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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陀天上空刹那间风云变色,光辉暗淡。
木屋内纱幔翻飞,门口传来“咚咚”两声。
“重漓帝君,子规来给你送蒲团了。”
小沙弥站在屋外不见动静,正欲再敲门,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声响。
“进来吧。”重漓清冷的声音透过门扇。
小沙弥推门而入,席帘后,是帝君淡然阖目,静坐于冰魄床榻的身影。
他抱着蒲团,绕过床榻前近身服侍的一名狐仙,轻声问道:“这是南极仙翁特意送来的蒲团,帝君可还欢喜?”
重漓睁开眼眸,目光落在小沙弥怀中,薄唇轻启:“仙翁有心了。”
小沙弥将蒲团放下,转身时又望了那名狐仙一眼,顿觉眼生的紧。此刻帝君俨然一副老僧入定的神态,他也不敢多问,暗自退出屋外掩上门扇。
待人走远,昙萝立马爬回塌上,向狐狸使了个眼色。
重漓哑然失笑,这女人先前还毕恭毕敬垂首一旁,眨眼间就端起神祇的架势冷若冰霜。
他施施然踱步到蒲团前坐下,昙萝见此,除去外衫就拱进被窝。
困意袭来正要进入佳境,半梦半醒间再闻叩门声响。
昙萝翻了个身,睡个觉怎就耳根子难得清静。
“圣尊——”头顶飘来某男的呼唤。
她睁开眸子撞见重漓正杵在自己面前,神色匆匆又略带一丝尴尬:“圣尊,赶紧下来,咱俩再换换。”
说罢,不等昙萝下床就溜了上去。
她脚跟子刚一落定,门外行来一人。
“漓兄,本神君听闻你回了佛陀天,特意过来探望。”那人也不客套,一屁股坐在蒲团上,“嘿,打哪来的小狐仙,这面皮倒生得俊俏。”
昙萝不动声色连退数步,眼观鼻,鼻观心,垂首瞅着脚尖。
“小狐仙还害羞了。”他调笑道。
重漓走上前来,将昙萝掩在身后:“东岳帝君可有带来五色石?”
东岳帝君敛住笑意,掌中多出一块五光十色的玉石,正色看他:“这是天地初开时,五色莲的莲心所化,一直被供奉在泰山之上,不过漓兄突然要此物作甚?”
重漓看着那块五色石,眸色深沉如海,在难以抵达的深处透着几分惆怅。
“劳驾东岳帝君特来探望,这块五色石本君自有用处。”
既然重漓不愿透露,与他相交甚好的东岳帝君深知对方秉性,亦不多问,只道一声:“那本神君便不叨扰了,改日待你这门前的雨花开了再来小酌几杯清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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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四十七章 调戏与反调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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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等到该走的都走了,昙萝趁着重漓出门送客的空档,脱掉外衫只着里衣钻进锦被。
当重漓再次回返屋内时,见圣尊呼吸均匀早已睡沉,他轻声将门扇掩上,坐在小沙弥方才送来的蒲团上,阖目入定。
由于佛陀天没有日夜更替,当昙萝幽幽转醒,屋内依然光线明媚,不远处是某青丘帝君淡然静坐的身影。
暖金色光辉清透如蝉翼,男子脸上的狐形面具折射出点点星芒,昙萝微微一愣,看重漓的言行举止落落大方,不像是因为心理问题需要面具来遮挡容貌。
既然不是内在因素,难不成是外形问题?
但,这也不大可能,狐族生来貌美妍丽,男子也是美如冠玉、风流韵致。
昙萝侧身卧在床榻,或许是闲来无事凭空生出莫名的好奇,她久久凝望,竟连对方睁开眼眸也未曾发觉。
男子眼底刹那间涌现的防备一闪而逝,她再细看时,对方看不清神色的面具下,薄唇轻轻抿着,呈现出一种超脱尘世的淡漠。
这个人,看似大隐隐于市,超脱凡尘之外,却有着敏锐的防范心,昙萝略一思量状似随意地问道:“帝君可有算出哪天是大劫?”
重漓皱了皱眉,摇头道:“承蒙圣尊挂心,本君只知近日即将来临,却算不出具体是哪天。”
昙萝不假思索,继续追问:“本尊可替你推算试试,不知帝君的生辰是?”
重漓轻笑一声:“在我们青丘,生辰八字除了父辈外,便只能告知自己的心上人,圣尊这样问起,难道是。。。。。。”
说罢,状似不好开口的垂眸。
“。。。。。。”
所以这个狐狸的意思是我对他有意思?
“本尊不知道你们那儿的习俗,确实唐突了,帝君千万别误会。”
重漓点头不语,继续吸纳灵气调理内息。
佛陀天不知时日,住在这里久了,便会觉得时日愈发漫长。
重漓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打坐入定,比起他的修为渐渐回升,唇色绯红水润,昙萝则是每天面对着这棵木头,内心濒临奔溃。
虽说她作为辰歌时,在神界日复一日不觉乏闷,可如今经历不同,心境亦非往日那般无欲无求。
寻思着要不自己出去走走,当她毅然起身,离开那间整整蹲了十日的木屋时,身后幽幽传来某男清冷的声音。
“圣尊这是要去哪?”
她脚步一顿,这狐狸耳朵也忒好使吧。
“我出去走走,屋内太闷。”
重漓缓步走来,似笑非笑地看她:“圣尊不是临时变卦就好,若只是想出去走走,不妨随本君一道出门。”
昙萝想着自己以青丘狐族的身份上来,确实不适合随处乱走。
“也好。”
随后几天,她便后悔了,只因这重漓帝君每日带她去听佛经,说到底不过是从木屋换到大殿,做得还不是同一件事情。
听佛经、看佛经、抄佛经,这便是某帝君的日常休闲。她来佛陀天已有半月,重漓可谓之寸步不离,时刻守着,且不说自己没机会溜达出去,想要沐浴更衣也着实不大方便。
直到有一天,昙萝睁开眼眸醒来时,见屋内终于没了那狐狸,她翻身跃起抄家伙,时不我待机会难得!
眼下木屋主人不在,她从储物袋中搜出皂角、布巾、面盆,脚上踢踏着一双木屐,以非常接地气的造型冲向水池。
随着“哗啦”一阵水声,在昙萝临近水边的刹那,睡莲中有美人出浴,水珠如碎玉飞溅,墨发披垂蜿蜒而下,隐隐掩住羊脂白玉般的修长身姿。
美人对面,是捧着面盆踩着木屐满脸呆怔的某女。
四目相对,昙萝渐渐从最初的怔然中回过神来,樱唇舒展开来于唇角处勾勒出一丝狡黠。
不是要寸步不离,每日在你的眼皮子底下睡觉吗,如今我倒要看看,你光着身子还敢不敢在本尊面前爬上来。
云雾轻拢漫涌,光影变换。
一池碧水间,男子胸膛没入水中,眼底波光潋滟。
繁花绿茵旁,少女抬眸深情凝望,眼中古井无波。
昙萝一眨不眨地盯着重漓,呵,不是说皮相皆是虚妄,有本事你就上来啊,泡了这么久,恐怕连皮都皱了。
重漓被她注视良久,薄唇动了动,终于出声。
“圣尊可是不愿下来共浴?”
啥,共浴!昙萝确定自己没听错。
重漓眉头微蹙,继续开口:“莫非是担心被我看到?”
这狐狸,毛皮委实厚实。
他低声笑起,往常听着淡漠疏离的嗓音无端透出几分魅惑:“大家同为男儿身,皮相皆是虚妄,圣尊有何可顾虑。”
昙萝被对方的惊世之言震惊到,目光触及到重漓,见他眼神清透纯粹不掺一丝杂念,随即笑道:“既然帝君境界高深,本尊便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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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四十八章 难以言说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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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萝不怀好意地看他,这穿衣的不怕光身的,我倒是要看看,待会你还能否这般镇定自若。
一水之隔,重漓只觉得圣尊今日格外的不同,笑容里似乎还有点阴恻恻的意味。不待他细细思索,身后一阵阴风刮过,吹起满池莲叶荡漾。
他匆匆转身,白玉般的睡莲中,一位伊人莹莹笑靥,眸光如万千琉璃光转,含辞未吐,气若幽兰。
湖水澄清波光粼粼,更映照的那人犹如洛神临世,一袭白纱紧贴着玲珑曼妙的弧度,勾勒出山峦起伏般的优美身姿。
这一眼,不禁让他呼吸一滞。
直到他意识到对方变回女儿身,重漓喉头滚动,连忙移开了眼,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言语。
伴随着一声轻笑,水波荡漾出层层波澜,那人缓慢走近,身上的绢纱迤逦开来,轻轻柔柔的抚在男子身伴。
一股颤巍巍的酥麻从胸前抵达心底,他听到近在鼻息间的那人幽幽开口,夹杂在清风中的声音格外蛊惑。
“帝君不是说皮相皆是身外物,可你为何不敢看我?”
重漓身子一震,再次转身,匆忙间脸颊似乎擦到某个纤柔的物什,他下意识低头去看,一时不慎,那根戳中自己的手指居然不偏不倚抵上薄唇。
此时此刻,昙萝保持着下巴微挑,眼眸斜睨,食指点住某狐狸的水润唇瓣欲行调戏之事,心里实则愤慨万千。
这绝对是角度失误,时机错误!
她不过是想戳戳重漓的后背,不过是想吓唬一番,不过是想借机以牙还牙,怎就手指还没戳上去,那帝君就自动送来唇瓣给她调戏?
水面渐渐恢复宁静,倒影着远空浮云,两道纤细的身影。
清风过境,远不及心湖微澜,她轻咳一声,收回手指拢于袖间,凝向重漓露在外面的半张脸庞,故作镇定地沉声开口:“帝君为何这般僵硬,之前不是你提出来的要共浴?”
重漓垂眸,唇上的指尖早已悄然划下,属于对方的气息随之消散,他舒缓一气,胸膛中骤停的心跳终于复苏,连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愫弥漫开来。
他转眸望着昙萝,少女特有的美好就像水面初绽的子午莲,妩媚婀娜,娉娉袅袅。
此情此景,他又转瞬想到自己袒露在对方面前,重漓连退数步,慌忙间摘下一片莲瓣化作青衫,踏出水面狼狈而去。
昙萝望着他踉跄而逃的身影,满意一笑,从容褪去衣物静心泡起澡来。
梳洗完毕后神清气爽,她捧着木盆折返木屋,见屋内空无一人,不见那呆狐狸的踪影。
她跑出屋外四处寻找,终而在不远处的凉亭见到重漓。
这帝君居然抱着他的蒲团挪窝了,如此一来也正好,每天睡在旁人的眼皮子底下终归是折腾。
待她转身离去,重漓睁开眸子望向昙萝的背影,暗自苦笑,他究竟是在躲什么。。。。。。
昙萝落得清闲自在,心安理得的做起鸠占鹊巢来,眼前没有狐狸晃悠,睡起觉来也特别舒坦。不过,介于佛陀天的日子委实乏趣,她觉得除了听些佛经外,还是得多出去转转。
这日,昙萝不顾对方的不情不愿,将某狐狸从蒲团上拽起来,一把拎到凉亭外,脚下升腾起五彩祥云翩翩然飘向半空。
纵然她不扮作青丘狐仙,以自己圣尊的身份突然出现于此地,恐怕也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曾记得数万年前,身为辰歌时她再三被邀请到佛陀天讲经,她连辰方烬这一个徒弟都教不好,为了不误人子弟,屡次婉言相拒。
所以外出时还是化作男身扮相更为妥当,以她目前的修为也非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