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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文帝把短刀放回了托盘:“在长安城内,这把刀怕是只有你才有,你说凶手不是,怎能让朕信服?”
丫鬟没有了刚才的气焰,胆战心惊地请示:“陛下,奴婢有话要说。”
“说吧!”
“正如陛下所言,谁人都知道,这把短刀是我家主人的。只要它出现在凶案的现场,都会自然联想到我家主人。同样的道理,如若是我家主人行凶,又怎能把如此明显的证据留在现场,这显然是有人想嫁祸于我家主人!”
还没等魏文帝细细思量,贤妹妹又忍不住站起来:“陛下,我……”
惠姐姐把贤妹妹拽了回去。
魏文帝:“让她说,只管说!”
惠姐姐松开手,只好任由贤妹妹信口开河。
贤妹妹:“陛下,如若是别人,或许是不会留下行凶的罪证。可凶手若是长公主,也许就不一样了!诸位有目共睹,长公主一直仗着柔然可汗和大冢宰的庇佑,跋扈得肆无忌惮!陛下更是见证了长公主初入长安之时,鞭打汉人老伯的种种劣迹。这样野蛮又未开化之人,杀人会奇怪吗?”
丫鬟驳斥:“杀人也要有杀人的动机,我家主人和死者并无恩怨情仇。我听我家主人说,反倒是,昨日晚膳之时,你和死者发生了口角?莫不是,你因为怀恨死者在心,谋害了死者,而后再嫁祸于我家主人?”
贤妹妹气得指着丫鬟:“你,你!”
惠姐姐忙不迭地爬到魏文帝面前:“陛下,我妹妹虽然任性,绝对不会有害人之心,往陛下明鉴!”
丫鬟又说:“我不过是气气她罢了,她怎么可能是凶手呢?看她那娇宠纤弱的样子,气力定然是不够!”
魏文帝很是不乐意:“这个也不是,那个也不是,难不成,死者是自杀?”
丫鬟:“我想,陛下与其问谁是凶手,不如问谁偷了我家主人的刀。”
魏文帝冷笑:“好你个机智的丫鬟,如若依你所言,岂不是彻底给你家主人开脱了嫌疑?”
“不是有意开脱,奴婢是有明证的!”丫鬟从袖子里取出一方锦帕,双手呈上:“请陛下过目!”
魏文帝拿起那方锦帕仔细看:“一方锦帕而已!”
茱儿抬头看到那方锦帕,大惊失色,不正是她的锦帕吗?昨日晚膳之时,茱儿怕沾了手上油污,曾拿出来打算用它拿烤羊腿。最后一次使用锦帕,应该是今天早晨,怎就在这丫鬟的手上了?
丫鬟:“这不是一方普通的锦帕,那上面的针绣,怕也是长安城绝无仅有的吧?”
锦帕上是茱儿亲自绣上去的一朵含苞待放的雨荷,针线精美细致。长安城中,茱儿的针绣常常被官宦贵族奉为至宝,千金难求。
茱儿:“陛下,锦帕是我的!”
魏文帝暗暗欢喜:“果然是才貌双馨的佳人!”把手帕给茱儿:“既然是你的,就收回去吧!”
丫鬟着急:“且慢,陛下怎么不问问,这锦帕是哪里来的?”
魏文帝这才明白过来:“对,她的锦帕,怎么会在你的手上?”
“这锦帕是我家主人今日早晨在卧房里捡到的,当时不知道是哪位宫女遗落的。如今看来,必然是手帕的主人,在偷走我家主人的刀子之时,不小心遗落在房间里的!”
丫鬟说这些话的时候,郁久闾也很狐疑地看着她。
魏文帝问郁久闾:“确有其事?”
郁久闾看了看丫鬟,丫鬟冲她点头,郁久闾也颔首:“是,确有其事!”
众人都惊恐地看着茱儿,茱儿也有些不知所措。
魏文帝有些为难:“这,这怎么可能,不过是锦帕落在了房间里,怎么就能证明茱儿偷了凶器?我不相信是茱儿!”
丫鬟步步紧*:“这就是陛下私心所致,方才怀疑我家主人是凶手之时,未曾见陛下有丝毫的犹豫!似乎是要*死我家主人。昨晚我家主人就寝之前,都未曾有人造访,如若不是疑凶潜入在偷凶器之时遗落了锦帕,锦帕又怎会出现在我家主人的卧房?现在真相大白,陛下为何犹豫?”
茱儿镇定了一下心绪:“陛下,这锦帕本是我随身携带,却不知为何到了丫鬟的手里。昨晚晚膳过后,我确实没去过长公主的卧房,更没有趁她睡着去偷什么凶器!她刚才也说,她的主人是没有杀人动机的,那又为何怀疑到我的身上,我又怎么会有杀人动机呢?”
丫鬟嘴角上扬,yy地冷笑:“哼哼,独孤小姐果然聪慧过人,一语中的问到了要害。从表面上看,你确实没有谋害死者的动机。”瞥了一眼小太监托着的短刀:“可如果和这把凶器联系起来,也许就明了了!陛下,奴婢不敢再多言,接下来的事情,想必陛下应该了然于胸了!”
魏文帝在一旁听着,已经是双手有些颤抖了:“你的意思是,茱儿有意嫁祸给长公主?”
丫鬟叩首:“陛下明鉴!若我家主人在,会对谁最不利?谁最想做皇后,谁就最有可能想嫁祸我家主人!”
众人窃窃私语。
魏文帝紧紧地攥着锦帕,踱步犹豫:“不,不可能!”
丫鬟:“请陛下拿下凶手审问便知!”
一直在旁边沉默的太监说话了:“陛下还没仔细看过凶案现场!”
魏文帝赞成:“对,对,朕要亲自去巡视凶案再做定夺!起驾!”
魏文帝向大殿外走去,准嫔妃们也都起身,列队跟在魏文帝的身后,丫鬟很是扼腕叹息。(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011章 轻纱之下(上)
(全本小说网,。)
魏文帝带着准嫔妃们穿过宫中的后花园,都是从江南大梁国千里迢迢运来的假山、花草,周围的廊庭水榭,也是江南工匠打造的,很适合在这里琴棋书画、吟诗作赋。奈何,北朝能马背安天下者极多,能舞文弄墨者甚少,更不用说这些嫔妃宫女的才艺了。只是茱儿除外,长安城内贵族公子流传着许多对茱儿的赞誉,却不知何时能一睹风采。
相比之下,江南大梁国市井青楼女子,笙歌曼舞,妙趣横生,确实比北朝的春意浓得多。
正值牡丹花开,春意盎然。若非有此一案,魏文帝多想执茱儿之手,在这后花园里或是漫步,或是对酌。于此乱世,魏文帝从未奢求后宫佳丽有多少,更对身后的这些准嫔妃没有太多兴致,只愿能和一位钟情之人白首偕老,恐也是奢望!
魏文帝此时的心绪非常乱,他自然相信茱儿不会是杀人疑凶,却没想到郁久闾身边的这个丫鬟如此厉害,竟然能将嫌疑引导茱儿的身上。魏文帝大概猜到了,这丫鬟必然是宇文泰老贼调教出来的,在柔然大漠,怎会有如此心机难测的女子?这丫鬟留下来,必会祸乱后宫!
魏文帝忽然停住了脚步,身后的嫔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都停了下来。
魏文帝低头看,一个香囊被踩在了脚下,太监俯身捡起了香囊,递给魏文帝。
“这是拿来的香囊?”魏文帝寻思了半晌,拿出茱儿的锦帕,将两者的针绣进行对比:“这,这香囊也是茱儿的?”
太监向身后的茱儿招手:“传茱儿上前来!”
茱儿来到魏文帝的面前,从魏文帝手里接过香囊后,惊慌地解开香囊,倒出了里面的香木,闻了闻,大惊失色:“伽罗,这是伽罗的香囊!”
魏文帝困惑:“伽罗?莫不是那日教训柔然人的小姑娘?”
茱儿点头,后面的郁久闾听到,有些不高兴。
“这是我亲手给茱儿绣的的香囊,母亲把奇楠香放置其中,让伽罗随身携带,从未离身过。却遗落在了这里,我虽不知伽罗为什么会出现在宫中,但现在想必是遇险了!”
魏文帝吩咐太监:“速速传令下去,搜遍皇宫,一定要找到一个五岁大的姑娘!”
太监离开传令去了。
来到了蓝衣女子的房间,魏文帝仔细巡视了整个案发现场。魏文帝看了看桌子上的酒壶,倒出来仔细闻了闻,又放了下去。
已经传令回来的太监,从外面走进来:“陛下,酒壶已经检验过了,没有毒。”
魏文帝:“死因可确定了?”
太监:“没有其他死因,全身只有一处伤痕,短刀所到之处,一刀致命!”
“一刀致命?”众人都惊悚地向后退,远离茱儿和郁久闾。
魏文帝看看她们,挥挥手:“你们都回到各自的房间,没有查出真相之前,不得离开房门半步!”
众人这才如释重负似的退了出去,只留下茱儿、郁久闾和那个讨人嫌的丫鬟。
“如果是蓄谋杀人,这些养在深闺里的千金小姐,自然不会有气力,也不可能一击致命!只有一个人能做到!”魏文帝走到郁久闾的面前:“你还要狡辩吗?”
郁久闾无言以对。
“恐怕不尽然吧,陛下!”丫鬟走到桌子前,指了指烛台:“陛下看这里!”
魏文帝不明所以:“不过是烛台罢了,每个房间都有的烛台。”
“没错,烛台是每个房间里都有,但是,这个房间却不同。”丫鬟又走到茱儿的面前:“都说茱儿小姐是长安城里最聪明的女子,这么明显的道理,应该难不倒茱儿姑娘吧?”
茱儿接着丫鬟的推断继续说:“没错,每个房间的蜡烛都是新的,昨晚晚膳过后,大家都很快就寝了。这根蜡烛燃尽了,必然是彻夜未熄。死者又没有穿外服,想必一定是在宽衣准备就寝之时,被杀害的!”
丫鬟鼓掌:“茱儿姑娘果然名不虚传,没错,杀人的时辰才是关键!就寝的时辰最迟不会超过午夜子时,因为那时巡更的太监必然会来催促,不可能发现不了没有就寝的嫔妃!”
魏文帝看了看太监,太监点头:“已经问过了,子时巡更的时候只有这间卧房尚且亮着,因为没有人应声,巡更的便以为已经睡下了,不过是房主人忘了吹灭蜡烛而已。”
这个丫鬟竟然对宫中之事这么了解,宇文泰的人真不简单,魏文帝后背仿佛一阵寒意。
魏文帝:“时辰能说明什么?”
“能说明我家主人不可能有杀人的时间!”丫鬟从郁久闾手里要来昨天的那封信,呈给魏文帝:“陛下应该认得这上面的字迹吧?”
魏文帝拆开:“宇文泰的笔迹?”
“是,我家老爷知道晚膳的时候,长公主吃了亏,就特地送我来宫中服侍。正是三更时分在角门相见!陛下,想查到凶手很简单,将每个卧房里的蜡烛拿过来,对比之后就明了,谁昨晚睡得最晚,谁就最有可能有嫌疑!凶手一定是要等到其他人都睡下了,才去行凶的!”
魏文帝知道,这丫鬟是有备而来,茱儿一定是在被算计之中,若听从这丫鬟所言,必定会陷茱儿于最不利的境地!
丫鬟拉着郁久闾一同跪下:“陛下圣明,定当还我家主人清白,还死者公道!”
魏文帝摆摆手:“仅凭区区蜡烛,就断言谁是凶手,这也太草率了!”
丫鬟:“陛下方才仅凭短刀,就想将我家主人治罪,难道也是草率吗?”
魏文帝:“好,就依你所言!”吩咐太监,“把各嫔妃用过的蜡烛,都拿过来。”
蜡烛摆在所有人的面前,果然如丫鬟所言,其他的蜡烛都只燃烧了些许,唯有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