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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冬至!”她蔫蔫地喊了两人一句,露出个很是勉强的笑容,道,“我不知道是你们来了……快进屋喝茶!”
如果不是她们俩人来了,何瞳娘是不是还继续把自己关在屋里呢?
姜宪想着,和李冬至一起进了屋。
屋里收拾的很是清爽适人,却因为门扇紧闭,显得非常的闷热,加之屋里不知道点了什么香,让人进去就熏得慌。
何瞳娘的乳母忙把四面的门扇都打开了。
何瞳娘却弱弱地抗议:“别全都打开,这太阳明晃晃的,照得我头晕。”
是头晕还是不愿意见人?
姜宪喝了口茶,见李冬至望着何瞳娘一副忧心惴惴的样子,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等到上了瓜果点心,就把屋里服侍的都打了出去,温声地对何瞳娘道:“这里也没有外人,你有什么事,大可对我们直言。我们就算是帮不上你什么忙,你对着我们絮叨几句,心里也痛快一点。”
何瞳娘听着,眼泪啪嗒就落了下来。
姜宪也不多问,递了块帕子过去,推了推她手边的茶。
“谢谢!”何瞳娘嗡声嗡气地说一句,抿了抿嘴,到底还是把藏在心里话说了出来,“我也知道是我不对,可我也管不住自己……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了……我一直盯着他看……这才现原来他一直盯着高姐姐看……可高姐姐却并不常看他……只是偶尔对他一笑,他就高兴得不得了……”
他?!是谁?
姜宪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李麟的模样。
她正寻思要不要直白点的问问何瞳娘,谁知道李冬至已尖锐地道:“你,你是说大堂哥吗?”
何瞳娘的脸立刻胀得通红,又羞又急地道:“我说过了,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李冬至抿着嘴,没再说话。
姜宪却觉得李冬至的情绪有点不对。
但她没有当着何瞳娘的面问她,而是先安抚了何瞳娘几句,等到何瞳娘的乳母端了燕窝进来,又劝她吃了些,陪着何瞳娘说了会话,见何瞳娘面露倦容,两人告辞,在回去她院子里的路上问李冬至:“一个是你大堂兄,一个是你表姐,如果两家能结秦晋之好,亲上加亲,岂不是更好?我看你的样子,怎么不太愿意!”
李冬至抿着唇,一直走到了姜宪院子门口,她这才停下脚步,看了一眼远远跟着她们的百结等人,见她们也停下了脚步,她这才沮丧地垂下了头,低低地道:“他们都觉得我不知道,实际上我什么都知道……从福建回来的时候,大家都忙着收拾东西,我被乳母安置在我娘屋里的碧纱橱里睡午觉,大堂哥追着高姐姐过来,说要娶高姐姐为妻……高姐姐吓坏了,说……说她喜欢的另有其人,如果大堂兄去请长辈提亲,她就一头撞死在屋里……大堂哥如遭雷击,追问高姐姐喜欢的人是谁,高姐姐怎么也不肯说,后来被大堂哥逼急了,又羞又忿,朝着柱子就撞过去……大堂哥只好走了……可大堂哥心里还惦记着高姐姐,有时候高姐姐到我这里来告诉我读书写字,大堂哥就会找了借口过来看看高姐姐。高姐姐虽然对大堂哥和二哥,三哥没有什么两样,但我看得出来,高姐姐有时候对大堂哥也很忍让……阿瞳是我表姐,我想她嫁个好人家,不想她卷到这其中来。她肯定比不过高姐姐的……”
姜宪非常的惊讶,她情不自禁地摸了摸李冬至的头。
冬至真是个玲珑剔透的小姑娘,可惜不知道前世她到底嫁给了谁,便宜哪家娶了个好媳妇。
“我知道了”她微笑道,“如果是我,我也不愿意自己的好姐妹嫁到那样的人家去。”
就像白愫,她就觉得蔡家太复杂了。
李冬至闻言松了口气,紧绷着的小脸也有了笑容,说话的声音更是带了几分欢喜:“嫂嫂,我就知道你不会嘲笑他们的……他们都是好人,不是有意要私底下来往的……”
姜宪笑,道:“就算是私底下来往也没什么不对。只要不胡乱来,害了别人就好。”
李冬至不解。
姜宪道:“你说,要是这件事败露了,你大堂哥身边服侍的,阿瞳身边服侍的,都会落得个怎样的下场。”
李冬至脸色大变,沉默良久。
姜宪有些不忍,搂了她的肩膀,道:“既然敢私相授受,就要有能力承担这样的后果,敢承担这样的后果,这才是大丈夫所为。所以,你要引以为鉴,以后做事的时候,一定要先想清楚,也就是谋定而后动的意思。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李冬至道,抬头望着姜宪,声音清脆,目光澄澈地问着姜宪,“是不是像大哥一样,他想娶你,就一定要娶你,谁说也不听,谁也看不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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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三章 找事
姜宪吓了一大跳,见李冬至十分认真的样子,不禁又失笑,道:“谁跟你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不是乱七八糟的话!”李冬至闻言顿时露出些许委屈的神色,道,“是我大哥跟我爹说的,我都听说了。我大哥说了,他谁也不娶,只想娶你,如今他得偿所愿,再无所求,以后一定全都听我爹的……”
这样的话姜宪还是第一次听到。
她奇道:“公公一开始不答应我和你大哥的亲事吗?”
李冬至嘻嘻地笑,道:“我爹不是不答应你和大哥的亲事,是之前我爹想让我大哥取个贵女进门,以后好教育我的侄儿。我哥不答应,说服了我爹,说最要紧的是门当户对。结果我爹刚同意了我哥的想法,我哥又变卦了,非要娶了嫂嫂不可……我爹就说我哥一会一个主意,恐怕连自己到底想什么都不知道。我哥就急了,就跟我爹说了那番话。”
姜宪忍不住掩了嘴笑。
但也不可否认,李冬至和她说李谦,不管是好的坏的,她都听得津津乐道,觉得有趣。
“那我进门之后,公公没有再说什么吧?”她问李冬至。
“没有啊!”李冬至笑道,“我爹可高兴了。说阴差阳错的,我大哥到底如了我爹的意,给他娶了个贵人做媳妇……”说到这里,李冬至突然得有些不妥,面色显得有些窘然,低声道,“嫂嫂,我爹也不是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我们家出身太低了,如果媳妇的身份能高点,以后孙子有个好的母亲教导,也能像靖海侯府家的那些公子似的,走出去风度翩翩,气度高华……”
姜宪“扑哧”笑出声来:“万一我要是教出个纨绔子弟来怎么办?”
李冬至有些傻眼。
姜宪更觉得她可爱。
就搂了她的肩膀道:“哎呀,我们别说这些了。公公的心思我知道了。至于能不能做到,还真不好说。不过,你大哥的性子好像很倔强似的,公公要他这样,他偏要那样。他们是不是常常意见相佐?”
“大哥的性子才不倔强呢!”李冬至急急地道,生怕姜宪误会了李谦,“我大哥从小就得我爹的喜欢,我爹也最看重我大哥。我大哥很少和我爹想见相佐的,我爹也很听我大哥的劝阻的……”
姜宪就引着李冬至说李谦小时候的事。
可惜的是李冬至对李谦小时候的事记得并不清楚,有些事还是偶尔从苗嬷嬷嘴里听到的只言片语。但苗嬷嬷的口风很紧,谁若是问起李谦的事,她都推说自己当时只在院子里当差,不曾近身服侍李谦的生母,所以不太了解李谦的事。
姜宪听着就对苗嬷嬷感起兴趣来。
到了下午,她打李冬至去陪何瞳娘,就叫了七姑,让苗嬷嬷来凑角,一起打叶子牌。
苗嬷嬷衣饰整洁严谨地随着印采过来。
姜宪、七姑、情客和苗嬷嬷就一起打起了叶子牌。
苗嬷嬷的牌技和七姑是一个水平,姜宪和情客不一会就杀得她们连连失手,输了二、三两银子。
姜宪不由抿了嘴笑,对苗嬷嬷道:“我跟李谦说,让他拿了体己银子补给你。”
苗嬷嬷听着,原来有些严肃的脸色上就露出淡淡的笑意,道:“那倒不必。这点体己银子我还是有的。”
“你是服侍过我婆婆的人,”姜宪很随意地道,甩了张牌出来,道,“他孝敬你是应该的。”
苗嬷嬷笑笑没有争辩,既没有说不要李谦孝敬,也没有说需要李谦孝敬。
莫名地,姜宪就想起孟芳苓来。
后来在她身边做女官的孟芳苓就是这个样子,什么也不说,默默地为她做着事。
苗嬷嬷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呢?
只是没等到她和苗嬷嬷深说,有小丫鬟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说何夫人等人从庵堂里回来了。
这牌也就打不下去了。
姜宪带着七姑和苗嬷嬷去门口迎接何夫人。
何夫人虽然风尘仆仆的,可精神却很好,她拉着姜宪的手就客气了一番,说天气太热,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不用来迎接她,在正房里等她就行了。
何大舅太太则更直接,欢欢喜喜地对姜宪道:“你今天没有去,好可惜。我们在济安堂遇到了个非常厉害的老尼姑,不仅会卜卦,还会看病,看相。她说我命中只有一女,但女儿会受贵人庇护,以后会飞黄腾达,像儿子似的养我的老。还说你婆婆会有一儿一女,儿子能荫妻封子,女儿能凤冠霞帔,诰命在身,还说妙容八字清奇,贵不可言……”
“舅太太!”跟着她们下马车的高妙容还没有站稳,就赧然地喊了何大舅太太一声,道,“不过是出家人的奉承话,您怎么也相信了!她们不过是看在夫人和您捐了那么大一笔香油钱,抬举我罢了。您可千万别当真!”
何大舅太太听着就有些不高兴了,道:“难道她说我们家阿瞳的话也是客套话?”
高妙容被说得一咽,顿了顿才道:“阿瞳当时不在,她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可我当时在场,面对面的,她肯定不好直言。所以才说了那些称赞我的话。”
何大舅太太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拉着姜宪继续道:“我跟您说,那老尼姑可不是普通的老尼姑,她出家之前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不过自幼与佛结缘,开口就会念‘阿弥陀佛’,还没有学会识字先会看佛经……”
姜宪耐心地听着,心中却不以为意。
前世,不知道有多少“高僧”、“名道”在她面前宣扬教义,可最终还是想在她这里获得名利。
何夫人和何大舅太太捐了那么大的一笔银子,那些人肯定是好话一箩筐了。
不过,这世上有没有真正的得道高僧呢?
她能重活一世,到底又是什么缘故呢?
姜宪晚上就睡得有些不好。
天色大亮之后也不想起来,在何夫人那里告了个病,就躺在床上继续看她的词话野史。
李冬至和何瞳娘却听相信了,联袂来探望她。
姜宪有些脸红,丢下手中的书接待两人。
偏生李冬至还拉着她的手关切地问她好些了没有。
“还好!”姜宪含含糊糊应道,忙转移了话题,“阿瞳今天好些了没有?昨天像是被霜打了似的,冬至担心得不得了。”
何瞳娘脸色顿红,喃喃地道:“我,我没事,就是有点想不开。嫂嫂昨天去看了我,我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