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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刻点着脑袋，那边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身后冒出来喊道：“医生，什么就五十万？怎么就五十万了？我儿子怎么了。”
医生吓了一跳，我拦住了奶奶喊着没事。
奶奶显然激动了，我对着医生说道：“医生你先走吧，我来解释。”
“好好。”医生显然也被吓到了，躲在了我的身后。
我稳着奶奶说道：“你在喊爸就要听见了。”
奶奶听到这里稍微冷静了一点。
我思考着将事情用能解释的方式和奶奶说了一遍。
奶奶一脸不解的对着我说道：“你说你爸肝不行了？要换一个？换我的呀？我老人家一个了死就死呀？你爸不能死呀，可为什么要五十万呀。”
医生在一旁说道：“奶奶呀，手术前后都要钱。别人的东西到另一个人身体里，是会排异的呀。反正这些钱是不会坑你们的，你放心好吧。”
“我放心什么放心？五十万呀，那可是万呀。”奶奶喊道。
“您老人家不要不讲理呀，我们治病救人的也不是乱收费的。你也要体谅我们呀不是？我也给你孙子想主意了呀？医院也不是善堂呀。”医生说道。
奶奶看着医生说道：“我没有不讲理，但是你们也要讲点理不是？”
“不是，老人家你。。。诶，你说好吧。我们医院哪里不讲理了？这到底是哪门子事情？”医生说道。
“我今年七十四了，十六岁出来工作。不说那个什么都要票的年代了，那时候我的工资十几块。后来时间越来越往后，二十多、四十多、八十到一百、一百两百、两百四百。我退休的时候一个月八百多，退休后两千三一个月。”奶奶说道。
“你说这些和医疗费有什么关系？”医生不解的说道。
“我从十六岁开始到我五十岁退休，十几块钱一个月干了十几年，后来几十块钱一个月干了十几年，最后几百块钱一个月干了十几年。不吃不喝一年平均下来也就一千多快吧？我工作四十多年，一辈子就算什么都不用也只有四五万积蓄吧？四五十万的医疗费？合理吗？我老人家干死干活一辈子，到头来连个病都治不起？谁的错？”奶奶说道。
《百年》（十）
“差点被你老人家绕进去，钱这是你老人家的事情呀？我只负责治病呀，您没钱不能闹我们吧？”医生说道。
“钱是我的事情？你有爸妈吧？也有爷爷奶奶吧？不可能是凭空变出来的吧？他们努力吧，辛辛苦苦一辈子？那个年代也不是几百块钱的工资？谁能上千上万一个月？后来有了大老板，才有的万元户呀。万元户都了不得啦，但那之前呢？谁家就能一定有个有钱人？你要是有个事情，四万五万是他们一辈子的积蓄吧？不偷不抢五十万？过去的人就只有那么多，现在的人我不知道我老了。拼死拼活我们这些过去的人为了谁呀？难道就是为了老了身这一次病花掉的吗？”奶奶说道。
医生瞬间哑口无言，我都被奶奶绕进去了。
确实奶奶这一大段话在奶奶的逻辑，甚至在大众的逻辑里都是没有错的。
一时半会，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奶奶冷哼了一声继续说道：“究竟是谁不讲道理了？过去人辛辛苦苦一辈子活该被欺负？我要是几万一个月的在过去那么赚钱，五十万的手术费我们会在这里和你墨迹吗？问题是谁能够啊？我有四万我不是都给你们了吗？我还有一条命你们也来拿走吧？”
我拉住了奶奶，医生被老人家的举动都吓了一跳。
医生说道：“您别激动呀？我们会给你们想办法的。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不是？”
我立刻说道：“医生和我说了，我会有办法去筹钱的。医生你先走吧，这里我来劝。”
奶奶被我按在了原地，奶奶喊道：“松开吧，你爸爸的病你在跟我重新说一遍。还有那个肝是干什么用的，怎么就会坏了呢？”
。。。。。。
回到房间，老爸将饭盒放在一旁睡着了。
饭菜显然是奶奶用心做了，至少每次的饭看起来都很清淡。
可惜老爸的胃口也不是很好，吃的一直很少。
我甚至怀疑老爸疼，但他不说。
可不管真疼假疼家里也没有五十万了，根本没办法换这个肝。
第二天上班我请了半天，拿着居住证和医嘱去了居委会。
别说医生说的东西确实存在，工作人员听说来搞证明的都特别细心。
但是问起病人状况，我把我把的身份证户口本拿出来之后工作人员就愣住了。
询问了半天，结果卡在了工作单位上面。
二十多年没工作了，那里就只能填写待业。
工作人员皱着眉头说道：“病人没有工作呀？这个按道理讲是不能给你盖章的呀。这事情有点大，我也做不了主。”
“为什么呢？”我说道。
一旁工作人员的同事贴在耳边说了什么，看脸色是打算让对方拒绝我。
但对方还是有些犹豫，思考着说道：“这样吧，我帮你问问主任。看他怎么说？”
“谢谢了。”我说道。
工作人员拿着去了内部的房间。片刻之后尴尬的走了出来说道：“主任的意思是让你拿这张白纸，去写投名状。要是白纸能让街坊签满，这章就给你盖。你也体谅一下我们居委会吧，我们这边再给你个红泥。”
我看了一眼，整张纸的抬头都是居委会的。我也接过了工作人员给出的红泥无奈出了门。
《百年》（十一）
手里拿着东西，却真的不知道找谁把上面的格子签满了。
只能先带回了家，交给了爷爷奶奶。
手把手帮着爷爷奶奶在上面签字，并且用手按了红色的指纹。
加上我们一共上面也只有三个人的名字，思考着找一找街坊邻居。
原本只请了上午以为能解决，无奈被拖到下午打了电话表示改成请假一整天。
按理说邻居真的不少，我家到老爸家弄堂里那么多人。
但肯签字的却少之又少，除了两位隔壁几十年的街坊肯在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外。其他人似乎都需要好处才肯签，这好处不是香烟又是钱。妥妥的又是一笔开销，但我们已经拿不出来了。
一个下午过去了，手里也只有零零散散七八个名字。
按照格子里一行的填写，还没有写到第二行。
爷爷奶奶跟在身后，奶奶说道：“现在邻居都不通气了，早十年那些玩的来的要是没死写满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奶奶这一说我差点笑了，那时候夏天没有空调。奶奶就喜欢带着我在外面街上乘凉，所有的邻居都在外面有说有笑的。放在那个时候，签满这些纸太容易了。
可才几年，有钱的就跟着女儿儿子去高楼里享清福了。享不到清福的不是没了老伴去了养老院，就是到了年纪入了土。
玩的来的这句话不知道为何映入眼帘，我思考着说道：“奶奶，爸爸什么玩得来的朋友吗？”
奶奶愣在了原地，爷爷倒是说道：“你王叔，隔壁开出租车的。”
“真的？”我思考着确实有那么一个人，但此刻还没下班吧？
我几乎是用跑的去了王叔家，敲了门王叔媳妇给开的。
问我什么事情说晚上五点之后才下班，我讲事情说了个七七八八。
王叔的媳妇让我去屋子里面坐着，房间里一个小女孩正在玩积木。
我坐在一旁，王叔的媳妇给我倒了一杯水并且询问她签字管不管用。
我几乎是立刻将手里的单子递了过去，完全没有犹豫。
写完之后王叔的媳妇去做饭，我倒是无聊陪着小女孩玩起来积木。
晚上六点出租车开到了门口，动静不小王叔的媳妇直接给开了门。
片刻王叔走了进来，进门看见了我不解的说道：“这位是？”
我打了个招呼，思考着把事情再度说了一遍。
王叔挠了挠脑袋伸手说道：“把表格给我，在我家等我半个小时。”
我不解的说道：“去哪？”
王叔的媳妇也喊道：“吃饭了，去哪？”
王叔叔抓住了我的手臂把我也拉了过去，出门上了出租车一路向外面开去。
那是一个大排档，一整条马路都是出租车。
王师傅停下走入排档，伸手向我要表格。
之后站在大排档的正中间喊道：“路哥出事了，愿意帮忙的都围过来。”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这种场面，坐下来吃完饭的不到七八个。
但都掏出了手机开始自发的打电话，喊人过来不带马虎的。
不到十分钟来的车子来的越来越多，连大排档的厨子都放下了锅铲走了过来写了自己的名字。
《百年》（十二）
过程中油渍滴在了纸上，大厨担心的问道：“这个没事吧，我怎么那么不小心。”
短短一个小时，来了足足百来辆出租车。
一人一个名字和手印，正反面都被按了个满。
询问王叔叔和我老爸的关系，王叔叔只是笑了笑说道：“以前认识而已，这些人以前都认识你爸。”
详细的王叔叔没有说，将表格再度交给了我带着出租车带我回了弄堂。
询问我要不要留下吃饭，我摇着脑袋表示不用了。
回去之后看着纸上正反满满的字，我和爷爷奶奶都笑了。
无奈大半夜九点给经理打了个电话想要再请半天，经理居然质问我：“你还想不想干了？”
我将父亲重病需要筹钱的事情说了一遍，原本以为能得到经理的同情。
没想到经理生气的说道：“你老爸不行了你要筹钱？我们公司不行了谁来干活？都有请假的借口，公司还开不开了？”
“我没有骗你，经理。我老爸是真的。。。”我说道。
“我什么都不要听，公司也没钱帮你。公司也需要你帮公司工作，明天见不到你以后你就都别来了。”经理说道。
思考着难道是我说话的方式错了？还是让经理误认为我想让公司筹钱了？
这搞得我整个人都不好了，老爸也只有两个月的时间。这两个月还是不定时的，本来就要争分夺秒。
无奈看来工作是不能要了，第二天一早我并没有选择去公司。
而是拿着表格去了居委会，正反面完全盖满的情况下由工作人员拿到了内部主任办公室。
出来之后表示可以给我盖章，但如果后续出了任何问题需要我自行承担后果。
我也不知道居委会在怕什么，担成功拿到了居委会和医院的证明之后事情就简单了。
呈上午还有时间，我带着证明去了报社。别说报社的记者似乎遇到过很多这类的问题，我只说了个开头她们就明白我想给我老爸募捐了。
其中一位记者直接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并告诉我这个电话号码是一个叫“真心帮”的app总监的电话。
让我去给对方打个电话，只要能证明事情是真的就肯定会得到帮助。
我出门就打了电话，对方显示留了微信要求我提供有效证明。我将证明发了过去之后，对方让我留下了卡号和所需的资金。并且要求我拍几张病人的照片，在下午两点之前传过去。
并且明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