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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漾眼底尽是赞许之色,摸了摸她被春风吹起的刘海儿,沉声道:“水儿总是这般识大体,颇有国母的风范啊。”
“臣妾不敢。”离妃一拂身子。
离漾淡淡一笑,没有言语,径直朝翊坤宫走去。
“皇上驾到!”德公公尖细嗓子划破翊坤宫的上方。
坐在内堂愁云满面的皇后闻声,难以言喻的喜悦挂在脸上,可听到德公公后半句时,整个脸黑了下来。
“离妃娘娘到!”
“她来做什么?”皇后看了一眼桂嬷嬷,满肚子的火气。
桂嬷嬷摇了摇头,意思是皇上马上进了内堂了不要把不高兴的表情摆在脸上。
皇后的宝座坐了这么久她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的,整了整自己引以为傲的凤冠,迈着凤步朝外堂走去。
早早的跪在殿门口。
一个恍惚,离漾金黄色的衣摆拂过门槛,皇后盈盈一拜:“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凤儿快快请起。”离漾赶忙上前扶她。
皇后的心暖和了一大半,将手交予他的大掌上,面容羞涩。
“皇后身体不好以后这些繁文缛节就免了吧。”离漾牵着她的手朝前方的塌桌走去。
“多谢皇上体恤。”皇后温婉的说。
二人齐齐坐下,离妃的玉步缓缓而来,望着并肩齐坐的两个人,心中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儿,但离妃很会收敛自己的表情,柔柔一笑,该有的礼节一样不少:“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妹妹快起来。”皇后一副贤良的样子,而后看了看身边的桂嬷嬷:“桂嬷嬷,快让离妃坐下,给她寻个水貂绒软垫,女人啊最怕着凉了,离妃妹妹还年轻还要替皇上绵延子嗣。”
皇后这一席话听在离漾耳底特别舒坦,握了握皇后的手:“皇后当真贤惠,朕看着你们姐妹和睦很欣慰。”
后宫之斗,相信是任何一个朝代的皇帝都不愿意看到的。
“皇后娘娘待臣妾很好。”离妃柔柔一笑。
她的笑容最具有杀伤力,能柔软冰河,能融化冰山。
三人相谈甚欢,不知不觉已然过去了一刻钟,离漾起身:“皇后和离妃性子很合可以多聊聊,朕还有政事要处理。”
说着,离漾一拂龙袍朝殿外走去。
恰时。
皇后和离妃不约而同的脱口而出:“皇上今晚到臣妾那里用膳吧。”
“。。。。。。”
话一出。
二人怔愣了片刻。
皇后微微一愣,望了一眼离妃:“妹妹的手艺好,皇上去妹妹那里吧。”
离妃柔柔一笑,声音轻柔的说:“姐姐煲的汤也不错,皇上理应来姐姐这里。”
离漾望着二人谦让的模样,深感。。。。。。为难啊。
半晌,没有作声。
德公公见状赶紧出来替离漾化解:“皇上,晚上您不是要和兵部侍郎在一起下棋。”
“对。”离漾知道德公公的意思,急忙点头:“朕差点把这事给忘了,两位爱妃,朕晚上就在玄朝殿了。”
说罢,迅速的和德公公离开。
皇后和离妃盈盈一拜:“臣妾恭送皇上。”
龙涎香的气息渐渐散去,皇后盈盈上座,闲散的依靠在软枕上,语气不似方才离漾在时那般温柔:“妹妹今日怎的有空来本宫这里?”
离妃若不温柔时却有些清高的意味,她望着皇后,皮笑肉不笑:“皇后娘娘有心了,听桂嬷嬷说皇后娘娘每晚都用心为皇上煲汤,臣妾有口福尝了尝,味道真是不错,皇后娘娘好手艺。”
“本宫的手艺再好也抵不过妹妹的手艺好啊。”皇后一番话一箭双雕。
不仅仅是说离妃的手艺好,言外之意其实是离妃的手段高明。
“皇后娘娘过奖了。”离妃谦虚道,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故意提及:“是不是又要到了选秀女的时候了。”
一提起选秀女,只见皇后的脸子‘唰’的变了,她冷声道:“太后才暴毙怎么可能选秀女。”
“皇后娘娘所言极是。”离妃淡然一笑,抬起头道:“这宫里的野花颇多,那皇后娘娘可别不小心让皇上摘了去。”
皇后凝着她,知道她所说的是今日‘含香’之事:“这又如何,这宫里不是花就是野花,这些花儿都是皇上的,只要皇上乐意去摘谁也管不着。”
离妃不愿与她多攀谈,道不同不相为谋,拂了拂身子:“皇后娘娘明鉴,那臣妾告退了。”
“桂嬷嬷,扶本宫进内堂歇息。”皇后冷眼看着离妃娟秀的身影道。
内堂。
含香亭亭玉立伫立在一边,皇后款款步子朝她走过去,细细的凝着她,带着金凤护甲的手慢慢挑起含香小巧的下巴:“长得还是蛮标致的。”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够伶俐。”皇后娘娘喃喃道。
桂嬷嬷上前:“够伶俐,今日在水离殿差点把离妃气死。”
“喔?”皇后诧异:“怎么?”
“含香成功的吸引了皇上的注意。”桂嬷嬷道。
皇后一笑:“很好,按照接下来的计划走吧。”
“是。”桂嬷嬷道。
后宫中,人人都知道,离漾喜欢熏香。
*
暗无天日的浣衣局每日都将自己浸泡在水中,冰冷的水泡的念清歌的手指头的关节剧痛无比。
坐在低一些的石阶上有气无力的揉搓着那像小山一般高的衣裳,她每天好像都有洗不完的衣裳。
好累,好冷,好痛。
时不时的朝手上哈着气,时不时的放在衣裳里捂一会儿,只为了缓解一下刺痛感。
“偷懒,你竟然敢偷懒。”又是那河东狮吼的声音,掌事姑姑沙哑尖锐的声音袭来,手里还多了一条鞭子。
‘啪’的一声抽在了念清歌的后背上。
“唔。。。。。。”毫无预兆的疼痛让念清歌闷哼一声,木盆一个没拿住,顺着石阶滚了下去,水,哗啦啦的洒了一地,衣裳也全部弄脏了。
这可把掌事姑姑气煞了,再次挥起鞭子准备好好收拾收拾念清歌。
手执起,但,鞭子却没有如约而至的落下,掌事姑姑的手腕被人狠狠的箍住。
“谁他妈敢拦着老娘。”掌事姑姑爆了粗口。
“咱家!”德公公阉人的声音娓娓而来。
闻声。
掌事姑姑立刻老虎变野猫,将鞭子讪讪的放下:“德。。。。。。德公公,您怎么来了。”
“我若不来,想来你这浣衣局又要出一条人命了吧。”德公公毫不掩饰道。
“您说什么呢,真是的,我哪是那样的人啊。”掌事姑姑薄弱的解释道。
德公公哼笑一声:“是啊,你不是那样的人,你净办那样的事了。”
无奈。
掌事姑姑只好堆着笑。
念清歌缩在一起有些发抖,德公公急忙上前:“你怎么了?”
见状。
掌事姑姑阻拦道:“德公公,你甭管她,她就是这么一副矫情德行,奴婢的身子奴婢的命,还在那儿装柔弱大小姐呢。”
德公公不理她:“你能坚持住吗?需不需要找太医看看?”
念清歌摆摆手。
掌事姑姑欠欠的上前参合:“找什么太医,贱种的骨子找太医还不够浪费的呢。”
“你给咱家闭嘴!”德公公转身呵斥:“你可知道她是谁?”
掌事姑姑不以为然,吧嗒吧嗒那张闭不严的嘴:“一个贱婢!”
德公公跟看跳梁小丑似的看着她,指着念清歌一字一句道:“她是当朝念大将军的长女,是当今皇上的妃子。”
“。。。。。。”掌事姑姑愣在了那里,满脸的不可置信:“什。。。。。。什么?不会吧。”
德公公不愿理她,去扶念清歌:“念秀女,皇上请你过去一趟。”
“不去。”念清歌道。
“你这是抗旨。”德公公道。
念清歌不作声。
“奴才劝你还是跟奴才走一趟吧,你也别让奴才太为难了,皇上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德公公低声道。
她思忖了一番:“好吧。”
念清歌等人走远后,那掌事姑姑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而后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巴掌,有点疼,自言自语道:我这也不是做梦啊。
*
暖阳沉下去水天交界的地方慢慢淡下去,边缘处残留着金黄色的光晕。
玄鸣殿笼罩着一层细密的金光。
单飞的鸟儿盘旋在空中,泛出凄凄的叫声,好似在为找不到同伴而着急。
肃穆的侍卫把守在玄鸣殿门外,离漾向来如此谨慎小心。
德公公伸长手臂:“念秀女,您请,奴才就不进去了。”
念秀女回之一礼:“多谢德公公。”
玄朝殿的格调很单一,并非如玄鸣殿华丽,而是整体充斥着磅礴的意味,念清歌的衣裳很脏,鞋子很脏,望着光洁干净的地面犹豫着该不该继续前行。
忽地。
离漾那道沉凝的声音缓缓响起:“进来。”
“是。”念清歌小声应道。
执着碎步,念清歌终是来到了玄朝殿内,红漆的奏台前离漾正伏案批阅着奏折,离漾低垂着头,听到她的动静依旧如此,仿佛她在他心中压根儿提不起一丝丝的波澜,念清歌抬眸,看到的便是离漾墨黑般的发丝,还有他发髻上绾着的金黄色双龙戏珠龙冠,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熠熠生辉。
他的手指很好看,骨节分明且修长,虽白希却一点也不娘气,他握笔的姿势很标准,每一寸的下笔都蕴着他的帝王之气。
俗话说:字且如人。
奏案的旁边立着一个很考究的香炉,香炉内散发着袅袅的香薰之气,闻起来心神清爽,那雾气飘在他面容前,增加一抹神秘的氤氲感。
念清歌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离漾的一眉一眼,每每都会在心底细细的评价一番。
“咳。。。。。。”离漾轻轻咳嗽一声。
这才让恍神的念清歌回过神来,急忙跪下:“罪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半晌。
离漾没有作声,没有理她。
念清歌一直保持着跪地的姿势,她有些疑惑,悄悄抬起头来,一眼,灵光一现,忽然明白了些什么,自行起身,玉步款款来到离漾面前,纤细且有点脏脏的小手执起了旁边的茶壶,为离漾斟了一杯清茶。
颇有大家闺秀的姿势递到了离漾面前,声音细细纤柔:“请皇上用茶。”
闻言。
离漾执笔的手顿了顿,抬眸,在看到她一副落魄模样微微蹙了蹙眉,瞅了一眼她捧着的茶水,淡淡问道:“你怎知朕想喝茶?”
后宫之中,人人都想揣摩离漾的心思。
但若拍马屁拍的不对,拍到了马蹄子上的话那不如不去揣摩。
念清歌落落大方,娓娓道来:“皇上方才咳嗽了一下,而且总是用余光去瞟旁边的茶,罪妾想着皇上一定是既不想延误手里的折子还想喝茶,所以罪妾斗胆为皇上斟了一杯茶。”
“你很聪明。”离漾正眼看了看她,视线又落在她脏脏的小手上,嫌弃道:“可你更脏。”
“。。。。。。”
念清歌有些尴尬,抿了抿唇瓣儿:“那这茶罪妾倒掉便是。”
说着,她就想着要挪走。
离漾顺手接过她手中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