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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是!”上官御医急忙蹲下身子查看那人的伤势:“这是什么东西,弄成了这个样子?老夫行医大半辈子,从未见过这样的伤势!”
“上官御医,你只管医人便是,大冢宰府里的事情,就无须多问了吧?你看这人,还医得了吗?”家奴冷冷地对上官御医道。
“老夫试试看吧!”上官御医的声音和双手都在颤抖。
“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怎么叫做试试看?”家奴的嚣张跋扈,秉承了他主子的风格。
上官御医不乐意了:“是你医还是老夫来医,你行你试试,不行一边站着去,听候我吩咐,有用得着你的地方!”
家奴才闭上了嘴,上官御医让家奴取了一些砂带和草药,替躺在地上的伤着一点点地包扎。
一切整理结束,上官御医叮嘱家奴:“此人身子已经很是虚弱,再经不起严刑了,还望大冢宰能手下留情!”
“那是,我们家老爷若拿不到想要的东西,是不会轻易要他小命的!”
家奴的这句话,更让上官御医脊背微凉,不寒而栗。
收拾了东西,上官御医走出柔然人的牢房,却被不远处牢房里小沙华一直哀怜的眼神震慑了。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本应该清天真澈明晰像是琥珀,却泛着泪光,满满的都是哀伤。谁家没有儿女?上官御医还是心软,即便是被宇文泰碎尸万段了,也要替这个孩子的母亲诊断一番。
“烦请小爷开门,老夫要给这位病重的夫人医病!”上官御医给凶光满目的家奴作揖鞠躬。
那家奴的神情,虽然仍有些愠怒,却还是有不忍和无奈。先前收了郁久闾的好处,答应过长公主好好照顾独孤一家子,却被宇文护发现了端倪,狠狠地教训了他们这些吃里扒外的狗奴才,便再也不敢管独孤家的闲事,这也是为何郭夫人病重,郁久闾无从得知的因由。
“走吧,上官御医,请你来是给这柔然人医病的,不是什么人都让你医。我劝你啊,不该管的,还是不要管了!如若被主人发现,你我都吃罪不起!”家奴还是狠了狠心,推着上官御医继续往前走。
上官御医上前给小沙华擦了擦眼泪,再给崔夫人和郭夫人鞠躬行礼,两行老泪从眼角滑落:“两位夫人,老夫对不住你们!”
小沙华紧紧地拽住上官御医的老手:“上官御医,你不要走,求求你,救我母亲!”
小沙华有些沙哑的嗓音,让上官御医更是心如刀绞。
崔夫人给上官御医跪下:“上官御医,承蒙你老人家照顾多年,今日也就请大发慈悲,救救孩子的亲娘吧!”
“夫人就不要为难老夫了,正所谓悬壶济世,医者之心救死扶伤,乃天之道也。老夫又岂能是那种铁石心肠之人?奈何,老夫也是一家若干口,也要为他们着想!”上官御医推开沙华的小手,抹着老泪,转身离开。
上官御医走出地牢,回想方才悲切的场景,只顾悲叹,却未曾察觉郁久闾和宇文泰叔侄迎面走来。一边走,一边叹息:“可惜了!真的是可惜了!”
“站住,什么‘可惜了’?”郁久闾的一声断喝,把上官御医的魂拉了回来。见是闾娘娘近在眼前,急切下跪:“臣恭迎闾贵妃!”
郁久闾冲破了阻拦,进了牢房。崔夫人见是郁久闾,带着孩子们跪下迎接。郁久闾抱起来泪人儿似的小沙华:“夫人快请起!”
还没等她吩咐,那上官御医已经进来,开始给郭夫人诊脉。
“不要怕,孩子,有姐姐在这里,你母亲不会有事的!”郁久闾努力安慰小沙华。
小沙华像决了堤的洪水,趴在了郁久闾的怀里嚎啕大哭,郁久闾虽然是个好强的柔然女子,却也禁不住孩子的悲恸,泪如雨下。
“回娘娘……”上官御医诊断完毕,心情凝重,话刚说出口,见郁久闾怀里的小沙华和站在周围的几个孩子,又不忍心说了。
郁久闾将小沙华推到崔夫人的面前,让上官御医近前来回禀。
小沙华却不愿意:“我也要知道,我也要知道!”
上官御医和郁久闾都为难了,崔夫人知道小沙华的性格:“上官御医只管有什么说什么吧,你若不明说,恐怕这些孩子都会多想!”
郁久闾也示意上官御医开诚布公。
“老夫方才看了郭夫人的气色,诊了脉。脉象凌乱而柔弱,应是气不通顺、积郁胸前所致,又高烧不止,以此判定,郭夫人应是肺瘘疾!”
肺瘘疾!郁久闾听到这个词,捂住嘴巴,像是遇到了魔鬼似的,退出了牢房门外,宇文泰叔侄也都带着家奴向后退去。
“郭夫人在家里还好端端的,为何来这里不几日,就有了瘘疾?”崔夫人很是不解上官御医的诊断。
“夫人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地牢常年不见天日,打死病死之人极多,难免会有些毒蛊瘴气之类的。郭夫人染上了瘘疾,也并非意外之事!”上官御医看到崔夫人和孩子们的担忧之情:“这瘘疾若是在平常医者手里,兴许就无药可医了。幸得老夫曾医治好几个患过瘘疾的王公贵胄,待到老夫出去之后,将药方开出来,只要善加调理,必然能恢复如常!”
崔夫人和孩子们这才安下心来。
“只是……”上官御医又接着说,“烦请崔夫人和孩子们转移他处,同在一个牢房,唯恐诸位也会染上瘘疾!”
“上官御医嘱咐的是。”郁久闾正等着上官御医的这句话,迫不及待地转身命令家奴:“将大司马的一家人,带出地牢,找个上好的两处厢房,加派丫鬟和家奴,好生伺候!”
家奴无人敢动,都只看沉默不语的宇文泰。
“娘娘也太擅自做主了吧?他们是罪臣的家眷,如此善待,有违朝廷律法!”宇文护说出了叔父的心声。
“将郭夫人单独安置一个牢房,倒还是可以的!”宇文泰不温不火地冒出了这句话。
“你们!”郁久闾很是生气,却也无可奈何,身为傀儡皇帝的贵妃,一国之事都做不得主,有怎能做主权臣的家事呢?“也罢,就依照义父所言安排便是!”
小沙华却不依了:“不要,我不要离开母亲,就要跟母亲在一起!照顾母亲!”
崔夫人也道:“闾娘娘,孩子自然是不愿意离开母亲的,我留在他们身边也便于照顾,分开牢房之事,我看就免了吧?”
“崔夫人,这本宫恐怕不能答应,茱儿小姐本以为是你病重垂危,挂念于心,现在见你安然无恙,本宫也可安心跟茱儿小姐回复了。如若因为你留下照顾郭夫人,反倒染了瘘疾,茱儿小姐必然会怪罪于我!”郁久闾还是不希望崔夫人再有什么差池。
“请娘娘放心,茱儿的性子我还是了解的。纵然再担心我这个母亲,还是有宽爱之心的!”
见崔夫人如此坚持,郁久闾也不好再强人所难,抚摸着小沙华的脑袋:“本宫也该走了,你们好自为之!”
崔夫人嘱咐小沙华:“还不跪谢娘娘?”
小沙华给郁久闾跪下:“谢娘娘的大恩大德!”
蓦然间,一声凄厉的尖叫,惊动了郁久闾,她听得这个尖叫声如此熟悉,不正是朝夕陪伴她左右的,那个亲信的声音吗?(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047章 奸计得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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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久闾的扑簌簌流下了眼泪,她无意间瞥见了一旁的铁梳子,知道亲信遭受了惨毒的宇文泰的极刑,心痛不已。
自从追随主人以来,亲信从未见过她如此动情过。一股暖意涌上心头,不免忘却身上的疼痛,挣扎着就要起身。
“娘娘驾临……”亲信刚要起来,刺骨的疼痛让他的脸都变了形。
郁久闾上前摁住亲信:“不要起来,躺下!”
“大冢宰!”心碎的郁久闾,也不想再以“义父”称呼宇文泰了:“为何你要对本宫的亲信下此毒手?”
“宇文护!”宇文泰也故作愤怒地。
“侄儿在!”宇文护有些故作胆怯地上前来。
“此人是如何在这里的?娘娘的亲信,你也敢抓来?”
“叔父息怒,娘娘恕罪,臣也是听说,此人入宫之后,和独孤茱儿有过密来往,出了城之后,便直奔独孤信的本营去了,臣疑心此人是勾结独孤信的叛党!”宇文护狡辩道。
“胡说,你怎么能怀疑娘娘的人是叛党?你如此说,可有证据?”宇文泰继续故作愤怒。
“侄儿正在竭力讯问!”
“行了!”郁久闾实在是看不下去,“大冢宰就不要演戏了,若没有你的授意,谁能进得了这地牢里来?”
“娘娘宽恕,这件事情,老臣真的不知情!是误会!来人呐!”
家奴们是上前:“老爷!”
“将护儿拉出去,狠狠地打五十大板,以冒渎娘娘之罪,替娘娘的亲信报仇赔罪!”
“是!”家奴们要上前拉走宇文护。
“慢着!”郁久闾阻止家奴们,“难得义父是一片忠心,却让这么个自作主张的侄儿败坏了名声,现在外面百姓风言风语地传义父乃是窃国j贼,却都是这个不明事理的义兄背地里作怪。前日,他还违背义父的意愿,私自捉拿杨忠大将军。如若不好好地惩戒,怎能以儆效尤?”
宇文泰预料到了不妙:“娘娘的意思是?”
“听闻义父发明的‘梳洗’之刑,效果甚佳,能震慑人心。依照闾儿之见,应该以‘梳洗’之刑加以警戒!”郁久闾的话,让宇文泰叔侄心惊胆战。
宇文护吓得瘫软地跪倒在地:“娘娘,臣已经知罪了,望娘娘饶恕了臣!叔父,叔父,你一定要救侄儿的性命!侄儿这都是为了叔父啊!”
“放肆!你一人背着我偷偷做下的勾当,跟我有何干系?”宇文泰替宇文护求情:“护儿说来也是娘娘的义兄,为了一个下人报仇,也不至于以牙还牙,望娘娘手下留情!”
“义兄?”郁久闾冷冷地笑了两声:“宇文护何时尽了作为兄长的职责,反倒想着暗中算计闾儿,这是义兄所为?他下手之时,怎就不曾心软过?我的亲信也不是下人,自从追随闾儿以来,他倒像是闾儿的亲兄长一样,乃是重情重义之人,若论亲疏,这仇是应该报的!再者,闾儿也不是为了徇私,也是为了义父教训这不忠不孝之废材不是!”
郁久闾示意跟随而来的侍卫,将宇文护拿下,按倒在曾经绑缚过亲信的柱子之上。郁久闾背过身去,侍卫们褪去了宇文护的裤子。
还沾染着亲信血r的铁梳子,在宇文护的面前晃了一下,他便吓得晕了过去。一直沉默不言的丫鬟,明白彰显自身价值的时机到了,她走到郁久闾的亲信面前,耳语了两句。
却见那亲信的面色,忽而便愁云惨淡了:“住手!”
停留在半空中的铁梳子缓缓未能落下,亲信艰难地爬到郁久闾的身边:“娘娘要三思,小的感恩娘娘的体恤。但求娘娘要饶恕了宇文护大人,小的受些体罚不足惜,毕竟宇文大人还是朝廷钦命的官员,若动了私刑,娘娘就触犯了大魏的律法!”
“律法,这大魏还有律法吗?朝廷有这样的官员在,这大魏,这天下,何时还会有法度。为今之计,只有以不法惩治不法!”郁久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