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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夫人吓得直躲。
姜宪却在马车里捂着嘴暗笑。
坚持要陪着她一起出门的孟芳苓脸都黑了,不管不顾地吩咐车夫快点走。
跟过来的七姑和满脸尴尬。
姜宪不以为然,笑道:“我们去帽子胡同。”
“还不回宫?!”孟芳苓讶然。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这么早回去做什么?”姜宪看着不远处的禁卫军,嘴角含笑,道,“去帽子胡同。”
前世,李谦并不住在帽子胡同。
他的府邸在玉带河。
是她御赐宅第。
可他三年也住不到二十天。
总是来去匆匆,还要到翠花胡同这边来,让她怨念重生。
这一世,她想看看李谦住过的地方,走走李谦曾经走过的路。
帽子胡同李家的宅第就比翠花胡同的胭脂铺子低调清静多了。
普通的红漆两扇如意门,左右各蹲一抱鼓,门檐上的红绿绘漆明艳鲜亮,和旁边的家户人家没有什么两样。
孟芳苓以为她只是看看,由着她撩了车窗打量。
谁知道姜宪打量了两眼,却要下车。
孟芳苓苦苦拉住她,道:“郡主,虽说我们拿了令牌,可若是回宫太晚,会惊动太皇太后的。”
回为被鞑子围过城,京城的宵禁比从前更严格了,特别是紫禁宫,有令牌必要高岭亲自来领人才能进宫。这样一来,基本上会闹得全宫都知道。
如果那样,就太没有面子了。
姜宪为以为然,道:“那我们就在帽子胡同住下。”
帽子胡同还留着她的卧室和寝具。
虽然没人住,可也没人敢收拾起来。
姜宪下了马车,侍卫扮做的车夫只好上前去叩门。
很快门内就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来了,来了!”刘冬月始终不变的声音显得有些高亢,,打开门来,露出刘冬月秀气的面孔。“郡主,您怎么来了?快进来,快进来。”他一面说,一面开了门,眉宇间无限欢喜。
姜宪本能时觉得有些奇怪,可又说不出哪里奇怪,没等得到她细想,已被刘冬月虚扶了进去。
“你是什么时候出的宫?用过晚膳了没有?厨房里炖着乌j汤,还加了几片要能,最补身体不过的了。”他絮絮叨叨地道,十分的殷勤,“您今天歇在这里吗?寝室的寝具我前两天还吩咐人拿出去晒了的,可干净了……”
姜宪被她说的脑袋痛,做了个手势阻止了他,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话了?”
刘冬月讪讪然地笑,道:“我这不是很久都没有见到郡主了吗?”
他被放了出去不好再回宫里服侍,毕竟当然他的时候很多人都不知道。
姜宪还以为他这是和阿吉争宠,前世看得太多,她并没有放在心上。跟着刘冬月进了内宅。
李家给她留的房间在东跨院,小小的一个院子,搭了葡萄架,种着芭蕉树,湘妃竹,看着总有几分绿意。
可见李家是费了一翻心血的。
只是当她走进院子的时候东边内室点着灯,昏昏黄黄的,在这寂静的夜晚透着温馨和静谧。
姜宪的心无端端就软了下来。
她一在往里走,一面道:“怎么不把厅堂的灯也点起来。”
“把厅堂里的点起来了,你岂不转身就跑!”厅堂里突然传来让姜宪耳熟的男子的声音。
姜宪呆在那里,杏目瞪得大大的,在内室透出来的弱光中熠熠生辉,如漂亮的黑曜石。
“李谦!”她像被抛上岸的鱼,嘴角翕翕地地地喊着,声音微若蚊呐。
可下一息,姜宪就如从美梦中惊醒的孩子似的,喊着李谦的名字惊喜地扑了过去。
站在内室门口的李谦穿着身家常的青色细布衣衫,透着门口朦胧的光,身材显得高挑又修长。
他顿了顿,看见姜宪那和掩不掩饰惊喜的面孔,还是张开了双臂,把姜宪抱在了怀里。
熟悉的怀抱,温暖的气息,这是她好久都没有享受过的安宁。
姜宪深深地吸了口气,闭上了眼睛,喃喃地道:“你这些日子都在干什么?怎么我写信你也不回?你什么到的京城?怎么也不给我带个信?你就这样跑到京城里来,甘州那边的事可安排好了?”
※
终于可以写两个人的戏啦~
泪奔……
※17…03…19 07:0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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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二章 贴心
李谦没有说话。
姜宪讶然地退后两步,不解地望着李谦。
李谦看着就挑了挑眉,冷着张脸道:“原来你还关心甘州的事?我还以为你早把甘州忘到脑后去了。”说完,也不理会姜宪,自顾自地转身回了内室。
这,是生她的气了?
前世不管她怎么讽刺、轻蔑都当没有看见的李谦,居然生她气了?!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姜宪惊愕地站在那里,半晌才回过神来,急急地进了内室。
天气已冷,内室里烧上了火龙,热气扑面而来。姜宪这才发现李谦穿得很是单薄。昏沉的灯光,朦朦胧胧地勾勒出他的身材,肩宽腰细腿长,斜斜地靠在内室临墙的小方桌旁,莫名让她想起自己最喜欢吃的米糕,松松软软,入口即化,甜而不腻,让她的心都跟着松软甜蜜起来。
她莫名地就咽了口口水,这才能够开口说话:“你,生我气了!我可以解释的。”
虽然她不知道李谦到底为什么生气。
但她这些日子还是隐隐地察觉到了李谦的情绪。
她越是想到从前,就越珍惜现在能和李谦在一起的日子。
就像她在庙堂上有着野兽般的直觉一样,她在面对自己上心的人时也有着野兽般的直觉。
她觉得她还是少说两句,直接认错,直接低头为好。
谁知道李谦却不领情,冷冷地哼了两声,道:“监国的嘉南郡主算无遗策,怎么会做错事?怎么能向人道歉呢!”
这话就带着情绪了。
姜宪可不想和李谦闹僵了。
她忙上前拉着李谦的衣袖轻轻摇了摇,一副求饶的小样子,低声道:“你这不是生气是什么?”
走近了,李谦的面容看得更清楚了,他眉宇间的铁青也就更清晰了。
姜宪不由对他露出甜甜的笑来。
李谦冷笑,道:“难得嘉南郡主还知道我在生气!那我为什么生气你可知道?”
不知道!
姜宪在心里道,可直觉告诉她,她要是敢说出这句话来,李谦能把她生吞了,而且还不是生气不生气的事了。
她立刻避重就轻地笑道:“我,我这不是来找你了吗?”
姜宪不说这话还好,这句话一出口她的话音还没有落下,李谦已是勃然大怒,道:“你来找我?你什么时候来找我了?我看你是路过这里,不知怎地想了起来,才进来看看的吧?你要是想我,怎么这个时候才过来?我已经等你五、六天了……”
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低声吼出来的。
那声音,又委屈又愤怒又懊恼,还有些姜宪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里面,让姜宪心里又酸又软,眼眶都跟着湿润起来。
但李谦却流露出一副说错了话的表情,很快就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板着张俊脸道:“你见到我的贺表了没有?我听说赵翌留了遗书给你,就跟郭永固联系过了,他要是还没有老糊涂,就会派人蹲在附近,一旦辽王失势,就会趁机上表来贺……”
姜宪这个时候哪里还有心思管什么贺表不贺表的事!
她急急地道:“你,你等了我五、六天吗?我要是不来你怎么办?”
李谦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她,漂亮的薄唇抿得紧紧的,一副不想和她说话的样子。
姜宪心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若真是不想和她说话,又怎会说出来的话句句都是对她的关心,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她呢?!
姜宪真心向李谦道歉,虽然她仍旧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惹得李谦这样的生气。
“我错了!”她想抱着李谦,投入到李谦温暖的怀抱中去,可她觉得李谦这次的怒气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消散的,她得注意着李谦的表情,要是她再把李谦惹毛了,他们俩人之间肯定会生出罅隙来,这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看到的——想当初,她明明知道一旦她和李家的利益产生冲突,李谦十有**会选择李家,可她依然决定顺从己心嫁给了李谦,最终的原因还是因为她心里对这份感情隐隐抱着一、两分的希冀。
“你来了怎么不让刘冬月给我带个信?我肯定会出宫来看你的。”她依旧摇着他的衣袖,温声地道,“你真的来京城都五、六天了?那你这些天都在干些什么?你一个人来的吗?谁在照顾你?你用过晚膳没有……”
她一句接着一句,全是关心的话。
听在李谦的耳朵里,却像是有把刀在捅他,而且刀刀见血。
她又在回避他。
是不是只要不顺着她的意思,她就不愿意和他说话呢?
李谦盯着姜宪的脸,却只看见她在灯光下清澈澄净如秋水般的眸子,还有白皙得近乎苍白的面孔,神色里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倦意。
他窝在胸口的火一星火苗也烧不起来,到了嘴边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李谦想起在宫里时的姜宪。
她如繁花盛世,却衣衫沉闷,站在紫禁城最显赫的宫殿台阶上,身影单薄,表情孤寂,如同没有晒过太阳的花,到了花期却只有个小小的绿萼,让他的心都跟着拧着揪着的痛。
可如今,他却开始不满了。
在得到了姜宪之后。
他眼角的余光只要略略往下,就能看见她白生生的小手紧紧捏着他的衣袖,一副生怕他不见了的样子。
什么时候,他变得如此面目可憎?
是因为他已经得到了她,并知道她在乎他了之后吗?
李谦又想起他知道自己心动后求而不得,在深夜里辗转反侧不能眠的日子。
他的眼眶不禁也湿润起来。
她明明是什么都不懂,他却不告诉她,还生她的气……
他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起谁说过的那句话——堂前教子,枕边教妻。
她不懂,是他没有好好地告诉她。她嫁给自己的时候才几岁?他居然就仗着她喜欢他在她面前板起脸来。
李谦羞愧而又难堪。
他突然很怕看见姜宪清澈的目光,怕看见她眼中的自己,怕她眼中的自己面目可憎,辜负了这样美好的姜宪。
“是我不对!”他喃喃地抱住了姜宪,“我的心情不好了,有了情绪,应该告诉你的。”
他收紧了手臂,像捧着失而复得的珍宝,紧紧地抱住了姜宪,“你让我抱一会儿,我太想你了,有什么事,我们等会儿再说。”
姜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满身冷漠的李谦突然又变得像从前一样温情脉脉,缱绻温柔。
她的心顿时也柔软起来。
而且前世的经验告诉她,运气是件多么重要的东西。
所以她从来不和自己的好运气做对。
她立刻高高兴兴地回抱住了李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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