃撑了,还带着她出来消食,叫她心里总觉得暖暖的甜甜的。
两人相视,气氛正好,一串刺耳的骂声突然从路旁的人家传出来:“你个死丫头,水那么烫敢给你妹妹洗脸?五哥…你看你闺女这是什么眼神?还有那个天煞的孤星,一天天的,他们都想我死啊。当初我怎么就想不开的带着妍妍到你家来!今天你不管,我明天就抱着福儿回娘家去。”
随着哐嘡巨响,女孩子尖叫一声,声音里满是惊惧,哽咽道:“爹,我不是故意的,我试过水温了,没想到还是烫到妹妹。啊,爹,别打了,女儿知道错了。”
“给你娘道歉”,男人怒声,“拿香油给你妹妹抹手。”
妇人冷哼,“我们娘俩个可不敢,你闺女心里不定怎么咒我们死呢。”
小女孩的声音响起:“早上姐姐劈柴的时候,我听到她说该死的,她还不让哥哥带我玩。”
天真的声音不含丝毫恶意,却引来妇人更加尖锐的嚎叫:“姜老五你听见了吧,说我们该死呢这是,下午你儿子还带着妍妍去网鱼,如果不是前面姜老爷子好心,我女儿就被他给害死了啊。出生就克死他那娘,你还养着他!还有你这闺女,都是安的什么心?就是搅事精…”
妇人的话没说完,狠狠的抽打声响起,沉闷的抽打落在人身上之前携带着哨音,可以想见拿着棍子的人使出来多少力气。
顾明月听到这里,忍不住上前两步,穆蕴握住她的手,说道:“清官难断家务事,吵闹声这么大,左右邻里却没有一家出来,可见是常事,我们不必管。”
女孩子带着哭音的求饶声时断时续,顾明月闭了闭眼睛,不明白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父亲,她掰开穆蕴的手来到篱笆门前就一脚踹了上去。
这时她才看见院子里蹲着那个男孩子,他捧着瓦盆喝两口便伸手指在盆里捞捞,然后仰头扔到嘴里些什么。
“开门”,顾明月只觉眼眶酸涩,“你姐在挨打,你没听见吗?”
他才七八岁,姐姐挨打不能让他冲到前面做什么,但他怎么能什么都没听到一样捧着盆子吃东西?
男孩看也不看她一眼,继续吃自己的,声音平静地毫无感情:“我被打的时候她都是躲在屋子里不出来。”
言外之意,他坐在院子里很够意思了。
顾明月说不清这时心里是什么感觉,再次抬脚踹向篱笆门,穆蕴过来拉开她,一脚踹去,篱笆门轰然倒下。
“怎么了怎么了?”屋子里的抽打声终于停下来,一身灰衫的男人拎着根竹条子跑出来,“什么人?”
看到平歪在地上的篱笆门,瞪着眼怒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踹掉我家的门?”
“听不下去的路人”,顾明月说道,“你是这两个孩子的亲爹吗?怎么能打孩子像打仇人?”
男人语塞,妇人随后出来,借着灯光看清站在院子里的人,哼一声语气并不那么强硬道:“路人凭什么管我家的事,再说你们知道我男人为什么打那死丫头吗?看看…”说着转身拉过屋子里的小女孩,“这手背都给我女儿烫成什么样了?”
顾明月看了眼,冷笑道:“连个红印子都没有,你把女儿你娇贵成这个样子”,说着看向男人:“人家的女儿人家都知道疼成宝,你为给别人的女儿出气,反倒能把自己的女儿打得半死不活,真是比后爹还狠呢。”
“滚滚”,男人恼羞成怒,“我家的事情…啊”,说着就突然捂住手腕嚎出声来。
妇人吓得后退两步,继而大声喊道:“救命啊,有贼人进村啦!”
穆蕴弹出一道气劲,妇人的喊声戛然而止。
不过前后左右还是很快有邻居跑出来。
这些人早前就听到姜老五家的吵吵嚷嚷了,只是他家这婆娘无理还能搅三分,他们谁都不想沾染他家的是非。
少女刚才的质问声住得近的人家都听得很清楚,因此有人过来却并没有人帮他们夫妻说话。
姜老汉夫妻听到吵嚷声也快步出来,没进门姜老汉便道:“老五,你们两口子就不能消停两天?”
被这么多人围着指责,姜老五涨得满脸通红,然而面对村里唯一的地主姜老汉他丝毫不敢大声反驳,只苦着脸道:“老太爷,您瞧瞧,我们是招谁惹谁了,把我家的栅栏门踹成这个样子。”
“少说这些没用的”,姜老汉说道,见他家菱花抱着双肩走出来,隐约两片脸颊上还能看见交错的红痕,不由皱眉:“你怎么又把孩子往死里打?做错了什么天大的事她?”
“爷爷”,小女孩依在妇人身边,抬着小手道:“姐姐故意用热水烫我,我的手好疼呢。”
姜老汉皱眉,看向一语不发的妇人,语重心长道:“老五家的,你往后说话注意着吧,长此以往孩子还不给你教歪拧了。”
妇人想反驳,却怎么都说不出一个字。
那女孩子突然跪下来,向院子内众人哭道:“爷爷,大伯二伯,你们救救菱花吧,菱花再待在这个家里,会被我爹活活打死的。”
菱花口中的大伯二伯都往后退一步,姜老汉也沉默不做声。
“小姐,公子”,菱花见此,脸上的泪落得更多,向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