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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白茫茫的天，白茫茫的地，远处楼阁高塔都看不清。
这天地间只剩下他们的屋，还有他们的脚下。
李白眯起眸子，手伸出去。
雪落在他的指尖，又再次化开。
他感觉不到凉，什么感觉都没有。
阮萌做好了饭，站在他身后，搂住他的腰，又把他抱在胸｜前，和他一起看雪。
李白还是不适应她的动作……
他不喜欢被人抱，他们不应该是这样……
那应该是哪样……
他还是成年人模样的时候，应该是抱着她的吧。
他可以抱着她……
李白眯起眼睛，想来想去，想不起来。
他很想拥抱她，可是却经常被她抓进自己的怀里，然后……
咳咳。
等在下变回去再收拾你。
阮萌的下巴轻轻蹭着他的头，蹭蹭他的耳朵。
李白的耳朵抖一抖，那感觉像是有雪落在了头顶，让他觉得又冷又凉。
白白小孩子的模样真是可爱呢，一袭黑衣仍是酷酷的，他没事的时候喜欢盯着他的剑发呆，而后将剑握在手，那剑和他差不多高。
变小也不错，做个可爱简单的小狐狸。
阮萌想着，把李白放在了窗台。
李白小小的身子坐在窗台，才和她一般高。
“白白，等长安这场雪落下，我们再去山，饮一杯酒，好不好？”
阮萌问着，李白挑挑眉。
“等在下变回原来的模样，饮一杯怎么够？”
“好！”
阮萌站在李白身后，将他护在怀里，屋外大雪纷飞。
雪有两人酷似沐清歌和武则天，他们在雪向远处走去……
慢慢地走，执起手一起走。
雪地没有脚印，他们两人也没有影子。
长安城的大门挂着雪，门似乎不堪雪的重压，坍塌零落。
所有的碎块落在地，都变成了虚无。
长安的门，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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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0章 狐死，必首丘（42）
屋内燃着烛光，天已经没了月亮。
阮萌躺在床单手撑着头，侧身看躺在她身边的小狐狸。
他开始还叫自己小狐狸，他现在才是真的小狐狸。
法力散去，没了伪装，他的身体冷的像雪。
小小的身子裹着小被子，被子盖着他的大衣，他头的两只耳朵都像被冻僵了，一动都不会动。
他这也许不叫睡觉，叫昏迷。
现在他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了，从那天他昏迷之后，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阮萌知道原因，可是她不能开口。
她想瞒着他，这样会稍微好些。
哪怕是最浅最小的幸福，她都想在他身边。
她知道他的记忆在消退，她想陪着他……哪怕有一天他忘了自己呢。
她还能告诉他，她是玉无瑕，她很爱很爱他。
李白的身子动了动，阮萌往他身边靠靠，他便又安分了。
是昏迷，是头疼，他也什么都不会说，醒来后又是那种本天才天下第一的霸气。
他真的很可爱，小时候很帅，怪不得长大后帅的天崩地裂……
他睡着的时候会下意识搂她的腰，不过不是往她身缩，而是想把她往自己身边按。
李白……是李白……
阮萌看着他，看着他……这么看着他……每个夜晚从未闭眼……
她害怕，她很害怕……
她会陪着他的。
……
“玉无瑕，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变回去？！”
“快了，睡醒可以了。”
李白睡醒，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忘了。
“玉无瑕，你说我原来是这个模样？”
“小狐狸过来吃饭了。”
“回答我的问题。”
“你原来，都自称在下的。”
“在下？不错，在下饿了，吃饭。”
长安城一直在下雪，空又是不断的哀鸣声，阮萌捂住李白的耳朵，假装听不到。
日子一天天过，阮萌每日都笑着，笑的温柔。
他们有家，家里有两只狐狸。
大狐狸和小狐狸。
李白又一次睡醒，套自己的靴子，站在门口没有动。
他小小的身子不会再长高了，紫色的发蓝色的眼仍旧是狂狷模样。
李白手握着和他差不多的剑，手紧了紧，眼睛却瞥到一边。
“玉无瑕。”
阮萌正在倒酒，她整日不睡头疼的厉害，喝酒，以毒攻毒。
听到李白唤她，阮萌抬起眼，松开酒，起身向他走过去。
“白白，怎么了？”
李白的脸唰红了，红晕从他的脖子蔓延到他的两颊，阮萌感觉到他的狐狸耳朵都要冒烟了。
嗯？
阮萌站在李白身边，蹲下身子和他平视。
李白装作很轻松的样子，也和阮萌对视，脸很红，表情却无严肃。
“玉无瑕！”
“我有剑，可以保护你。”
“等我长大了，我娶你。”
李白……长大……娶我……
他全忘了……
却也没忘……
“你哭什么？喜极而泣？我认真的……你怎么还哭，真拿你没办法。”
阮萌擦擦眼的泪，突然间啄了一下他的唇。
“我亲你，算订婚了哦。”
李白很明显愣了一下。
他还是个孩子，这样……不太好……咳。
“这是哪里的仪式？”
他这么说着，唇角偷偷翘起来。
阮萌笑着说。
“这是你和我的仪式，不许耍赖。”
——“喝酒……李白不喝酒……那你为什么吻我？”
——“在下吻你了么？”
——“不是亲过了么？你想耍赖？！”
——“是你主动吻的在下。”
——“不一样么？”
——“并不一样，不过，你问什么如此主动？”
——“因为我喜欢你啊。”
——“玉无瑕，你知不知道，在青丘女子主动给男子献吻，是订婚仪式？”
这些，她记得，他都不记得。
“李白，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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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1章 狐死，必首丘（43）
人走在旅途，先抛弃的是不重要的东西，而最后留下的都是心珍宝。
遗忘也一样。
当往昔被残忍地从记忆删除，最后剩下的都是最真实的不舍。
李白在遗忘。
一篇诗，一斗酒，一曲长歌，一剑天涯……
他忘了诗，忘了酒，忘了长歌，忘了天涯……
唯独没有忘了剑，因为……剑可护她。
而最后，他把自己都忘了……
一日他们还在看雪，门外空荡荡，大雪纷飞……
他们是窝在屋的两只狐狸。
屋内的李白突然扭过头来，一双蓝眸冷漠地看着贴着他的阮萌，眉头蹙起来。
“我是谁？”
阮萌笑了笑，一双眼睛眸色极深，似一团化不开的墨，现在里面晶莹点点。
“你是李白……”
李白蹙着眉看她，缓缓地点头，似在思索什么。
“我是李白……我是李白……”
阮萌深深地叹口气，伸出手撩开他脸旁的发，对他蓝色清透的眼。
“你不问我是谁么？”
为什么……先问自己是谁？
听到阮萌的问话，李白笑了，他伸出自己的手也去摸阮萌的脸。
他手短了够不到，阮萌弯下身，将他的手按在自己脸。
“我肯定记得你……”
李白说到这里，在身到处找着什么。
最后他摘下右手的护手，摊开自己的掌心，面拿剑刻的字深入骨——玉无瑕。
——以剑浇酒。
——李白盯着剑的酒，摘下了右手的手套，又拔出剑……
在他的手心刻……
玉无瑕！
他那时在害怕什么……
他忘了自己也不会忘了她。
她是玉无瑕……
李白的手贴着阮萌的脸颊，那脸微凉，是她流下的泪啊。
那双漂亮的墨眸在下雨，他不喜欢。
“别哭。”
他长得太低，想跳下去给她擦泪都不可以，只能着么伸着手，看着她……
我是不是李白不重要。
你是玉无瑕。
我一定很爱你。
这痕迹刻的这么深，除非打碎骨头，将手掌碾碎，否则都再除不去。
李白轻笑一声，他垂眸看着自己右手掌心掌心，他觉得这三个字让他心安。
玉无瑕……真是好听的名字，连他的心都愉悦起来……
应该是喜悦的，所以你别哭。
“你是玉无瑕，是么？”
是么……
她是玉无瑕，她是玉无瑕……
“是的，李白，我是玉无瑕，我喜欢你。”
李白耳朵抖了一下。
“咳咳，咱们才认识……”
“我爱你很久了，李白，我爱你很久很久……”
长安的雪还在下，阮萌将李白搂紧怀里。
不要紧的……忘了忘了……
至少，他还在自己身边……
长安又下了一场雪，地的积雪有一尺厚，阮萌又有借口不出门了。
他们的食物从哪里来？
这是刑帜帮的忙，只是……
她其实也吃不下去……李白却是不需要进食的。
最后一日，阮萌再次和李白重申他是谁的问题。
李白握着剑点头，却在下一秒又忘了。
他已经……什么都记不住了。
不过，他还记得玉无瑕……
他为什么还记得玉无瑕……哪怕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李白踮起脚用手指抿去阮萌眼旁的泪。
“不要难过。”
阮萌抿着唇正要说话，他们的门突然被一脚踢开。
刑帜站在门外，他身盖着积雪，看到屋内的两人，他深深地叹息一声。
何必呢……
“玉无瑕，你还要瞒他到什么时候……已经瞒不住了……”
阮萌的眼神一下子冷起来，护着懵懵懂懂像个孩子一样的李白。
“刑帜，只要他还醒着……”
刑帜放弃去看阮萌。
这个女人，也是个疯的……为什么不承认呢……
他死死地盯着李白，叹息一声。
“李白，你早死……”
“刑帜，你住口！”
“李白，你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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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2章 狐死，必首丘（44）
刑帜的眼带着深深的无奈。
他的白衣无风自动，屋外的雪卷起漩涡，空不知名的哀鸣声越来越大。
他也是妖怪，不过活的太久，并不是一件好事……
“李白，你早死了……死了……很久了。”
“玉无瑕，你早知道，不是么？现在活着的，不过是他不甘的灵魂。”
千年之狐寻觅自己的爱人，百年，千年……
当他知道自己死了，他便会真的死去。
只是……
他不知自己早死了，他便不会死了么？
刑帜踢开的门发出呜呜的声音，屋外的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开，焦黑的土地露出来。
没有青石板，没有长街，没有行人。
他们站着的是一块焦地，只有他们住的屋子是真的。
“李白，你在看看……你还记得这里是哪里么？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