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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同心就忍不住问起姜宪来:“嘉南这些日子在干什么呢?”
她娘让她别惹姜宪。她和姜宪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姜宪有多娇纵,没有谁比她更清楚,她不喜欢姜宪,也是因为姜宪明明父母双亡,却比她过得还尊贵,在皇上、太皇太后面前比她还有体面。如今她成了皇后,一样不能让姜宪折服,正如蔡如意劝她所说的,何必上赶子的拿自己的面子去成全姜宪的荣耀呢?她索性当没有这个人似的,你不见我,我不见你。
盈采隐隐知道些韩同心的心事,因而从不在韩同心面前提起姜宪。此时闻言眼底不禁闪过一丝的诧异,轻声道:“奴婢也没有打听。不过,听慈宁宫的内侍们说,这些日子太皇太后招了田御医的侄媳妇进宫服侍,现在每天都跟着那田刘氏学什么太极,学得颇有些成效。元宵节那天,太皇太后从慈宁宫一直走到武英殿,还爬了城楼,回去之后喘都没喘一下。嘉南郡主觉得好,这些日子和清蕙乡君好像也在跟着那田刘氏学太极。”
韩同心心里顿时就像有把火在烧。
姜宪为什么总是比她好!
之前是因为彼此的身份,她也认了。
可现在呢,她贵为皇后,姜宪却在嫁了个要在外面打仗,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的丈夫,自己却独守空闺不说,还被皇上气得个半死。她倒好,一个人跑回京城来,不管丈夫,不管公婆,安安逸逸地住进了慈宁宫,还像没有出阁之前一样,陪着太皇太后玩这玩那的享乐!
凭什么啊?
韩同心不服气。
她丢下手中的需要做夏装的宫女、内侍的名册,冷着脸对盈采道:“走,我们去看看那田刘氏都教了些什么?连嘉南郡主都感起兴致来。若是好,不如让那让田刘氏……”转念想到赵翌护着慈宁宫像护食似的,生怕她去碰了一下的,她虽然贵为皇后,可若是去要田刘氏,只怕是连太皇太后也会得罪,遂忍了口气,道,“就让那田刘氏也给我推荐一个人告诉我学学那太极。”
什么她姜宪好吃好喝好玩的,她就得在这里劳心劳力?
就是那白愫,一天到晚地巴在姜宪的身边,也比她过得快活。
这三宫六院的事,她也不管了。
谁愿意管谁管去。
盈采笑着应是,知道韩同心在气头上,不敢多说一句,忙去安排了凤仪,去了慈宁宫。
姜宪听说韩同心来了,眉头直皱,道:“她来干什么?”
孟芳苓笑道:“宫里这些日子没听说出了什么事,想必只是来看看太皇太后吧!”
“那我回屋去了。”姜宪不愿意和韩同心打交道。
年前李谦生擒了布日固德的消息传到了京城,大年三十吃年夜饭的时候那些内外命妇一个个都跑到她面前来恭喜她,说她有眼光,嫁了个好丈夫。她不以为意,那些人这才散了一些。年后,李谦的折子到了,果然如姜镇元叮嘱的那样,把太原总兵金海涛和大同总兵齐胜也都拉了进来,就是金宵,因为曾经跟着父亲金海涛出征,也写在了立功的名单里。赵翌听说打了胜仗挺高兴,可看到李谦的名字却不怎么高兴。那李瑶也是鬼精鬼精的,趁机出主意,说朝中缺少像李谦这样年轻有为的大将军,理应重用。不如让李谦镇守陕西,让他兼了陕西都司和陕西总兵之职,其他奖赏,一律没提。
赵翌大喜。
觉得李瑶知情识趣得紧,这些日子一直拉着李瑶商量着军功的事,把吏部尚书都丢到了一旁,汪几道和熊正佩都靠边站了。一时间李家门前马车喧哗,前所未有的热闹。
姜宪在心中冷笑。明明是之前她亲口答应了的,可看到这样的情景却还是忍不住为李谦委屈。她想来想去,决定从针工局里中找两个绣娘告诉她缝纫衣裳,她趁着李谦不在京城的时候给他缝纫一件春裳。
等李谦到京城的时候就能穿了。
白愫自然是站在姜宪这边的,不仅不催着姜宪快点回屋去歇着,还要在韩同心来的时候给姜宪打掩护,说姜宪这几天刚刚开始跟着田陈氏学太极,动了筋骨,在屋里歇了。太皇太后也帮着姜宪说话。没等韩同心开口,已道:“这里又没有旁人,就好好歇了。如今都住在宫里,又不是没机会看见。”
韩同心不好在这种情况下说什么,只当姜宪是真的伤了筋骨,陪着太皇太后说了会话,让田陈氏给她介绍了一个师傅,留在慈宁宫里消磨了半天的功夫,这才回了坤宁宫。
正巧宗人府的问夏装的事,韩同心把看了一半的帐册丢给了盈采,并道:“他们愿意怎样就怎样好了,反正我是懒得管了。”
结果宫里到五月要换衣的时候夏裳还没有做过,宫里的内侍宫女只好个个翻箱倒柜,把从前的旧衣裳拿出来穿,赵翌看了,还以为宫里没银子开销了,叶女官那边已经和韩同心斗上了,因陈女官的事,宫里的女官对韩同心都颇有微词,叶女官就更不用说了,差点就喊“前车之鉴”了,怂恿着几个女官在赵翌面前委婉地告了韩同心一状,赵翌和韩同心又吵了一架,还专门写了封信给姜宪诉苦。
这当然都是后话了。
现在是韩同心不管事了,慈宁宫里有孟芳苓,乾清宫里有小豆子杜胜,依旧井井有条,可就苦了其他的人了。
因而姜宪想找个绣女告诉自己做衣裳的事一传出来,立刻就有人把礼送到刘清明那里。
等刘清明把人往姜宪面前一领,姜宪顿时有点傻眼。
两个绣娘,其中一个居然是萧容娘。
这算是孽缘吧?
偏偏刘清明还颇为得意地指着萧容娘道:“您还记不记得当初您要找人帮着织补的那件宝蓝色孔雀金丝宝相纹的斗篷?就是这萧容娘的手艺。别的我不敢说,可要论缝纫,这针工局里若是萧容娘赞第二,就没有人敢赞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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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九章 献俘
没想到萧容娘还有这本事?
姜宪想起前世萧容娘总是喜欢躲在自己的寝宫里绣这绣那,不仅送给她,还送给身边的大宫女和内侍,后来好像是被宫里的人说她不像个娘娘的样,她就再也没有动过针线了。
想想前世的事,再看看现在神色拘谨、手足无措地站在她面前的萧容娘,不知怎地,萧容娘的模样就和前世融合在了一起,仿佛这个人从来就没有变过似的,不管是做赵翌的假嫔妃还是在针工局里坐着头把交椅的绣娘。
变得,反而是他们这些人!
姜宪不禁就叹了口气,对刘清明道:“那就她了。让她告诉我做两件男子的夏衫好了。”
刘清明的差事得到了认可,自然是高兴得很,欢欢喜喜地应是,催促着萧容娘给姜宪磕头谢恩,领着萧容娘和另一个绣娘退了下去。
白愫在旁边直笑,道:“我真没有想到,你有一天竟然会拿起针线来。”
“我也没有想到。”姜宪抿了嘴笑。思念如潮水不停地拍打着她的心房,让她突然就有了为李谦缝纫衣裳的冲动,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情之所钟吧?
她大大方方地笑道:“你要不要也为曹宣做件衣裳?反正请了两个绣娘过来。”
“好啊!”见姜宪这么坦然,白愫也红着脸答应下来。
姜宪就让萧容娘告诉白愫,她跟着另一个叫叶九妹的绣娘学做衣裳,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弄清楚前块和后块有什么区别,姜律就给她带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之前把金海涛和齐胜的名字都加了进去,李谦到了宣府,就把布日固德交给了被皇上派去监军的大太监宋海。那时候布日固德已经病得人事不醒了,因皇上决定让李谦几个回京献俘,所以特意交待过宋海,让他想办法保住布日固德的性命,谁知道让那布日固德知道后大概觉得这是奇耻大辱,趁着身边的人不注意,自剔了。”
姜宪吓了一大跳,蹦起来道:“这应该不关李谦的事吧?他之前不是把人给交了出去吗?”
“仔细说来的确不关李谦的事。”姜律苦笑,“可架不住当时他们几个都在啊!如今这献俘是不成了,皇上还不知道怎样的愤怒呢!特别是皇上还准备九月份去泰山封禅,让史官把这些都写在了祭词里!”
姜宪心中隐隐不安,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块儿,沉吟道:“那现在怎么办?”
她担心拿不到陕西的治辖权。
姜律叹息道:“爹就是让我来跟你说一声。李谦的运气太好了。之前我爹一直觉得太委屈李谦了,还好李谦同意让金海涛和齐胜都跟着沾沾光,现在出了事,金海涛和齐胜也不能独善其身,这样一来,布日固德的死也就不能算到李谦一个人的头上了。至于过失,自然是那个宋海负责了——人已经交到他手里了!怎么李谦这一路带回来都没事,他一接手就出了事。要怪只能怪他的运气不好。”
可这毕竟是一件非常令人遗憾的事。
不知道以后十二盟的可汗是谁?
于之后朝廷的战事有没有影响?
姜宪寻思着,把这件事告诉了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不以为然地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总不能叫人不死吧!只要皇上到时候别翻脸不认人就好!李谦的军功,我是无论如何也要帮他争到手的。”
姜宪微微点头。
晚上赵翌就来找她,把宋海破口大骂了一顿,连带着把马向远、金海涛包括李谦等人都骂了一遍。
姜宪当时就很不高兴,道:“人死了,关李谦什么事?不是你让人把那个布日固德交给宋海的吗?”
他当时不是怕李谦冒认军功,要确定一下吗?
想到这里,他灵机一动。
既然大家都不认识布日固德,他大可以找个人来冒充布日固德啊!
那献俘仪式不就可以照常进行了吗?
赵翌顿时有些坐不住,草草地回了姜宪两句就跑了。
“真是莫名其妙!”姜宪不解地摇头,回到屋里也没有心情做衣裳了,索性写了封信去问李谦到底怎么一回事?又追问他什么时候能来京城接她。
如今太皇太后身边有了田陈氏做伴,身子骨比前世强多了。她总这样住在宫里也不是个事,她想回陕西,想陕西他们位于甜水井的宅子,想宅子里花棚养的那几株兰花了。
李谦八百里加急回了一封信给她,说自己受了伤,需要静养,会在大军班师回朝之后才进京。而来送信的人干脆告诉她:“大人说有些话不能写下来,免得一不小心落人口舌。大人好着呢,根本没有受伤。这么说,也是因为不想参与献俘的事。不知道谁给皇上出了个主意,皇上让人找了个和布日固德差不多个子的鞑子,冒充是布日固德,等大军回来的时候会举行献俘。大人不愿意跟他们玩这些花样,只好称病不去。但又怕郡主听到了消息担心,所以特地命了小的过来给郡主解释一番,让郡主千万别担心,大人心中都有数呢!”
姜宪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没有想到赵翌为了名声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上行下效。
他这样,这个朝廷的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