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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得忙!”
姜宪笑着称“好”,却想着李长青的事。
前世今生,李长青都在她面前是个温和无害的人,没想到她今天能看到李长青杀绝果断的一面——谋逆可是杀头的罪,在事情没有明朗的情况下,他不仅很快地接受了她的做法,而且立刻开始积极地推动。就这份向上的劲头,就足以让她称道。
姜宪向李长青借人,要进城去给曹宣报个信。
李长青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两人在偏殿里分了手,一个去整装,一个去安排相关的事务。
一个时辰之后,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
隐隐的更敲声中,暂借的院子里零落点起了几盏灯。
刘冬月跑了进来,神色怪异地道:“郡主,从前给皇上送信的那个阿吉……找来了!”
姜宪讶然,半晌才道:“你可看清楚了?是阿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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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三章 诏书
刘冬月上前几步,神色冷峻地道:“人不会错。像个乞丐似的,问他找您什么事,他一个字也不愿意说。他看着我的时候,拉着我的衣袖只喊‘表哥’,像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似的。我也不敢和他多说,就把他带到旁边小夹巷子里吃饭,给买了身衣裳。衣裳他收下了,饭却不愿意吃。非要我找个地方让他梳洗梳洗,来见您了之后再吃饭喝茶。我怕是京里有什么事让他带了口讯过来,没敢耽搁,就直接把人带了进来,正在门外等着呢!”
姜宪心中一沉,语所有些急促,低声道:“快带他进来。”
刘冬月一面应诺,一面所屋里服侍的都遣去了旁边书房,关上门,把阿吉叫了进来。
因是刚刚梳洗过,那孩子的头发还是湿的,十月有的天气已经很冷了,那孩子进门的时候打了个颤儿,这才三步并作两步地小跑上前,“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姜宪的面前,眼泪涮涮涮地就落了下来:“郡主,郡主,皇上让我把这个送给您!”
他说着,就从怀里拿出个卷轴来。
刘冬月忙上前接过卷轴,在姜宪面前把卷轴打了开来。
两人都吓一大跳。
那是一份继位诏书。上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写着立赵玺为皇太子,嘉南郡主姜宪监国,内阁首辅汪几道、都察院御都吏左以明、兵部尚书李瑶、礼部尚书沈佩文辅佐朝政。
姜宪愕然道:“熊正佩呢?”
按道理,这上面应该有熊正佩才是。
除非他在鞑子围攻的时候做了什么不妥当的事,已被赵翌所恶或是已被赵翌处置。
谁知道她不提还好,她一提,阿吉“哇”地一声就大哭起来:“熊大人,熊大人已经以身殉国了……”这句哽在他胸口的话说了出来,其他的事也就像竹筒倒豆子似的,全都痛痛快快地倒了出来,“是辽王,他要谋逆!可恨那些京卫和禁林军,平时说起来有多厉害,遇到了鞑子却一个比一个跑得快,要不是镇国公他老人家,怕是那鞑子什么也不用做,再围上两日京城就可以不攻而破了。可就算是这样,他老人家也只有一双手两条腿,很快,那些守城门的人就这时一个那时一个的全都跑得差不多了。镇国公他老人家就叫了功勋世家的那些侯爷伯爷,要他们出人出力去守城门,还和李瑶李大人商量几位阁老各负责一个城门。熊大人就守了朝阳门。谁知道熊大人的运气不好,那天鞑子哪个门都不攻,就攻朝阳门,眼看着朝阳门就要被破了,国公爷领的人还没有来,熊大人就去了城头,向那些守城的人喊话,还立誓,说与城门共存亡。后来城门是守住了,可熊大人胸口早就中了一箭,他老人家不许旁边的随从说话,等到国公爷起过来和他老人家一起把鞑子赶走了,熊大人他老人家,他老人家……已经不行了。皇上知道后,就写了这份诏书,让我想办法送到您手里。”
说着,阿吉忙用衣袖擦了擦眼泪,抬头道,“还有一个东西,孙德功孙大人把按着皇上的吩咐把它粘到了我的后背,说要我见到了郡主让郡主看着揭下来,我不知道是什么……”
刘冬月忙朝姜宪望去。
姜宪满脸寒气朝着他点了点头。
刘冬月就当着姜宪的面扒了阿吉的上衣,看见他后背贴着块巴掌大的膏药。让冬月犹豫片刻,就把那膏药撕了下来。膏药粘着张油纸,打开油纸,五彩刻丝,龙凤云海,显然是份又是份诏书。
姜宪和刘冬月都很意外。
刘冬月快步将诏书递给了姜宪。
姜宪打开一看,是份赵翌立他一个出了三服的皇叔继位的诏书。
显然,赵翌已经想到万一赵玺被杀后,由谁来继位的事,也预料到了一旦破城,自己也将命不久矣。
姜宪不由骂了句“蠢货”,眼泪却簌簌地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既然知道自己危险,还管谁继续大统,应该写勤王诏书才对,痛斥辽王的不忠不义,他怎么一生都没有在关键的时候走对路啊!”
她用帕子捂着脸,抑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刘冬月和阿吉立在那里,呼吸都不敢用力。
良久,姜宪才收起心中的悲伤,问阿吉:“你是什么时候出的京?出京的时候皇上还好吗?”
“我是在熊大人出事的时候出的京城。”阿吉语气沉重地低声道,“是亲恩伯世子爷亲自送我到的朝阳门,还说朝阳门白天的时候有过鏖战,那些鞑子肯定想不到有人会这个时候从这里悄悄出城。我走的时候皇上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御书房,谁也不肯见。我出城之后没敢直接往西安去,先打听了李总兵的消息,准备让李总兵派人把我送去西安的。前些天因为有镇国公、有熊大人,大家都觉得这城能守得住,路上的流民也不多。我怕万一京城的战事不利,会有很多投亲靠友的人,我怀里揣着诏书,不敢一个去西安,所以才来找李总兵的。没想到李总兵在怀县,更没有想我在外面徘徊的时候会看到刘大哥……”他说完又开始落泪,“郡主,您一定要救救皇上,不可让那辽王得逞。”
姜宪皱眉,道:“你说辽王谋逆,可有什么证据?”
阿吉被问得一愣,好一会才喃喃地道:“汪大人和熊大人都这么说啊!皇上也说,辽王无旨擅离藩地,是为谋逆……”
可这不足以致辽王于死地。
就算是欲加之罪还得演场戏,他们这些臣子不能就凭这样的猜测就定辽王的罪。
姜宪头痛,温声问阿吉:“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可好?镇国公可还好?你可曾见到过镇国公世子?还有承恩公曹大人和夫人……”
现在破了城,情况可能又不一样了。
可她觉得好能听听他们之前的消息,心里也好过一些。
阿吉忙道:“慈宁宫好着呢!亲恩伯世子爷亲自率了一卫人把慈宁宫围了个水泄不通,就是皇后,也避去了慈宁宫。镇国公世子跟着镇国公一起守城,承恩公曹大人和夫人却没有看见……”他安慰着姜宪,“承国公不是北定侯府的女婿吗?听说这次北定侯独自守着宣武门。想必承恩公了也在那边帮忙吧?”
曹宣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跑去北定侯那里掺和些什么?
姜宪气得脑门像被擂鼓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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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四章 伪造
姜宪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散了徘徊在胸口的那股子燥热,心里觉得好受了些,这才对阿吉道:“你来的路上可曾听到过什么消息?知道京城被破了吗?”
“知道!”阿吉抹着眼角,伤心地道,“我在路上听人说了,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没有人说得清楚。…………有人说是京卫守城不利,有人说是鞑子太厉害,也有说是京卫里有内奸,被里应外合,还有些说是因为皇上早就不在京城了,所以也没有什么人守护京城,这才被鞑子破了城的……”
居然还有人说京卫里有内奸……
京卫向来是姜家的地盘,若是有人抓着这个说法不放,到时候姜家会很麻烦的。
现在城破了,大伯父在哪里呢?
还有大伯母。大伯父为什么不送大伯母到慈宁宫避难?
姜宪心急如焚,恨不得此时李谦像前世似的手握三十万大军,直接打进京城去。
她对阿吉道:“你以后就在我身边服侍。”
一来是她还要用阿吉,二来是免得阿吉无意间说了不该说的话,把诏书的事泄露出去了。让他跟着她,是在保护他。
阿吉显然什么也不知道,他愣愣地望着姜宪,眼底流露出些许的畏惧。
难怪让这个阿吉来给她送信。
要是换上了刘冬月,早已感激涕零地磕头谢恩了不是心腹,还敢送这样的信,那是会被随时灭口的。可见这个阿吉还小,有些事还没有人教他。
姜宪干脆好人做到底,把阿吉交给了刘冬月:“把人调|教好了再送到我这里来。你们现在给我想办法弄张空白的诏书来。”
她要伪造一封勤王诏书给李长青,这样李长青才能名正言顺地进京。他们也才能名正言顺地抱着赵玺进宫。
但愿韩同心还活着,有简王这个镇海神针在,她把大伯父、曹宣等人从泥沼里拎出来也就可以撒手不管了。让韩同心垂帘听政,让简王去和朝臣们斗,帮韩同心操|心去。
刘冬月和阿吉目瞪口呆。刘冬月更是小心翼翼地道:“郡主,我们不可能弄到空白的诏书。不说别的,就诏书背后的那缂丝五龙龙纹,其他的东西都没有办法代替。”
姜宪觉得还是前世的孟芳苓更合她的心意。
她只好耐着性子道:“我当然知道你不可能弄到一张空白的诏书,可我们手里有两张诏书,你想办法把其中一份面上裱上一层空白的宣纸不就成了?至于用印,我们有样子,照着雕一个印上去不就成了?你们以后做事动动脑筋,别总是这么死板好不好。”
天下间有这样行事的吗?
那可是圣旨,诏书!
等闲人都不会这么想,这么做吧?
刘冬月脸胀得紫红,手足无措了片刻才低下头去恭敬地应“是”,拉着阿吉就出了门。
阿吉面上被冷风吹过,这才回过神来。
他敬畏地望了一眼姜宪临时落脚的厢房,喃喃地道:“郡主,平时,也是这个样子的吗?”
刘冬月这才有机会仔细地回想。
良久,他才不得不点头,道:“郡主位高权重,行事全凭喜乐的。”
委婉地承认了阿吉说的话。
阿吉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从前在干清宫里打过杂,后来调去坤宁宫当了一段时间的差,因韩同心想要换上自己的人,他被重新赶回了干清宫,偶然得到杜胜青睐之后,拜了杜胜做师父,他的日子这才慢慢地好了起来。
就算是皇后也不敢这样藐视皇权。
但姜宪给他的感觉,却是什么东西都可以踩在脚下的。
跟着这样的郡主,肯定不会受欺负吧?
阿吉迷迷煳煳地想着,和刘冬月一起照着姜宪的意思,把那封用膏药粘在他背上的诏书重新煳了一层宣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