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的结发妻子,也不是陪伴朕最久的人,可你的好,都在朕心里。朕也希望你明白,不管这延禧宫朕来得多不多,你总是在朕心里,而不是只在这宫
里。”月光莹白,悠然漫行天际,像冰破处银灿灿流泻而下的一汪清水。远处的风带来花木肆溢张扬的清香。这样好的月色,隔着窗户半开的缝隙望出去,仿佛整个宫苑都凝霜般地冰雪洁白。这样好的月,是要
映着这样成双的人的。如懿从未觉得,这紫禁城里的十六月圆,竟也是这般完满无缺。
这样宁和的时光,如懿真觉得自己要眠过去了。若是一眠醒来,还是这般的人月两圆,那该多好。
只是外头的敲门声响了两下,她原本闭着眼不想理会,外头却是又响了两下。如懿叹口气,看看桌上的菜色快凉了,知道是送菜进来的宫女,只得叹道:“进来吧。”皇帝晓得她的心思,握一握她的手,含着笑并不说话。如懿脸上一红,却听殿门“吱呀”一声轻响,一个身影轻快地闪进来,后头跟着一个端着黄木四方虬纹盘子的小宫女,稳稳当当地走了进来。来人正是阿箬,她轻巧行了一礼,道了“万福”,轻轻颔首,托着盘子的宫女便走上前来。阿箬一道一道将菜式端出来,口中便道:“这道鹌子水晶脍是皇上最喜欢的,小主一早就吩咐了小厨房盯着做好,差半分都做不成这水晶剔透的样子;这道荷花蒸鸭脯是专用了不肥不瘦的鸭脯肉,鸭子爱活水,所以性凉去火,小主特意嘱咐了给皇上备上,解解批折子劳累的火气;这道糖醋鳜鱼酸甜可口,最宜下饭饮酒;还有一
道碧糯佳藕口味清甜,是象征着皇上和小主佳偶天成,蜜里调油。”
皇帝笑道:“每道菜都是你们小主的心思,可她自己是不肯说的。从你嘴里说出来,这心思就活灵活现了。”
阿箬作势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是奴婢多嘴了。可咱们小主是个实心人儿,惦记着皇上的心存在那儿,说不出来。奴婢要是不替小主说出来,只怕小主的痴心,更没人知道了。”
皇帝笑得轻快,拍了拍如懿的手背道:“其实你也算是个会说话的人了,没想到手下调教出来的丫头,一个赛一个机灵。朕记得,阿箬跟了你好几年了吧。”
如懿颔首道:“阿箬是臣妾的家生丫头,跟着臣妾陪嫁过来的。仗着伺候臣妾久了,那话就不肯安分蹲在舌头底下。”皇帝倒是颇高兴:“自打住进了宫里,皇后的规矩大,教导得满宫里的奴才一个比一个更会装哑巴,恨不得没了舌头才好。朕倒觉得,都像阿箬这么说说笑笑的才好,你们关起门来过日子,也有趣儿得多。”
如懿听着阿箬被夸奖,心里也颇喜悦,便道:“既然皇上这么抬举你,留下布菜伺候吧。只一样,别得意得没了规矩。”
阿箬福了一福,笑盈盈道:“小主的嘱咐,奴婢哪回不记在心里?”说罢,便静静候在一边,伺候着两人用膳。皇帝夹了一块甜藕慢慢吃了,笑道:“本来朕也不想提前朝的事儿了。可是这会儿看见这块藕,心里又高兴起来。江南水患连年成灾,一到夏天发了洪水毁掉良田万亩,灾民流离失所,这一直是朝廷的心头大患。先帝年年想治水,拨了银子下去筑造堤坝,可那堤坝比豆腐还软,总是防不住洪水。到了朕登基,朕派去江南治理两淮的官员上了折子,说今年的堤坝建得好,发了再大的水都没冲下去,百姓们总
算是安乐了一年。尤其是淮阴知县管修的那一段,实实在在是把朝廷派下去的银子都用上了,那堤坝比铁浆浇得还硬实。往年淮阴最容易受灾,今年的知县倒能管事,又能治水,朕好好嘉奖了他一番。”
如懿替皇帝又夹了一筷子藕,侧首笑吟吟看着他:“能为皇上分忧的人,是该好好嘉赏,只不知这淮阴知县,叫什么名字?”
皇帝凝神想了想:“仿佛是叫桂铎,索绰伦氏,镶红旗的包衣出身,倒是极能干的一个人。朕正想着,他能实实在在修好了堤坝,便是个中用的人。朕再看他一阵子,若是经用,便可赏他做个知府。”
皇帝话音未落,却听阿箬利索地跪下磕了个头,激动得泪流满面:“奴婢谢皇上的赏,谢皇上隆恩。”
皇帝奇道:“朕赏朕手底下的官员,你急着谢什么恩呢?”
如懿含笑看着阿箬道:“桂铎是阿箬的阿玛。”
皇帝便也露出几分笑颜:“原来朕夸了半日,人家女儿就在这里。”他便向着阿箬道,“你阿玛在外头替朕尽心,你就好好在后宫伺候着,自己也能熬出个眉目来。”
阿箬喜不自胜,赶紧磕了个头谢恩。如懿见时机恰好,便道:“皇上这个意思,是可以替阿箬指个好人家了,那臣妾先替阿箬谢过皇上。”
皇帝夹了一筷子鳜鱼在如懿碗中:“阿箬有没有这个造化,还得看她自己的。”
阿箬见皇帝取过一旁的热手巾擦了手,忙站起身来,倒了一盏茶递到皇帝跟前:“这是新备下的六安茶,消垢腻去积滞是最好的。皇上尝尝。”
皇帝喝了一口,便含了几分笑意:“论细心周到,娴妃,你这儿是一等一的。”如懿低眉笑得温文:“细心周到是对心的。皇上感觉到了,这心意也就到了。”
第二十七章 对食
皇帝站起身,往东暖阁去:“把朕常看的《春秋》拿来,朕去看会儿书,你洗漱完了再和你说话。全本小说网;HTTPS://щww。m;”
如懿欠身答了“是”,阿箬又伺候着如懿添了一碗汤。西暖阁里烛火通明,越发衬得阿箬一张俏脸欢喜得面若桃花。
如懿笑着望她一眼,低声嗔道:“快把你那喜眉喜眼藏起来,皇上瞧见了,难免要觉得你沉不住气。”
阿箬摸了摸脸,不好意思道:“真藏不住了么?”
如懿笑道:“是呀是呀。不过你可记着,你阿玛只要用心,有的是前程,你也能有个好的将来。但是千万别得意忘形,要都传开了,怕别有用心的人惦记上。”
阿箬忙答应着下去了。
这一晚,皇帝自是宿在如懿这里不提。
到了深夜时分,小太监自是守在寝殿外守夜,阿箬出来看了一圈,见寝殿里都睡下了,便吩咐宫人们灭了几盏宫灯,自行散去歇息。阿箬回到自己屋里,看着房间的陈设虽是宫女所住,但比绿痕她们所住的好了不止十倍,自是因为自己家中争气,又是如懿的陪嫁缘故。而以后阿玛步步高升,自己的来日更是有得指望了。这样想着,阿箬越发得意,一进门便在铜镜妆台前坐了,慢慢洗了手卸了妆。她自镜中见惢心只专心铺着床被,便瞥着惢心道:“虽然我与你都是伺候小主的宫女,但今日皇上的话你也听见了。从今往后,我与你便更是
不同了。”
惢心向来不与她争执,只谦和笑道:“恭喜姐姐了,娘家有这样大的喜事。”阿箬蘸了点杏花粉扑脸,仔仔细细地揉着道:“这杏花粉就是好,拿杏花汁子兑了珍珠末细研的,扑在脸上可养人了。是我阿玛特意从外头捎给我的。”她眼角带了倨傲的风色,斜眼看着惢心道,“其实阿玛
这样巴巴儿地做什么,平日里小主赏我的东西也不少了。”
惢心理着床帐上悬着的流苏与荷包:“小主自然是疼姐姐的了。”阿箬微微颔首,取下发髻间点缀的几朵嵌珠绢花,倚着手臂道:“小主疼爱,我阿玛也争气,以后你更要有点眼色。咱们虽住在一起,但上下有别。我是旗籍出身,你却是两百钱买回来的。以后这房里的打
点,便是你的事了。”
惢心理着杏红流苏的手指微微一颤,旋即道:“知道了。”
阿箬点点头:“出了一身的汗,难受死了,你去打水来给我擦身子吧。还有,拿艾草好好熏熏,别让蚊子半夜咬着我。”
那本是底下小丫头做的事,阿箬虽平时霸道些,也不至于如此使唤她。惢心只觉得手里滑腻腻的,摸着那荷包也冷湿冷湿的。大约真是天热,手上的汗都冒出来了吧。惢心答应着,便也去了。第二日晨起皇帝便要去早朝,如懿早早服侍了皇帝起身,便提醒小福子去唤了永璜起床预备着去尚书房读书。皇帝正要走,如懿心念一动,含笑道:“皇上的发辫有些乱了,左右离上朝的时辰还早,臣妾替
皇上梳梳头吧。”
皇帝微微一笑,坐到镜前道:“从前在潜邸的时候你倒是经常替朕梳头,如今也疏懒了。”
如懿笑道:“臣妾倒想勤谨,只是皇上登基后仪容半分也不松懈,臣妾倒是想着,只那头发不肯给臣妾机会罢了。”
皇帝笑着拧了拧她的脸颊:“越发会玩笑了。”
如懿取过犀角梳子,将皇帝的头发梳得松散了,一点一点仔细地篦着。皇帝看着她蘸取篦发的花水,便问道:“你这篦发的是什么水?不是寻常的刨花水么?”如懿笑道:“刨花水有什么好的?臣妾不喜欢那味道。这花水里加了薄荷、乌精、苦参、当归、何首乌、干姜、皂角、天麻、桑葚子、榧子、核桃仁、侧柏叶等几味药,收了冬日梅花上的雪水和榆花水兑着
,又用茉莉和栀子调香,除了香气宜人淡雅,经常用来蘸了梳头,可以养血温肾,使头发乌黑健旺。”
皇帝笑起来别有温雅之风:“原以为你用东西精细讲究,原来讲究都在这里头。”
如懿为皇帝束好辫发,将辫梢上的明黄缠金丝穗子、翡翠八宝坠角一一结好,才笑道:“女儿家的心思也就弄这点小巧罢了,不比皇上胸中的经纬天地。”
皇帝看着她手中的犀角梳子:“朕记得这把梳子你用了许多年了,你看犀角周身的包浆干净莹润,大约是你女儿家时就用了吧。”
如懿爱惜地抚着梳子:“臣妾喜欢可以长久的东西。”
皇帝握住她的手,满面皆是春色笑影,越发显得丰神高澈:“人家都说是白头到老。朕整日用你的花水梳头,岂不是与你总是黑发到老,不许白头了?”
庭院中开了无数雪白的栀子花,那素华般的荼脂泽如积雪负霜,满盈冰魄凉香。如懿温柔睇他一眼,半是笑半是嗔,那欣喜却化作眼底微盈的泪:“皇上惯会笑话臣妾。”
皇帝含了几许认真的神气,道:“朕只长你七岁,岁月虽长,但慢慢携手同行,总有白发齐眉、相携到老的时候。”如懿鼻中微酸,眼中的潮热更盛,宫中的女子那样多,就如庭院里无尽的栀子花,前一朵还未谢尽,后一朵的花骨朵早已迫不及待地开了出来。他们的人生还那样长,皇帝不过二十六,自己也才十九。往
后的路上还不知有香花几许,蜂萦蝶绕。可是此时此刻,这份真心,已足够让她感动。
心中的感动如云波伏起,她含笑含泪:“到时候臣妾鸡皮鹤发,皇上才不愿意看呢。”
皇帝道:“你是鸡皮鹤发,朕何尝不是?这才是真正的相看两不厌。”
如懿伸手延上皇帝的肩,头紧紧抵在他颈间,聆听着他心脉脉脉地跳动,仿佛是沉沉的承诺。良久,她终于以此心回应:“只要皇上愿意,臣妾会一直陪着皇上走下去。多远,多久,都一直走下去。”
皇帝笑着吻了吻她的脸颊,忽而咬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