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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这件事,李谦还专门上了道折子给她,说既然晋安侯眼里没有白愫,让她干脆下旨让晋安侯和白愫和离算了,趁着白愫年轻,还可以再嫁,免得拖久了耽搁了白愫的青春……
她当时气得把那折子丢在地上连踩了七八个脚印。
李谦自己离经叛道,一把年纪了不成亲,说起别人的事来却头头是道,真是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念头闪过,她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
姜宪不由闭了闭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
她怎么一想到李谦就暴跳如雷。
李谦太容易左右她的情绪了。
这并不是件好事。
她得想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消除李谦对她的影响才行。
姜宪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底已是一片清明。
她抱了白愫的胳膊,道:“侯夫人的身体好些了吗?”
姜宪问得有些漫不经心。
既然如同记忆中般地见到了白愫,姜宪已经可以肯定,这就是曹太后死前最后一次来拜见太皇太后了,而白愫则因为母亲生病回了北定侯侍疾,在北定侯府住了快半个月才回来。
前世她死的时候白愫的母亲都还健健康康地活着,可见北定侯夫人的病没有什么大碍。
果然,白愫温声道:“我母亲没事。她只是受了点风寒。太皇太后特意派了御医院的田医正去给我母亲诊脉。母亲吃了几副药就好了。”然后解释道,“母亲有些日子没有看见我了,特意留我在家里住了些日子。”
白愫的母亲一直担心白愫在宫里受了欺负,每隔些日子就会接她回去小住些日子。
姜宪笑着点头。
白愫就问她:“你这是要去哪里?太皇太后那里有客人吗?”
姜宪就把曹太后有话单独和太皇太后说,还带了曹宣和李谦过来给太皇太后请安的事告诉了白愫。
白愫是在宫里长大的,自然认识曹宣。而曹太后的父母、兄弟早已经不在了,曹家只留了曹宣这根独苗苗,曹太后把曹宣看得比赵翌还要重,常常宣了他进宫,白愫和曹宣也认识。
“承恩公吗?”她讶然地望着姜宪,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姜宪看着一愣。
白愫已笑道:“这么说你根本就没有给太后娘娘冲杏仁茶?不知道太后娘娘会不会生气?要不你先回东三所歇歇,我让人去给东暖阁那边传个话,就说你吹了风,身子骨有些不舒服。”
宫里人人都知道嘉南郡主是风吹不得、雨淋不得的。这样的借口再好不过。
前世的这个时候,姜宪也用了这样的借口。
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听白愫这么一说,她莫名地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按道理,她不是应该先问李谦是谁吗?
这半天下来,姜宪意外频频,到了这个时候,脑子已经有点糊了。
她索性把这些都统统抛开,笑道:“也好。我们回屋歇会,等曹太后走了再去给太皇太后问安。”
就像前世那样。
白愫笑盈盈地应“好”。
两人一起去了东三所。
从前白愫也住在这里,不过姜宪住东边,白愫住西边。三年前,太皇太后觉得白愫也不小了,两个小姑娘都得有自己院落了,就吩咐把西三所给收拾出来给白愫住。可白愫是进宫来陪姜宪的,平时还是呆在东三所的时候多。
白愫吩咐人去给东暖阁的送信,脱了披风和姜宪坐在临窗大炕上说着这次回去的所见所闻。
姜宪仔细地听着,认真地回忆着十几年前的旧事。
两、三盏茶的功夫,孟芳苓就过来了,笑着屈膝给她们行了礼,道:“太后娘娘回了坤宁宫。太皇太后听说乡君回来了,让郡主陪着乡君一块去东暖阁说话呢!”
姜宪和白愫重新净了脸,梳了头,换了身衣裳,由宫女内侍簇拥着去了东暖阁。
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已在东暖阁里间临窗的大炕上歪着了,见白愫进来,太皇太妃立刻就坐了起来,红着眼睛伸出手去喊了声“我的掌珠”,那激动悲切的样子让白愫的眼眶立刻变得湿润起来,哽咽着喊了声“太皇太妃”,磕在了炕前。
“你这孩子!”太皇太后嗔道,“回来了就好。不年不节的,用不着行这样的大礼。”又责怪太皇太妃,“说话就说话,哭什么哭?不过几天没见,也值得这样?”说完,还看了太皇太妃一眼。
太皇太妃忙掏出帕子擦着眼角,笑道:“我这不是高兴吗?”
“既然是高兴,就别掉眼泪了。”太皇太后说着,示意白愫坐到她身边来,道,“你别理你姑奶奶,她这是想你想的。你什么时候回的宫?用过午膳了没有?保宁中午只用了小半碗碧梗饭,想必也饿了。我让小厨房的给你们做芸豆糕垫一垫,等会我们吃青菜粥。”
姜宪笑着上前给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行了礼,和白愫一左一右地坐在了两人身边,好奇地道:“太后娘娘来这里干什么?为什么带了那个李长青的儿子来见您?”
她一面说,一面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太皇太妃。
太皇太妃的神色骤然紧绷,但很快又松驰下来。
太皇太后却道:“我怎么也是做婆婆的,太后娘娘虽然不常来,可也不能不来吧!至于那个李谦,宫里遇到了,太后娘娘要抬举他,我也就做个顺水人情,给她做做脸面好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抬举李长青的是曹太后,太皇太后凭什么给他脸面?
姜宪在心里冷哼。
知道再多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也不再问,笑嘻嘻地和白愫吃着糕点,随后陪着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打了会牌,直到华灯初上,才回了东三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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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打听
百结和情客一个领着群捧着帕子、香胰、面盆的宫女迎了上来,一个领了几个宫女在东次间的内室里铺床焚香。
姜宪看这样子今晚上应该是情客值夜了。
她不由在心里点头。
前世她对李谦一让再让,最后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听从曹宣的建议给李谦送了几个相貌十分出众的宫女。他一开始还有些不屑,后来不知怎么想通了,不仅把几个宫女都留下了,还提出把百结或是情客赏给他。
她当时虽然气愤,可心情平静下来之后也仔细考虑了良久。
在宫里,忠心比能力更重要。
百结和情客就是对她最忠心的人之一。
但百结胆小,遇事没有她的吩咐她就不敢多走一步,反倒是情客行事泼辣,有她不方便明说的事她更愿意交给情客去做,情客也比百结更适应宫里的生活。
姜宪问了百结的意思,最后把百结赏给了李谦。
所以等到晚上大家都去歇了,屋里只留下了当值的情客时,姜宪低声地吩咐情客:“你明天去东暖阁打听打听,太后娘娘过来都跟太皇太后说了些什么?”
情客非常的惊讶。
丁香和藤萝才是东三所的大宫女,这样辛密的事,郡主通常都是吩咐丁香或是藤萝。
难道太后娘娘会趁着大寿的时候大赦天下,郡主准备放丁香和藤萝出宫?
她心里盘算着,面上却不显,恭敬低声应“是”,起身挑了挑鎏金掐丝珐琅蟠龙耳香炉里的安息香。
屋子里的气味更甜了。
姜宪睁大眼睛,半晌才睡着。
梦里,李谦大步地从外面走了进来,伸手就撩开了她的珠帘。
由莲子米般大小的东珠串成的珠帘相互撞击着,叮叮当当,声音悦耳。
她抱着还像糯米团子般年幼的赵玺僵直地坐在万字不断头的紫檩木矮榻上,手里捏着太医给她配的毒药,哆哆嗦嗦却依旧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他,厉声问道:“你是谁?”
李谦没有说话,上前几步单膝跪在了她的面前,道:“宫中的女子是服侍皇上的,是皇上的女人,您就这样赏了我,我哪敢用?我说您到底是关心我的子嗣呢?还是想坏我的内宅呢?我看你不如再把您身边体己的大宫女赏个给我得了,既可以帮我管管内宅,还可以帮我镇镇那些心怀不轨的人……”
他的声音低沉而又醇厚,说到最后还挑着眼角看了她一眼,轻佻狂放的哪里像个品的郡王。
她气得直抖,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然后姜宪就醒了。
墙角八角立柱宫灯莹莹如皎月,帐子上丹凤朝阳的织锦泛着青蓝色的光芒。
姜宪却再也睡不着。
眼睁睁地看着屋里的光线渐渐明亮,天色慢慢白。
情客挂了帐子,指使着小宫女去抱了放在火盆上烘着的夹袄,服侍着她起床。
姜宪头还有些晕乎乎的,直到百结捧了饰匣子让她挑选今天要用的簪环时才现百结一直小心翼翼地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她。
“怎么了?”姜宪不解地道,“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吗?”
百结这才小声地道:“郡主,您今天还要擦点粉吗?”
姜宪刚重生的那会儿,晚上不敢睡觉,怕一睁开眼睛又回到了过去。好不容易现自己再也回不去了,晚上就开始做自己被赵玺毒死的噩梦……今天她见到了李谦,又开始梦到李谦……
这李谦不会真是她命中的劫吧?
只要他出现了,连那些噩梦都不敢再来缠着她了?
姜宪心情顿时有些低落,随手选了两支红珊瑚珠花让百结帮着戴上,吩咐她给自己抹点粉:“……免得被太皇太后现我没睡好。”
到时候外祖母肯定会兴师动众地请御医院的田医正给她来把脉,说不定还会引了曹太后和皇上派人过来问候,甚至是让曹宣过来探病。
百结垂目应诺,动手帮她化了个淡淡的妆。
姜宪让人去请了白愫,两人一起去东暖阁给太皇太后问安,等到太皇太妃过来,众人一齐用了早膳,去大佛堂上了香,念了段经,回到东暖阁又各自抄了几页经书,用过午膳,服侍着太皇太后歇了午觉,姜宪、白愫和太皇太妃这才出了东暖阁。
太皇太后去了隔壁的寿康宫。
白愫挽着姜宪的胳膊往殿后去。
她悄声问姜宪:“你昨天遇到了承恩公,他有没有说什么?”
关于曹太后的意图,慈宁宫就没有一个不知道的。
姜宪不敢兴趣地道:“没说什么!打了个招呼而已。我能和他有什么说的?”
白愫沉默了片刻,道:“你也不用每次见到承恩公都不理他……他这个人,我听别人说,还挺不错的……大家也都身不由己……”
从前白愫也这样劝过姜宪,姜宪嘴里应得好,心里却很不以为然,觉得曹宣看她的目光少了热情,根本就不喜欢她,偏偏还要做出一副对她很感兴趣的人,当她没见过世面的傻瓜似乎的,特让人厌烦,因而不管白愫怎样劝她,她见了曹宣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可这一世,姜宪想到昨天白愫眼底一闪而过的异样,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我昨天不是好好地和他打招呼了吗?”她望着白愫的眼睛,道,“我现在长大了,肯定不会像从前那胡来了。”
“那就好!”白愫笑着。
不知道为什么,姜宪觉得白愫的笑容有些寂寥。
姜宪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