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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像大哥没直接回答，打了个比方继续着自己的话说道：“如果真正的剧组是个国企大酒店，这里顶多算个地沟通小作坊。”
“那么差？你为什么来？”我再次说道。
摄像大哥苦兮兮的笑了笑说道：“这不是年初接不到活吗，人家给我开了八千一个月。都赶上高峰期两倍，但我发誓如果知道是这样一个玩意三倍我都不来。”
《这回我们真的换日了》（二十一）
“还有钱请你不来的？你怎么说是不是可以跟导演谈价钱？”我笑着说道。
摄像大哥点了点脑袋指了指眼前的说道：“喏，那个就是导演。”
不远处一个提着塑料袋的男人走了过来，打开后袋子里都是可乐雪碧。
二十几个演员在原地一人一瓶的递了过去，我看着导演此刻居然还穿着拖鞋。
可乐雪碧到了我们手里，我们也没含糊打开就喝。
我和韩东上前询问了一下条件，导演坐在了凳子上上下打量着我俩。
“我这边缺场工、缺道具，不缺演员你们都会啥？”导演说道扶了扶黑框眼镜。
“给开工资，剧组里的东西什么都会。演戏七八年了，带爆炸戏都能给你拍出来。”我笑着说道。
韩东在一旁点着脑袋。
“爆炸戏是特效吗？”导演笑着说道。
“雷管炸药，真枪实弹。”我说道。
导演似乎有些失落的说道：“能解决道具问题吗？”
我点了头，看着眼前的导演。
这导演抓了个耳机戴在了脖子上，看着倒像是个网管一点没有导演的样子。
“能摄影加剪辑吗？特别是特效？”导演再度说道。
“特效我们不会呀，但是我们可以想办法。”我说道，本来想说都会的。但想了想导演那么渴望特效，倒时候真揽自己头上就完了。
韩东在我一旁倒是点头点的厉害，好像为了进组现在就能劈叉一字马一样。
导演抿了抿嘴给我们开价四千三一个月，留下来什么都干。
我惊呆了，韩东似乎也傻住了。
当天就开拍，剧本导演现写。
导演就是编剧，导演也是指导。
导演说要什么，摄像拍演员演。
一起合成，剧本都是导演到了再发的。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导演迟到，是为了在附近打印店打印剧本迟到的。
而我们的到来，负责完成不可能的事情。
其实也悬，只不过韩东似乎对处理应急事件有特殊的天赋。
这种网剧真的是闹着玩的一样，不知道为什么从里到外都透露出了恶劣的感觉。
而且特么还是个超能力校园爱情，男主要有超能力还要表现长能力。
大致就是导演要求爆炸戏了，让我们半个小时搞一个出来。
剧组的道具连火药都没有，到隔壁借也借不来雷管呀。
我也不是正规道具师，一下子就傻住了。
但韩东有办法呀，直接摔烂了一张桌子。
拿着钢丝线捆上然后还原成原来的样子，主演一甩手两边一拉还真有爆炸后四分五裂的样子。
韩东笑着说道：“后续加上特效光应该能看了。”
导演满意的点了头，我惊讶这也可以？
“你从哪里学的？”我问韩东。
韩东笑着说道：“早些年的成龙武打戏拍摄流程的资料片。”
之后导演一般会提前一天向我们寻求道具，什么毒药、仙丹、天山雪莲的。
我们第二天就用苹果味芬达、麦丽素、多肉植物代替，别说烂是烂镜头里别有一番味道。
要血溅当场的，我们就去自己挑甜的番茄酱包。
要拍飞行的戏，我就去隔壁剧组道具库用香烟借威亚。
《这回我们真的换日了》（二十二）
反正无所不用其极，还争取到了一两个反派角色。
你们或许不知道，整个剧组没有化妆师。
都是女明星帮男明星化，或者男明星自己化。
我们要是上镜难看，女明星就帮我们化。
别说这群人演戏不怎么样，但是化妆如同整容的本事一点不假。
什么眉毛一定要高，鼻子一定要挺。
腮红涂额头，超强高光。
眼影加深，虚化下颚的。
其实说坏人角色是争取来的，不如说这些十八线小明星都不愿意演坏人。
而我和韩东在里面接了坏人的戏那叫一个像，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全是衬托出来的演技，混天成吊打整个剧组都不是问题。
和一帮整容脸和面瘫脸比起来，我们几乎都是一遍就过。
摄像大哥也没少吐槽，说放在当年胶卷的年代这些演员都该拉去枪毙。演什么什么尴尬，拍什么什么不像。
我倒是觉得这是一种天赋，反正我和韩东是做不到的。
我也不知道这些十八线小明星是哪里请来的，台词记不住是小事。整场戏不知所措也是小事，关键是有气无力。闲暇无事聊天的时候他们总吐槽我和韩东是gay，但我不想说他们在镜头面前那才是真gay。
导演似乎也是个随性的人，能看就过了。
那时候还没有洗钱一说，不然我还真以为他们是来洗钱的。
摄像大哥天天抱怨自己要折寿了，而我有时候在摄像大哥实在太累的时候扛起了摄像机。
我也渐渐的爱上了拍摄，别说另一个方式看这个世界别有一番风味。
拍戏的第一个月，工资居然是由导演手机打支付宝给我们的。
那是我第一次注册支付宝，甚至怀疑支付宝能不能存到银行卡。
发现可以的时候松了一口气，思考着网剧就是网剧。
那是一场幕后黑手的戏，就是要一个反派大boss。
人长得一定要凶，全剧组都找了一遍。
摄像大哥都来了，但穿上貂皮都没有那股恶狠狠地感觉。
无奈我给大海打了个电话，说来试戏。
当时大海哭天喊地的表示，我这个大兄弟终于想到他了。
大海群演的水平在差，混了至少好几年。
比这些十八线的网红小明星厉害多了，倒是唬住了这位导演。
个子矮的大海披个貂皮，剃了个光头带个大金链子。
我和韩东站在身后，一眼看过去就像是要高利贷的。
大海小声的对着导演说道：“群演剃头也是要加钱的，懂行吗？”
导演笑着大声说道：“八千一个月。”
我当时有些后悔，也不清楚导演这清奇的脑洞。
之后又拍了三个月，成功全局杀青。
就在我们杀青的那一个月，网剧忽然火了。
始料未及、无处躲避，铺天盖地的都是屌丝男士的广告。
没事都能看见路人掏出手机，不是在看什么屌丝男士。就是什么王大锤，还有什么太子妃升职记之类的。
反正清一色都是网剧，一度让我认为只要笑声不断就可以化解其他不足。
《这回我们真的换日了》（二十三）
我们当时都惊呆了，询问导演这玩意能火吗？
导演摇着脑袋表示不知道，杀青结束的时候给我们一人打了两万散伙费。
当时我的想法就是导演真有钱，剧的名字似乎暂定单车校园。
之后的六年后的2016年，摄像大哥微信给我发过一个连接。
连接正是那个单车校园的片子的百度云，摄像大哥微信发到：火了三四个月，别说当时真有人看。但是被各平台下架了，未在片头添加网络视听节目信息备案编号。不满足网络视听节目上线条件被集中下架，全网没资源了你记得存着。
一晃我在横店干了真正的七年，从一个群众演员变成了专职摄像师。
也干了人生最蠢的一件事情，那就是摄像师考级。
2009年我花了网剧拿来的两万里的一万，在四川买了个假文凭。
说是假文凭但也花了两年时间，正规大学报考期间也有考试。
只是课程我没上过一节，全靠自学。
那时候这玩意叫网络课程吧，为了学摄像没办法我还是交了钱。
摄影师是有资格证的，也就意味着需要考级。
摄影师职业资格证书分为：
初级、中级、高级、技师级、高级技师级五个等级。
一帮业界大佬总结出来的东西，由文化部承认很高大上的东西。
大致上可以理解为学历加上工作时间等于所在等级。
摄影师专门有课程，学出来以后就差不多能拍戏了。
中专文凭，干一年以上就是初级、六年以上就是中级、二十年以上就是高级。
但大专以上文凭，干两年就是比高级摄影师还高一阶级的技师、再八年就是高级技师。
所以最低的门槛，不是时间而是学历。
是大专及本科以上的文凭，我都没有。
没有学历在聪明也没有用，社会只看证不看人。
我只有中专学历，所以必须要升学。
当我在2016年将自己的学历提升到大专，拿到了摄影技师的资格证后。
国务院在年底发布《国务院关于取消一批职业资格许可和认定事项的决定》，多个职业资格证认定被取消，其中包括摄影师资格证。
那是倒霉的一年，我不知道未来的方向是什么。
我的资历没有横店一半的摄影师高，我的证书又变成了白纸。
我和韩东还有联系，他认识了一个武打戏的导演。
很捧他，那位导演是专门拍古装戏的。
他也因此接了很多三国赤壁、楚汉争霸、水浒风云之类的戏，最近看见他的朋友圈是他扮相的张飞。
膀大腰圆、黑脸大胡子，确实有那么几分神采。
但仔细一看脸上坑坑洼洼，显然是这些年遭罪遭的。
已经演不来帅哥鲜肉了，发福的样子几乎也跟将军莽汉定了型。
我们之间因为我该学摄影师分道扬镳，那个一起租的出租屋我只交过不到四次房租。
而去也不过住了一个多月，多半是在外面和家里飘。
那位摄像大哥辞职了，在横店摆夜市卖烧烤。
辞职的时候给了我一大堆设备，我现在的包里还有一部摄像大哥的尼康和几个大光圈的广角镜头。
看摄像大哥的样子是真的不干了，收藏多年的宝贝蔡司、罗敦镜头都给了我。
《这回我们真的换日了》（二十四）
开始的时候我去过几次摄像大哥开的烧烤店，但几次之后我就再也不敢去了。
不敢去的原因很简单，我丢不起这个人。
因为摄像大哥是老板，吃什么都会被免单什么。
根本不收我的钱，并且还喊着下次再来让我很为难。
头两次我还能笑得出来，以为自己占了大便宜。
但后续还不收我钱，真的白吃白喝。
我丢不起这个人，最后一次去的时候我在桌上拍了五百块钱。
一声不吭的开始跑，摄像大哥也不知道是如何发现的。
当时追着我跑出了两条街，我是被路人当做小偷按下来的。
脸上被打了几拳，在医院还花了一百多消毒。
随后带我去医院的摄像大哥将五百被原封不动的塞回到了我的手里，那之后我就再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